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無可能。”崔慍雙眼一瞇,一字一句的說道。若此事是真的,他為何沒有收到一點消息。“崔家家主誠心瞞你,你如何知曉!”王玄一句話道出其中緣故。崔慍收緊五指,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他挑眉朝王玄看去,勾唇笑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王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崔慍抬頭朝謝瑯華看去,雙眼微瞇,嘴角帶著一絲譏諷:“你便能娶她為妻了嗎?”“如今自是不能。”王玄也朝謝瑯華看了一眼。“想讓我喚你一聲兄長,你做夢去吧!”崔慍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再不看王玄一眼。老頭子這是故意陰了他一把,趁著他不在給他定下婚約,已然是板上釘釘的事,等他回去了也是莫可奈何。真真的給了他當頭一棍!他凝神看著謝瑯華,想著她若是知道了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呢?謝瑯華六識過人,如今越發耳聰目明,王玄與崔慍的話盡數落入她耳中,她抬頭看了崔慍一眼,臉上勾勒著淺淺的笑,眼中滿是真心實意的祝福。王玄的嫡妹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家室也與崔慍十分匹配,著實是個良配。因著上一世,她眼中心中唯有蕭陌一人,一心都撲在他身上,是以對崔慍的未來知道的不多。一曲作罷!謝瑯華起身朝王玄與崔慍走了過來。她看著崔慍盈盈一福:“恭喜郎君覓得良緣。”她雙目一片坦然,有的只是真誠的祝福,無半點傷感之意。“阿瑯,你可知你的這一聲祝福,無異于往我心頭捅刀子。”崔慍深深的看著她,說出的話來也很是傷感。“郎君應當承擔起肩上的責任了,在不可如往日那般肆意妄為了,這世上有很多事皆是早已注定好了的。”謝瑯華一臉坦然,看著崔慍娓娓道來。這于她來說是一件好事。她是真心的希望崔慍能夠幸福。自然也希望王玄同樣幸福。他們兩人皆于她有大恩,在她心中并無任何差別。王玄淡淡的看著她。崔慍亦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面上的坦然,還有那一句真心的祝福,皆叫他傷懷。他突然嗓子發澀,竟不知該說些什么!他一直都知道,總有一日他會娶妻,而這個人絕無可能是謝瑯華。從前也覺得無妨。因為以謝瑯華的身份是絕無可能嫁他為妻的!他能許她的不過一個小小的妾位,便是如此也需要奮力一爭。可如今他竟覺得,讓她做一個妾,莫說她不愿意,連他自己也是不愿的。忽地,崔慍展顏一笑,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說道:“阿瑯,若是做我的正妻,你可愿意?”他一字一頓說的格外的認真。王玄也朝謝瑯華看去。“我不愿。”謝瑯華不假思索的說道。“為何?”崔慍皺著眉頭問道。“你知道答案的,我的心從未變過。”謝瑯華將目光落在江面上,嘴角含著淺淺的笑,在她上有一種寧靜的美。這一生她再也不要飛蛾撲火去愛一個人了。“阿瑯,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我是不會放棄你的。”崔慍一瞬不瞬的看著謝瑯華說道。說著他抬頭看了王玄一眼,一字一句的說:“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娶王月瑤的。”謝瑯華怎么也沒有想到崔慍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是何其荒謬的話。若是傳出去了,她還如何活命。“崔慍你可知曉,你這番話無異于把我推入萬劫不復之地?”謝瑯華皺著眉頭說道,面色難看的厲害。“我定不會叫旁人在傷你分毫。”崔慍凝神看了謝瑯華一眼,起身朝房間走去。謝瑯華神色不寧的看著崔慍一眼。她緩緩的坐在軟榻上,面上有些不安。她真不知崔慍會做出怎樣的事來。“你也不必過分憂心,婚姻之事他還做不得主。“王玄看了謝瑯華一眼緩緩說道。“嗯!”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可還想知道方才那個答案?”王玄出聲問道。“然也!”謝瑯華實則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華玥之所以愿意去燕京為謝恒診治,不過是我給了他,他無法拒絕的東西。”王玄漫不經心的說道。謝瑯華瞬間來了興致,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玄問道:“他無法拒絕的東西是什么?”“華佗曾研制了一種麻沸散,可令人失去痛覺,連刀劍加身都不覺得痛,他便是憑借麻沸散剖腹取子,割肉療傷,只可惜華佗死于牢獄之中,世人皆知麻沸散早已消失于世,不巧的是我王家恰好有華佗親手記載下來的麻沸散,你說華玥焉能不動心。”