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回來了!”崔慍一襲如火如荼的衣袍,外面披著黑色的狐裘,他伸手撫上謝瑯華的臉,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描繪著她的輪廓,宛若桃花一樣的美目中盡是無盡的思念,與無以言說的疼惜。
“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的肺腑都疼了,你知不知道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下去陪你,你為何現在才回來?”謝瑯華臉上一片迷離的神色,她說著眼淚滾滾而落。
“是我不好!”崔慍收手想要將謝瑯華擁入懷中,他聲音帶著哽咽,眼底細不可見的閃過一抹愧疚。
怎知,謝瑯華一把推開了他,謝瑯華淚眼模糊的看著他,放聲痛哭了起來,她指著崔慍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崔慍,崔小紅…你為何丟下我一個人?你怎能丟下我?”
“阿瑯,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了!”崔慍一臉心疼,他伸手將謝瑯華擁入懷中,他緊緊的抱著她,仿佛想把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當日他是七夜尊主的事被暴了出來,他也不愿舍下她,可那個情形之下他非死不可。
他是中了崔佑的苗疆尸毒不錯,世人皆知苗疆尸毒無解,可他的師父天山雪老手中尚有這世間最后一株千年雪蓮,可解天下所有奇毒。
縱然千年雪蓮可解苗疆尸毒,可苗疆尸毒如跗骨之蛆一樣,解毒的過程他也是吃盡了苦頭,九死一生才活了下來。
崔大和崔二每日都想他回報她的消息。
因為心中念著她,他才熬過了常人根本熬不下去的痛苦。
她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所以余毒盡除之后,他便迫不及待來尋她了。
從天山到燕京,整整半個月他未曾合過一眼,只想快一點再快一點見到她。
“阿慍…”謝瑯華雙手抓著崔慍的衣領,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
酒勁尚存她神色迷離,看的并不真切。
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夢。
一個美到令人心醉的夢!
她情愿自己一睡不醒,永遠都活在這個美夢之中。
“阿瑯,你莫要哭了,看著你落淚,我的心都碎了。”崔慍雙手捧著謝瑯華的臉,他輕聲說著,忍不住紅了眼眶。
是他不好,不該瞞著她。
可唯有如此才能騙過所有人!
方幻云的房間離謝瑯華的房間最近,只隔了一面墻。
她們有意把大小姐灌醉便是想讓她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場,夫人也特意叮囑了,若是聽見大小姐的哭聲,讓她與春桃權當做沒有聽見,也不要進去打擾大小姐。
可房中明顯還有別的動靜,由于隔了一面墻,方幻云只隱約聽到還有旁人在說話,至于是誰的聲音她根本分辨不出來。
她眉頭一蹙,抬腿下了榻,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裙,連狐裘都沒有穿,只提了一盞燈疾步朝謝瑯華房中走去。
因著謝瑯華喝醉了,為了便于春桃和方幻云照料她,她房中的門并沒有上鎖。
“吱呀!”方幻云伸手推開了房門,她提步走了進去,輕聲喚道:“大小姐!”
她越過外室朝內室走去。
謝瑯華此刻正是神志不清的時候,她并未回應方幻云。
就在方幻云進了內室的那瞬間,崔慍扭頭朝了她看了過去。
“咚!”方幻云手中的燈籠一下子落在地上,她性子一向沉穩,足可見她有多么震驚。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崔慍,喃喃說道:“崔家郎君?”
崔慍抱著謝瑯華,謝瑯華還在他懷中哭泣,崔慍看著方幻云緩緩說道:“是我。”
方幻云一下子紅了眼眶,她哽咽的說道:“郎君回來了就好,郎君回來了就好…”
她一連說了數遍,整個人激動難言,她這是替大小姐高興啊!
崔家郎君還活著,真好,大小姐終于等到了這一日。
他離開的這些日子,大小姐每一日都活的生不如死,從此以后大小姐再也不用日日傷懷了。
夜辰與夜幕還在房中杵著。
方幻云幾步上前,給他們解了穴道。
兩個人臉上也滿是震驚。
方幻云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她對著崔慍盈盈一福:“大小姐就交給郎君照拂了,奴婢便先退下了。”
崔慍輕輕的點了點頭。
方幻云帶著夜辰與夜幕轉身離開。
房中只剩下謝瑯華與崔慍。
謝瑯華哭的有些累了,她怔怔的看著崔慍,傻呵呵的笑道:“阿慍,你回來了真好!”
說著她伸手撫上崔慍的臉。
許是酒勁作祟,她兩手捏著崔慍的臉頰,咯咯的笑著:“這肌膚順滑無比手感上乘,你果然是我的阿慍!”
