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為護鼎人?
太白山之上，古樹長青。
那本來屹立在白雪之上的松樹在無盡的靈氣滋養下，越發的充滿生機。
而古樹之下，白雪覆蓋之處，雪下有著淡淡的青草。
“有點意思，如果你們真的能通過，收兩個徒弟也無傷大雅。”
滾滾云海的波瀾之上，盤坐在古樹之下的姬滿喃喃自語道。
他入世的目的便是傳道以推動整個神話時代的降臨。
多傳道兩人，并不影響什么。
不過世間再多兩人修道高手罷了。
“勇氣、悟性、堅毅、謀略、大局、知識、恒心、世上若有這種人，入我門楣，也當浮人間一大白。”
此時馬威霸已經送走了自己的兄弟回到了姬滿的面前。
他盤腿坐在姬滿坐下的青石之上，正在研讀姬滿給他的道法典籍。
聽到自己師尊的言語，他暗暗吃驚，看來那兩位已經通過了第一關。
僅僅用了半天時間。
“厲害啊！”
能真正越過重圍走入太白山，還能被師傅授意七關收徒的人，真的是不一般啊。
他之前上山的時候，師尊姬滿在收下他之后，給他的兄弟們便設下了七關。
還囑咐言語給他，如果他想試試也可以。
只要闖過這七關，便是真傳弟子，而非是記名弟子。
他當時也試了，奈何自己連第一關都沒有闖過。
相比于章九齡和古道君二人，他差太遠了。
果然能夠越過層層守衛進入太白山，都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加油吧。”
馬威霸輕聲道。
說完，他還撫摸了一下地下的青草，將雪花從它的頭頂掃落。
他本是個健談而且無爭的人，太白山多幾個聊天的人在他看來也是極好的。
不過他的地位就要降一降了，從太白山上的天下第一人的唯一弟子變成三個弟子之中的唯一記名弟子。
“滿足本是最重要的。”
馬威霸自語道。
古樹之下，姬滿表情仍舊悲苦，他輕輕地瞥了一眼眼前的馬威霸。
皓齒丹唇，白面小生，便是說的如此之人。
這家伙確實有可取之處。
但是，還要敲打一下。
“威霸，你學的如何了？”
姬滿看了一眼馬威霸問道。
而他身下道道金光跌宕，時刻處于一種天地動蕩之感中。
馬威霸抬起頭只覺得在如同神靈的老師面前，不由的感到自身的卑微。
“只看了十之二三。”
馬威霸誠惶誠恐道。
他是真的怕自己的老師對自己的進度不滿意。
對于馬威霸的進度，姬滿并不以為意，沒有他的講解，十之二三只能算是正常人超出一點的水準。
但是從修道者角度來說，這就是最次的一個水準。
姬滿搖搖頭問道：
“你拜我為師，可有想學？”
馬威霸楞了一下，這是他上山以來第一次自己的師傅問自己關于修煉的事情。
他連忙起身道：
“弟子想學長生不老之法。”
《西游記》之中當年菩提老祖問孫悟空的時候，孫悟空便說的這一句。
于是菩提老祖便教出來一個齊天大圣。
可姬滿不是菩提老祖，馬威霸也不是孫悟空。
“長生不老？”
姬滿笑了笑，一瞬間漫天的云霧隨著姬滿的一笑而變。
道道金光沖天而起，將太白山頂映照出獨特之魅力。
“不老容易，我傳你煉丹之法、養顏之術，長生也易，與你丹方罷了，不如我授你道法，你下山去吧。”
姬滿的聲音震動著整座太白山，時刻掌管整個太白山陣紋的姬滿一言一動都足以牽動著太白山周圍數里的天象。
“老師，可是不滿于我？”
馬威霸惶恐道。
下山？
這不是被逐出師門了嗎？
“我非是不滿于你，只不過你有所求，我便授之。”
姬滿看了馬威霸一眼，靜靜道。
宏大的聲音轟動天地，但是言語之間只是平凡至極的道理。
“老師…我…”
馬威霸語氣一頓。
“你好好想想自己想求什么，我的弟子，需得未來扛起整個九州對抗當年大明仇敵的擔子，你這般卻是不行。”
姬滿搖搖頭道。
“扛起擔子？”
馬威霸皺著眉頭問道。
姬滿笑了笑，道：
“你可知何為九州護鼎人？”
