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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少夫人饒命

  安生詫異地眨眨眼睛:“為什么?”

  冷南弦輕柔一笑:“最初的時候我也不能理解,我恨我的父親,不愿意離開江南,離開他們兩位老人家。可是他們一再堅持,讓我來父親膝下盡孝。等到他們老了,如果我愿意回江南,承歡膝下,他們自然是愿意的。

  我萬般抵觸,后來不愿意惹他們二老生氣,便勉強同意,帶著千舟與馮嫂來到了京城。

  父親自然是欣喜若狂,但是我心有芥蒂,并未住進他的府邸,而是在京郊買下了這座宅子,遠離他,行醫濟世,做自己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

  這幾年里,我與他見面極少,僅有中秋除夕等年節才會回府上稍坐,對于父親而言,就像是施舍一般。

  所以,京城里很少有人知道,我與他之間的關系。

  直到,我的藥廬收留了你這個小麻煩精,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去求他。而且,因為你孝敬你父親的態度,令我覺得心有愧疚,逐漸試著接受他。

  前幾日皇上親臨,告訴了我許多事情,以及父親這些年里在京城的辛苦煎熬。有很多事情,我都徹底釋懷了,我與他同樣是深愛著我的母親的,只是他有著太多的身不由己而已。

  而我母親,她不愿意束縛著我父親,委屈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一世一生不能得償所愿。

  或許正如你說的,從頭到尾,都是無怨無悔,就像是這世間所有為了家辛苦付出的母親一樣,即便是再苦再累,為了摯愛的人,也沒有怨言。

  安生,明日陪我去看看我的父親吧,他一定會十分高興的。這么多年的心結,也應當打開了。”

  安生局促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磕磕巴巴地道:“你,你先自己回去好不好,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冷南弦呵呵輕笑:“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怕什么?”

  “你才丑。”安生輕哼一聲,頗有些不服氣。

  冷南弦一手捧起她的臉:“讓我仔細看看丑不丑?”

  “嫌丑就不要理我!你去尋那不丑的......”

  冷南弦望著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二話不說,重新封了上去。

  沒有什么是這樣解決不了的。

  下次她若是再這樣聒噪,自己就依法炮制。

  她若是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自己也這般懲罰。

  千舟躡手躡腳地從后院離開,直奔前院,一臉的緊張:“壞了壞了!”

  “怎么了?”鬼醫立即按捺不住好奇,急切地追問。

  “我聽著安生姑娘一直在哭的,然后哭著哭著就突然沒有聲音了,是不是安生姑娘傷心過度暈過去了?”

  “暈過去了?不可能吧?安生身子不是已經好了嗎?”馮嫂奇怪地問。

  “反正我聽到‘嗚嗚’兩聲之后,就沒有動靜了。我是不是應該闖進去看看?可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萬一安生姑娘一傷心,自殺殉情了怎么辦?”

  馮嫂抿嘴一笑:“你要是闖進去,我敢保證,你會死得很慘。”

  千舟不明所以:“為什么?”

  “廢話,你家公子這時候身上的毒差不多已經解了,要是安生姑娘真的有什么事情,他能眼睜睜地看著不管?你咋就不動動腦子?”鬼醫吹胡子瞪眼道。

  千舟抓抓頭皮:“可是咋沒有動靜呢?安生姑娘突然就不哭了。”

  “瓜娃子!”鬼醫沒好氣地瞪他:“你家公子是個書呆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馮嫂抿著嘴,白了千舟一眼:“這都不明白,肯定是咱家公子醒了,把安生姑娘的嘴封住了唄!”

  千舟方才恍然大悟,“嘿嘿”地笑了兩聲:“我不信,我再去聽聽去。”

  “你這就不怕咱家公子耳朵長了?”

  鬼醫也“嘿嘿”一笑:“這時候外面放炮他都聽不到。千舟,再去探探。”

  千舟一溜煙地去了,過不了片刻,又焦急地回來:“壞了壞了,兩人好像吵起來了。我聽著安生姑娘口口聲聲要找我算賬,嚇得我趕緊跑回來了。”

  馮嫂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轉身回廚房去了。

  鬼醫瞇著眼睛,一臉愜意:“吵吧,吵吧,不吵不鬧不熱鬧。”

  “可要是公子攔不住安生姑娘怎么辦?”千舟愁眉苦臉。

  鬼醫一把拽住他:“你就安心地在這里等著吧,一會兒安生那個小丫頭是否好意思出來還不一定呢。”

  千舟撇撇嘴:“那是你不知道她臉皮多厚。”

  鬼醫“呵呵”一笑:“我教給你一個主意,要是安生那個小丫頭不饒你,你就跑回府上躲著去。你家老爺要是知道了緣由,肯定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你,奉若上賓。”

  千舟情不自禁地“嘶”了一聲,沖著鬼醫一豎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這個主意好,老爺一定會好生賞我的。”

  三人笑呵呵地一起將晚膳準備好,酒也燙好了,碗筷也收拾好了,后院里依舊沒有動靜。

  千舟揉揉肚子:“我都餓了,咋兩人還不來。”

  鬼醫眸光閃爍:“怕不是吃干抹凈了吧?”