崔慍滿目寵溺的看著她,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是你的阿慍!”
“嗯!”謝瑯華癡癡的一笑,她一頭栽進崔慍懷中,她伸手攬住崔慍的腰身,意識不清的喃喃道:“那是自然你只能是我的阿慍!”
她說出的話霸氣十足。
“是,是,是,我只能是你的阿慍。”崔慍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尖,他輕輕擁著謝瑯華。
燭火搖曳!
這一刻,崔慍心中尤為滿足,他所求不過如此。
謝瑯華已然有些困頓了,她雙眼微瞇頭都垂了下去。
崔慍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發,垂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輕聲說道:“阿瑯,做我的妻可好?物轉星移無論時光如何變遷,我只愿握著你的手,我們之間再無分離,上天入地永世相隨!”
謝瑯華靠在崔慍胸前,她半瞇著眼睛,困意席卷而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她眼中酸澀的厲害,崔慍的話她并不真切,只模模糊糊聽到一些,她腦袋一點一點的說道:“好。”
崔慍眼中一亮,他一臉驚喜的看著謝瑯華說道:“阿瑯,你真愿意做的我的妻嗎?”
方才那一聲落下,謝瑯華已經睡了過去。
多少日夜不能寐,她實在是累極了。
崔慍低頭一吻落在謝瑯華額間,他動作輕柔的把謝瑯華放在榻上,體貼入微的替她蓋好錦被。
他坐在謝瑯華榻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怎么看也看不夠似的,看著看著他傻傻的笑了起來。
他知道她飲了酒,可他卻是認真的。
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開她的手了。
他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
他還想看她跳舞,只跳給他一個人的舞。
崔慍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坐在謝瑯華榻邊,癡癡地看著她。
他所有的疲憊頃刻間煙消云散。
方幻云躺在榻上,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眼中滿是深深的擔憂。
崔家郎君回來了固然是好,可大小姐與王家七郎已有了肌膚之親,這又該如何是好?
崔家郎君能不在意嗎?
大小姐能不在意嗎?
若是王家七郎知曉那晚救他的是大小姐,只怕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了!
崔家郎君與王家七郎皆是這世間不可多得的兒郎,兩人對大小姐皆是情根深種,大小姐要如何選擇!
天一亮,不等謝瑯華醒來,崔慍便離開了。
眼下他還有一件大事要做,他要去拿回屬于他的東西,然后風風光光,光明正大的把她娶回崔家,以他之姓冠她之名從此再不分離。
司馬睿正準備去上早朝,突然接到一個消息,他滿目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影衛說道:“你說什么?崔慍沒有死,而且他已經回到燕京城了?”
司馬睿不由得的往后退了一步。
那個影衛見他面色不佳,面上帶著一抹小心翼翼拱手說道:“是,陛下,屬下也是剛剛接到消息,崔慍沒有死,并且已經回到崔家了。”
司馬睿雙眼一瞇,他皺著眉頭說道:“他中了苗疆尸毒怎么可能還活著。”
他私心是極度不愿崔慍活過來的。
“屬下也不知曉,可既然定遠侯之女都能死而復生,想來這天下還是有令人起死回生之術的。”那個影衛看著司馬睿拱手說道。
當下司馬睿的心情又陰郁了幾分,他微微抬手,那個影衛轉身退了出去。
今日早朝的氣氛比起往日更顯壓抑,文武百官都在猜測發生什么事了,能令得一向喜怒不露的陛下,今日臉上明顯看出不悅來,所有人只得比往日更加謹慎。
“郎君,崔慍果然回來了。”王玄才起榻,王禮便走了進來,他滿目疑惑的看著王玄接問道:“郎君怎么知道崔慍沒有死?”
當日他們可是親眼看著謝瑯華把崔慍給火化了的。
王玄淡淡說道:“崔家六郎何許人也?豈會這么輕易便喪命!”
“郎君早就知道崔慍沒有死?”王禮看著王玄問道。
王玄緩緩說道:“我也只是懷疑罷了!”
他說著一頓,不等王禮開口,他抬眸看著外面的天,淡淡說道:“他已經去看過她了吧!”
他的聲音中含著淡淡的蒼涼。
王禮輕輕微微頷首。
目光落在天際的浮云上,王禮嘴角一彎,他喃喃說道:“她定然異常欣喜吧!”
王禮張嘴想要說話。
然,他還未說出口,王玄便出言打斷了他“崔慍能回來,我很是高興,至少她不必在每日以淚洗面了。”
王禮沒有說話,他緩緩垂下眸子。
以謝瑯華的性子,只怕崔慍回來了,她與他也回不到往日了!
真真是造化弄人。
臨近用午飯的時候,謝瑯華才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