九州護鼎人這是自己師傅跌自稱，但是他從未講過九州護鼎人究竟是什么。
馬威霸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
姬滿抬起頭，眼神之中帶著追憶道：
“昔年禹皇鑄九鼎以鎮天下，九鼎以分九州。至于楚懷王問鼎中原之時，姬姓王孫氏出了一位絕頂人物，名字便叫做王孫滿，他護九鼎退秦楚，被九鼎認可成為第一代九州護鼎人。后人為了紀念他，日后所有的九州護鼎人都繼承他的姓氏與名字，于是，我也叫做王孫滿。”
馬威霸聽聞此上古秘史，問道：
“那之前那位王孫滿呢？”
姬滿帶著回憶繼續道：
“九州護鼎人傳到我這里是第四代，第一代九州護鼎人死于先秦，強秦征戰六國之時，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王孫滿未能阻擋其，而身滅。
而第二代九州護鼎人傳于漢代，死于漢末，自此九鼎沉淪。
直至唐朝才又有人成為第三代九州護鼎人，而第三代九州護鼎人死于唐末。
我是第四代九州護鼎人，我授道于宋末崖山之后，得此身份之后修習數十載，出山之后與周顛、劉伯溫相識，后受命于明太祖，封天之戰后，我自封于昆侖，本為成反攻大局，奈何無上布局，禍起蕭墻。”
談到布局失敗之時，姬滿面目之上滿滿是愁苦之色。
馬威霸見到師尊的苦色。
心中腦補到自己的師傅在昆侖內自封了七百年，但是本來到了收局之時，卻發現布局早已經毀去了。
雖然不懂是什么局，但是這個馬威霸也不敢多問，他更好奇的還是這些九州護鼎人都是怎么死的。
修道之人不應該永生不死嗎？
“這些九州護鼎人他們都是怎么死的？”
“九州鼎護以九州，他們自然都是戰死的，第一代死于大秦銳士之手，第二代死于張角之手，第三代死于唐末動亂之中，至于我日后也會戰死吧。”
“戰死嗎？”
馬威霸有些不知所措。
姬滿繼續道：
“你要成為我的真正的弟子，必須要有繼承九州護鼎人的身份的擔當，歷代九州護鼎人都是為九州戰死，我不想自己的傳人得了我的傳承之后，卻但當不起來應有的擔當，只是想著長生不死。”
馬威霸沉默了，他終于懂得了為什么自己的師傅對自己的態度這般冷漠了。
九州需要的護鼎人，他師傅認為他擔當不起來。
但是他卻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他本身確實從未想過。
見到馬威霸沉默了，姬滿道：
“好好想想你究竟要什么，你要只是想懵懵懂懂的活著，那么我可以教授你小道。”
“是！”
馬威霸低下頭來。
他沉默了。
姬滿擺了擺手。
馬威霸緩緩退去。
山下，云霧空白處，馬威霸緩緩從云霧之中走出，他手中提著一籃子食物，看著眼前的古道君和章九齡道：
“兩位，該用餐了。”
章九齡看了看，馬威霸后發現這位首富長子似乎有些不對勁。
“謝謝，但是你好像有什么不痛快的事？”
“算是吧。”
馬威霸笑了笑道：
“這么明顯嗎？”
“就差沒寫臉上了。”
“好吧，卻是遇到點煩心事。”
馬威霸承認道。
古道君驚訝道：
“你還會有什么心事？你都已經是那位的徒弟了。”
太白山，天下武道圣地。
而太白山上那位則是天下武道魁首。
活了700年的昔日大明的絕世強者，作為這種人的徒弟怎么會有什么煩心事呢？
“你煩惱嗎？”
“我自然煩惱，我還在想著如何拜入太白山上那位的門楣呢。”
古道君聳聳肩道。
“但是在非洲那些平民窟里，他們估計想不通你這種富家子弟，什么都不缺，也不會被戰爭所環繞，為什么你會煩惱呢？”
古道君為之啞然。
“是和那位有關吧。”
章九齡一邊打開竹籃吃著其中的水果，一邊道。
“是的，但是這確實是你們解決不了的，我現在希望你們成為我的師弟，這樣或許有人能夠分擔我的苦惱。”
“借你吉言。”
匆匆用完午飯之后，章九齡和古道君靠在山上的青石之上進行短暫的休憩。