  千舟望一眼鬼醫:“師公你老人家真的是越來越不正經了。”

  鬼醫一個巴掌削過去:“小兔崽子,師公你都敢說?”

  馮嫂笑笑:“兩人一定是有許多話要說,我看,咱們還是自己先吃。”

  鬼醫有些索然無味:“我還想就著樂子下酒呢。他們兩人不出來,我逗誰去?千舟,去嚷一嗓子。”

  千舟一梗脖子:“我不去。這討人嫌的差使你盡想著我。”

  話音剛落,便見冷南弦春風得意地自后院里走過來。

  鬼醫抻著脖子向著他身后看:“小丫頭呢?”

  冷南弦落落大方地在桌邊坐下:“有點害羞,不肯出來,讓我們只管先吃,不用等她。”

  “這個丫頭,有什么好羞的?”馮嫂略有嗔怪。

  始作俑者冷南弦微微一笑:“好歹是個女孩子家,知道害羞也好。”

  “那不行。”馮嫂在圍裙上擦擦手:“我去叫她吃飯。”

  冷南弦望一眼千舟:“馮嫂這里還忙,你去叫一聲她。記得正經一點,別傷了她臉皮。”

  千舟滿是不情愿地站起身來:“我去那不是火上澆油嗎?”

  冷南弦面色一沉:“什么時候本公子說話,你都不聽了?你今日給我茶里下毒的帳我還沒有與你清算呢。”

  話還沒有說完,千舟已經一溜煙跑沒了人影。

  鬼醫不滿地瞪著冷南弦:“還不快點敬為師一杯酒?”

  冷南弦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徒兒多謝師父玉成。”

  鬼醫坦然受了,將杯中酒“吱溜”一口抿了:“你說以后這小丫頭是叫我師公呢,還是師父?”

  冷南弦微微一笑:“安生還沒有正式入師門呢,徒兒只是受了她三個頭。”

  鬼醫斜眼看冷南弦:“你小子看來是早有預謀?”

  冷南弦訕訕一笑:“沒有,這不是等著師父您首肯之后,才能正式入咱們師門簿嗎?”

  兩人推杯換盞,半晌之后,仍舊不見安生。

  馮嫂收拾齊整之后,詫異地問:“怎么安生姑娘還沒有過來?臉皮怎么恁薄?”

  話音剛落,就聽到安生脆生生地道:“來了來了。”

  三人扭過臉去,鬼醫剛剛倒進嘴里的酒立即噴濺出來,咳嗆得上氣不接下氣。

  冷南弦無奈地搖頭,馮嫂同樣也是一愣,然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生使勁拽著千舟,一臉壞笑:“漂亮不?”

  她身后的千舟一臉生不如死:“早就說了,安生姑娘臉皮厚,怎么可能不好意思出來吃飯,果不其然,就是個圈套。公子也合起伙來欺負我。”

  他一說話,安生涂抹在他臉上的胭脂與水粉便撲簌簌地落下來。頭頂戴著的幾朵大紅花顫顫巍巍,格外喜感。

  安生笑瞇瞇地幫他撣撣身上的羅裙,滿意地直點頭:“真看不出來,千舟身材還是蠻好的,穿上這束腰羅裙,顯得婀娜多姿,猶如風扶楊柳一般。”

  然后她又扭過臉去望著冷南弦:“師父,你看看我這梳妝打扮的水平是不是提高了?給千舟畫的胭脂,描的黛眉好看不?”

  冷南弦看一眼慘不忍睹的千舟,然后扭臉對馮嫂道:“明天上午記得幫安生好生收拾收拾,我爹心臟不是太好。”

  馮嫂“哈哈”朗笑兩聲:“公子明日要帶著安生姑娘回府嗎?”

  冷南弦點點頭。

  安生被調侃,輕哼一聲:“若是覺得我實在丟人,便罷了。你領著千舟回去吧。”

  鬼醫只管看熱鬧,千舟不滿地催促:“師公啊,說好安生姑娘若是找我算賬你幫我的。快些幫我把毒解了,讓我把臉洗洗吧,一皺眉頭我都害怕被脂粉迷眼睛。”

  鬼醫輕嘆口氣:“你就暫時委屈委屈吧,你看安生姑娘的嘴巴都紅腫成什么樣子了?總要有人作伴兒才不那么尷尬不是?”

  馮嫂“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冷南弦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千舟瞄一眼惱羞成怒的安生,佯作不知:“安生姑娘難不成自己在屋子里偷吃辣椒了?”

  安生縱然臉皮再厚,也受不得這打趣,一聲輕哼,朝著千舟踢了一腳,扭身就走。

  千舟一聲夸張慘嚎:“少夫人饒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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