王玄垂眸說道。謝瑯華聽完后神色很是復雜。華佗親筆記載的麻沸散何其珍貴,如此一來她又欠下王玄一個天大的恩情了。“多謝郎君。”謝瑯華起身對著王玄盈盈一福。“再為我奏上一曲吧!”王玄抬眸看了她一眼,將目光落在兩岸的風景上。“是。”謝瑯華從善如流的說道,又為王玄奏了一曲。王晏應下這門婚事本在情理之中,所以崔寅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崔慍與王月瑤的婚約在燕京城中已是人盡皆知。崔慍是個什么名聲,王月瑤自是不愿的,為此哭了好幾次,甚至連絕食都用上了,陳氏也是如此,母女兩又是哭又是鬧,奈何王晏主意已定。崔寅之所以上門提及這件事,便是知道他們都是一種人,始終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便是王晏再不愿,可為了家族利益,他也會應允的。崔寅只怕他家那個混賬知道后會鬧出什么事來,落了兩家的面子,更是白費了他的苦心,所以他故意瞞著崔慍。等他回來之后一切已成定局,也只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崔慍讓崔大去查了,果然他與王月瑤已經定親,有了王玄與陳意的先例,待他們合婚之后,批了一個上等婚,才將這個消息宣揚開來。他十分惱火,這分明是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生母早亡,在生下阿錦的時候便撒手人寰,不過百日老太太便為父親物色好繼室的人選,奈何父親對母親一片癡心,斷然拒絕了,這些年他一直未曾再娶,因著念及他與阿錦幼年喪母,故而對他們十分寵溺,老太太也曾為他說過幾門婚事,不過他都拒絕了便是。不曾想這次父親竟親自出馬了,還給他放了一個如此大招。連崔大都忍不住勸道:“郎君便安心娶了王家姑娘吧!便是為了謝瑯華好也該如此,若是真為了她壞了崔王兩家的婚約,家主焉能饒了她?”崔二也點頭說道:“郎君早該心知肚明,,便是你再如何喜歡謝瑯華,她也是做不了崔家嫡子正室的,再說郎君將來是要繼承家主之位的,你若是執意把她推到這個位置,無異于捧殺。”崔慍抬眸朝崔大和崔二看來。他眼神太冷,令得崔大與崔二瞬間閉上了嘴。崔慍慢慢垂下眸子。崔二小聲嘀咕了一句:“便是郎君許人家正妻,人家不也是一樣不愿嗎?”崔慍一眼朝崔二掃去,皺著眉頭說道:“去站在墻角給我說一百遍她愿意!”崔二當下后悔萬分,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才好,好好的他多什么嘴啊!“她愿意,她愿意,她愿意…”崔二認命的站在墻角念了起來。崔大十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哪知崔慍看著崔大張口說道:“你也去!”崔大嘴角一抽。“她愿意,她愿意…”兩人站在墻角念的口干舌燥,足足念了百遍才罷休。一行人在江上漂了三日,又乘了兩日的馬車,直到夕陽西下,偌大的燕京城總算出現在謝瑯華眼前。“大小姐,我們可算是回來了。”春桃滿目激動的看著謝瑯華,眼眶都紅了。何為故土?便是你在時不覺得它有多好,可等到真正離開它,就會忍不住思念起來,且一日勝過一日!如此便是思鄉情懷。“嗯!”謝瑯華輕輕的點了點頭,有道是近鄉情更怯,她此刻便是這種感覺。她故意放車夫放緩速度,與王玄與崔慍的馬車拉開距離來。怎料,她的馬車才剛剛駛入燕京城便停了下來。“七郎,離開燕京數日,我等甚是思念,還望七郎出來一見,讓我等知道七郎安好,今晚也可睡個安生覺來…”女子滿含思念的聲音悉數落入謝瑯華耳中,謝瑯華不由得扶了扶額。這些女子對王玄的狂熱還真是有增無減,莫不是日日在這里候著他。“春桃你也看著點,方姑姑知曉我們今日回來,定會來接我們的。”謝瑯華將車簾撩開一條縫隙,四下張望了一眼,還不忘叮囑了春桃一句。“請七郎出來一見,以解我們相思之苦…”那些女子的喊聲一聲高過一聲,將王玄的馬車圍的水泄不通不說,還把路堵得嚴嚴實實的。崔慍可沒有耐心等,他讓崔大拐進別的路,抄近道回家去了,老頭子背著他給他定下婚約,他可得好好與他說道說道。謝瑯華不敢隨意擇路是怕方幻云在這里等著她們。“大小姐,快看方姑姑在那里。”忽地,春桃一臉興奮的喊道。謝瑯華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看見了方幻云。“方姑姑!”春桃大聲喊道,方幻云也看到了她們。方幻云也是坐著馬車來了。她下了馬車,快步朝謝瑯華她們跑了過來。“方姑姑。”謝瑯華看著她會心一笑。方幻云抬腿上了謝瑯華所乘的馬車。“大小姐總算回來了,夫人和少爺都擔心的不得了。”方幻云凝神看著謝瑯華與春桃說道。謝瑯華見她面色有些不對,輕聲問道:“我觀姑姑面色不佳,可是家中發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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