馬威霸看著古道君和章九齡，輕聲道：
“其實你們很厲害，這山上的七關，我曾經試過，但是連第一關都沒有通過，就連我的兄弟通過了其中的第一關的也沒有你們這般迅速，其實說來挺慚愧的，我這個拜在師傅門下的記名弟子卻不如那些沒有拜入的。”
“你不用這樣想，世間難有絕對的公平。”
章九齡安撫馬威霸道。
“或許吧。”
馬威霸將手中的竹籃逐漸收拾好了。
而這時候，古道君卻好奇問道：
“你之前沒有說過這七關，你知道這七關都是什么嗎？”
不知道考什么，進去還要盡力的去猜測，這簡直太難了。
章九齡與古道君相視一眼，深有同感。
馬威霸收拾籃子的動作停了一下，他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道：
“這七關為勇氣、悟性、堅毅、謀略、大局、知識、恒心。”
頓了頓后，他又道：
“第一關，你們已經過了，這就是勇氣。”
古道君道：
“是啊，好難過的一關，我覺得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倒在里頭，所謂的勇氣就是面對自己最恐怖的事物，不是打敗它就可以，而是要徹徹底底在自己的恐懼面前放開心神，將恐懼碾碎，我差點就沉淪在里頭走不出來了。”
“是啊，徹底將恐懼碾碎，無所畏懼，何等之難。”
馬威霸此時似乎又被喚醒了自己失敗的記憶，不過他很快緩過神來，道：
“第二關，是悟性，這一關，我沒進去過，但是聽我過去的朋友說過，這一關完全找不到任何的通關可能，他在這一關面前困了足足數天，但是沒有一點頭緒。”
章九齡聞言皺起眉頭。
“悟性？”
悟性，這是道佛之間經常考量的一個能力。
在古言之中：悟者，吾之心也。
一人一悟性，只可意會，難以言傳之智慧也。
正所謂：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這個怎么考？”
古道君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莊子·齊物論》講過一個朝三暮四的故事，和你們到時候的處境很像，你們就是猴子，在困局之中，找出自己的愚笨與事物的本質就是悟道。”
“這是師父提過的一句話，你們悟一悟吧，或許能夠有所提示。”
“這怎么悟？我曾經在一本討論悟道的書里見過一段這樣的描寫，說是：所謂的悟道，就是讓從來沒有見過任何形式上的大海的人，領悟到大海的廣闊與無邊無際；就是讓一個從來沒有感覺過疼痛的人感受到分娩的撕心裂肺。著也太虛了吧，怎么可能有這種感同身受。”
“那就打破你的極限去感同身受。”
馬威霸靜靜道。
“因為你們如果做不到，那下次你們見我就應該是下山的時候了。”
“而太白山一旦下去，再上來就難如登天了。”
“畢竟，世人想拜我師父為師的人太多了，如同過江之鯉，數不勝數，言盡于此，希望下次看到娘們，我不是在給你們送行。”
“時間差不多了，請吧！”
馬威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如他第一次請章九齡和古道君進入第一關之時。
“放心，不會讓你送我下山的。”
古道君這次比章九齡先行一步，他走到馬威霸面前鄭重道。
然后緩步轉身，朝著迷霧踏去。
“大師兄，山上禁酒嗎？”
“不禁！”
“那等我上山與你把酒言歡。”
章九齡做了一個敬酒的手勢，笑道。
“我等著這么一天。”
馬威霸輕輕的笑道。
“但是，必須提醒你，太白山上山很難，加油吧，希望有這么一天。”
“必然有。”
章九齡轉身大步邁入云霧之中。
“或許，師傅喜歡的便是這種氣魄吧。”
馬威霸看著眼前的兩道身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