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禮拱手說道。
謝瑯華抬頭看了王玄一眼,跟著王禮退了下去。
毫無意外王禮給她準備了一襲月白色的長裙,兩個婢女服侍著謝瑯華梳妝,只用了一支發簪將她的長發挽起。
等謝瑯華再度出現在王玄面前的時候,以與方才大不一樣,不過換了一身衣裙,便氣質迥然,整個人仿佛在角落盛開的幽蘭,不奪目不張揚,卻自有一股自己的味道。
見王玄竟開口讓她去換衣裙,賀蘭逸,吳道還有秦簡幾個人面面相覷,眼中皆閃過一抹詫異。
阿玄一向淡漠至極,何曾管過旁人穿什么衣裙。
這里面肯定有貓膩!
他們目不轉睛的看著謝瑯華。
視線在謝瑯華與王玄身上來回掃蕩。
“奏上一曲吧!”王玄淡淡的掃了謝瑯華一眼。
王禮已然備好了琴。
“是。”謝瑯華盈盈一福。
“錚錚錚…”她素手一揚,隨意奏了一曲。
月色清幽,湖面波光粼粼。
秋風撲面而來,伴著一抹琴聲,流云浮動,讓人不由得心境開闊會心一笑。
“琴技倒是不凡!”賀蘭逸由衷的贊了一聲。
“然也!”吳道點頭說道。
秦簡也是一臉恣意。
他們跟在王玄身旁,什么天籟之音沒有見過,可她所奏卻有一股特別的味道,仿佛看透了世事帶著一絲滄桑,幾縷通透,幾分淡然,好似這世間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絆住她的腳步。
“回去!”崔慍聽著外面飄來的琴聲,冷冷說道。
“是!”崔大拱手說道。
望著崔慍的背影,小聲嘀咕道:“看來郎君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方幻云回到客棧,見謝瑯華并沒有回來,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雖說大小姐跟崔慍在一起沒有性命之憂,但終究不妥。
謝瑯華一曲作罷!
緩步朝王玄走了過去。
她抬手給王玄添了一杯清茶。
“我乃吳家三郎,你可愿做我的妾室?”豈料吳道一把拽住謝瑯華的手腕,看著她凝神說道。
方才聽她彈琴,他竟有一絲入迷,若是能日日聽她撫琴就好了。
謝瑯華看著他淡淡一笑:“可否先放開我!”
王玄瞇著眼,視線從吳道身上掃過。
吳道依言松開了謝瑯華。
謝瑯華嘴角含笑,也給他添了一杯清茶。
吳道一笑,以為她應允了呢!
“啊…”豈料,謝瑯華手一抖,滾燙的茶水盡數澆到了吳道手上,吳道瞬間變了臉,不由得痛呼出聲。
“我不是故意的!”謝瑯華一臉驚慌,整個人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手中的茶壺瞬間砸在了吳道手上,精準無誤的很。
王玄眼底帶了一絲笑意,一言不發的看著。
滾燙的水再度澆在吳道手上,吳道的手瞬間變成了大豬蹄子。
“你…”他橫眉怒目的看著謝瑯華,見她一副瑟瑟發抖的摸樣,著實嚇得不輕,冷著臉說道:“罷了,罷了,日后我在好你!”
怎料,謝瑯華緩緩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愿做你的妾!”
賀蘭逸看著吳道瞬間笑了起來:“吳道看見沒?人家根本不愿意!”
吳道瞬間有些怒了,他瞇著眼淡淡的看著謝瑯華。
“過來!”王玄看著謝瑯華緩緩說道。
謝瑯華緩步走到王玄身旁,跪著一旁輕輕的給他捶著腿。
見此,賀蘭逸,吳道還有秦簡部愣住了,臉上是難以置信。
王玄從不讓任何女子近他的身。
上一次有一個貴女,想偷偷的摸王玄一下,王玄眼都不眨,命王禮斬斷了她的雙手,那血淋淋的畫面如今他們還記憶猶新。
“你們…”吳道指著他們說道:“有,奸,情。”
謝瑯華很不是不滿他這句話,她抬頭冷冷的瞪了吳道一眼,眼中寒意流轉。
王玄垂眸說道:“她如今是我的婢女!”
“聽聞你今日為了一個婢女去了一趟王宮,可就是為了她?”賀蘭逸咋咋呼呼的說道。
王玄笑而不語!
無異于默認。
“難怪她不愿意。”吳道摸著鼻子說道。
當下幾人再不敢小瞧謝瑯華。
萬年不開花的鐵樹,好容易開了一次,怎不令他們震驚。
“方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多有冒犯還望見諒!”吳道起身對著謝瑯華拱手說道。
謝瑯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你已經不欠她了。”倒是王玄看著吳道漫不經心的說道。
他視線淡淡的從吳道哪只好似大豬蹄子的手上掃過。
吳道瞬間明白過來了。
“倒是個不肯吃虧的。”他看著謝瑯華笑道。
賀蘭逸與秦簡呵呵笑了起來,還好他們沒有說什么出格的話,不然滾燙的茶水也該澆到他們手上了。
禍從口出,他們再一次認識了這個成語。
夜已深,茶已冷。
很快他們便都回去了。
畫舫內只剩下謝瑯華與王玄。
王玄淡淡的看了謝瑯華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若不想旁人誤解你與崔慍什么,便離崔慍遠一些,還是說你無懼崔家的手段!”
謝瑯華驟然抬頭看著王玄。
她皺著眉頭說道:“我對他從無半點非分之想。”
王玄眉頭舒展了幾分。
豈料謝瑯華接著又道:“便如郎君一般,從不敢有半點奢望,就仿佛井水與浩瀚江河不敢有半分沾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王玄勾唇笑起,笑意絲毫未達眼底。
再看謝瑯華王玄眼中已有了不耐,他隨意揮了揮手,淡淡說道:“退下吧!以后沒有我的命令不必再來!”
“是。”謝瑯華緩緩退了出去。
王玄云淡風輕看著她的背影,緩緩吐出幾個字:“便如崔慍所言朽木不可雕也!”
王禮聽了不由得垂頭一笑。
怎么今日畫舫酸氣這么重呢!
謝瑯華回到客棧的時候,東方已經吐白。
方幻云一直為睡,站在客棧門口等她。
“大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一見謝瑯華方幻云便迎了上去。
“辛苦了方姑姑!”謝瑯華柔柔一笑,兩人提步進了客棧。
“方姑姑,下一次若是遇見這種情況,你不必等我,大可先休息。”謝瑯華看方幻云說道。
方幻云笑著說道:“大小姐不回來,我怎么睡得著。”
謝瑯華會心一笑,握著方幻云的手說道:“讓方姑姑擔憂了,明日我們可多睡一會。”
她眼光一凝,慢慢的垂下眸子。
明日徐氏便要下葬。
本家的人都來給徐氏治喪,趁著這個機會,老太太一定會給開了祠堂,給趙氏提身份的。
她怎能讓他們如愿以償。
得知刺殺蕭陌的行動失敗之后,謝瑤華心急如焚,當下又派了一撥人前去刺殺蕭陌。
奈何有了前車之鑒,蕭陌不僅換了牢房,還被嚴加看守起來。
所有刺客皆無功而返。
謝瑤華知道蕭陌不死,定然猜出是她派的刺客,接下來一定會把她咬出來的。
陛下已經把李瑋施以火刑,這可不是件小事,她怎么能睡得著呢!
天一亮,她便帶著冬雪匆匆去了陳家。
如今能救她的唯有陳意了。
陳意冷眼看著謝瑤華笑著說道:“我為何要助你?”
在她的注視下,謝瑤華勾唇笑道:“因為只有我才能讓謝瑯華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王家七郎與崔家六郎皆對她青眼相加,她若不死嬌嬌怎能高枕無憂呢!”
謝瑤華提及謝瑯華,陳意瞬間變了臉,她一臉陰沉,殺氣畢露滿目譏諷的看著謝瑤華,冷冷說道:“我如何信你?上一次你信誓旦旦,最后還不是失手了。”
“嬌嬌無上尊貴,萬不可因著謝瑯華臟了自己的手,更不能因此惹怒王家七郎不是嗎?”謝瑤華重活一世,陳意怎會是她的對手。
她三言兩語便打動了陳意。
“希望你莫要叫失望了。”陳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這是自然!”謝瑤華勾唇笑道。
陳意擺手讓謝瑤華退了下去。
蕭陌已經打定主意把要謝瑤華給供出來,怎料一覺醒來,他竟發不出一點聲音了,不僅如此連身體都不聽使喚了。
那瞬間他眼前一黑,險些沒有背過氣去。
“謝瑤華,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他在心中大聲的咆哮著,雙目染上一層血色,脖子上青筋凸起,整張臉扭曲的不成樣子,這剩下猙獰的殺氣。
謝瑯華一直等著王宮的消息,哪知蕭成的死竟沒有掀起一點波瀾,天牢上報上去的是蕭成畏罪自殺身亡,至于謝瑤華的名字根本沒有跟這樁案子扯上半點關系。
震驚之余,她不由得感嘆謝瑤華真的已經只手遮天了嗎?
還是有人相助?
陛下很快下了旨意,并沒有殺了蕭陌,而是把他流放到西北極寒之地。
一夕之間蕭家是徹底敗落了。
謝瑯華怎肯讓蕭陌就這樣離開。
她早已命人把他救下。
謝瑯華站在窗邊,看著給徐氏送葬的隊伍從她面前走過,冷冷一笑。
下午,老太太果然趁著族中長輩皆在,拿出謝長安曾經寫下的休書,開了祠堂要把趙氏扶為正室。
有謝長安的休書在,諸位長輩也沒有任何意見,且不說蕭家已經敗落,犯的又是欺君之罪,能與蕭家劃清干系,他們自然樂得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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