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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曲中深意

  謝瑯華抱著琴便帶著春桃出了門。

  夜色中她坐著馬車便出了城,直奔王玄城外的別院。

  若說著世上還有誰能力挽狂瀾,非王七莫屬。

  她思來想去從沒有得罪過陳意,與她僅在王玄的別院見過一面,且沒說上幾句話,她為何會非要她死呢?

  謝瑯華想來想去唯有一個原因,那便是王玄。

  陳意一心癡慕王玄,定是誤會她與王玄了。

  什么叫做無妄之災,這便是了。

  所以她去找他也不算平白無故,這禍事分明是因他而起。

  一路上,春桃有些驚恐,她一直抓著謝瑯華的衣袖,緊緊的偎在她身邊,生怕有什么意外,看大小姐的摸樣很急,她也不敢多言,只能盡力護著大小姐。

  謝瑯華怎不知她心中所想,她輕輕的拍了拍春桃的肩膀,示意她不用害怕。

  可春桃一顆心始終都高高的懸著,城外不比城里她怎能不怕。

  好在謝瑯華早把車夫換成方幻云的人了,不然她可不敢帶著他三番兩次的來找王玄。

  馬車停在了王玄別院門口,謝瑯華并沒有讓春桃上前敲門。

  她也不十分篤定王玄此刻在別院里,可她別無他法只能來這里試一試,上王家去尋王玄她可是萬萬不敢的。

  一個陳意就夠她受的了,若是再來十個八個這樣的人物,她還要不要活命了。

  謝瑯華抱著琴下來馬車。

  月色清幽,繁星滿天,將人影拉得長長的。

  她隨意找了地方,席地而坐,將琴置于雙膝之上,素手勾抹,琴聲傾瀉而出。

  “錚錚錚…”謝瑯華奏得正是上一次在甘泉寺所奏的曲子。

  夜深人靜之時,琴聲格外清晰。

  謝瑯華目不轉睛的盯著別院門口的侍衛,見一個侍衛匆匆走了進去,并沒有上前驅趕她,便知王玄此刻在別院之中,故而去稟報與他,而非上前驅趕她。

  謝瑯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上天果然待她不薄。

  春桃滿目不解的看著謝瑯華,為何大小姐來了,卻不讓她去敲門,只在這里彈曲子,這是何意?

  彼時,王玄剛剛沐浴過后,隨意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在軟榻上躺著,單手支著頭,十分恣意的看著書。

  聽著外面傳來的琴聲,他突然勾唇笑了起來。

  謝瑯華一來,王禮便接到了侍衛的稟報,即刻稟告了王玄。

  可謝瑯華不進來,郎君也不出去,到叫他很是不解,他目不轉睛的看著王玄,忍不住出聲問道:“郎君,這個謝家大小姐這是何意啊?到了門口也不進來,夜深人靜的彈什么琴?”

  王玄隨意看了王禮一眼,垂眸說道:“她這是告訴我她來了。”

  王禮瞇眼一笑,一副了然的說道:“難不成她知道了,是來謝郎君的?”

  至于她知道了什么,又為何來謝王玄,王禮并沒有說清楚。

  王玄一眼瞟去:“你見過大半夜專程來道謝的?”

  王禮搖了搖頭,眼中越發疑惑起來,既然不是來道謝的,那她又是來做什么的?

  他剛想詢問,王玄淡淡朝他看來:“接著聽下去便可知她的來意。”

  深夜前來,她自然不可能專門來這里彈琴的,想來必有緣故。

  王禮凝神聽著。

  一曲作罷,謝瑯華果然換了一首曲子。

  寂寂深夜,她的歌聲伴著琴聲在風中蕩漾開來。

  南浦凄凄別,

  西風裊裊秋。

  一看腸一斷,

  好去莫回頭。

  聽著她的歌聲,王玄驟然從軟榻坐了起來,面上閃過一絲深沉。

  王禮不明所以的看著他,這不就是一首曲子嗎?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四句,謝瑯華來來回回唱了數遍。

  她聲音婉轉,帶著絲絲愁意,聽起來有些莫名的凄涼。

  一曲唱完,她什么也沒有說,帶著春桃上了馬車便絕塵而去。

  弄得春桃一頭霧水。

  直到曲終人散,王玄還一言不發的坐在那里。

  “郎君。”王禮見他這副摸樣,輕輕喚了他一聲。

  哪知,王玄蹙著眉,突然下了軟榻,看著王禮說道:“去查一下她發生了何事?”

  “是。”王禮隨即吩咐了下去。

  等他回來的時候,王玄一人站在窗邊。

  秋風搖曳,卷起了他的長袍,將他的背影拉得長長的,屋里有他陪著,屋外更是數不清的侍衛仆從,可王禮看著他的背影竟讀出幾絲孤寂。

  于萬千人中,那種無法言說的孤寂。

  仿佛人再多,熱鬧的也只是別人。

  “郎君,不過是一首曲子而已,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謝瑯華唱的曲子他也聽了,卻是什么都沒有聽出來。

  就著月色,王玄垂眸一笑:“你沒聽出來嗎?她是來向我告別的。”

  王禮頓時一怔,他還真沒有聽出來。

  王玄笑著轉過身來,緩緩說道:“好一個聰慧的女子,想來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才會深夜前來,她知道我未必肯見她,即便見了幫與不幫也在兩可之間,所以她只是來告訴我一聲,順道與我道個別。”

  王禮不由得睜大了眼,原來這樣也可以啊!

  這個謝瑯華還真真非同一般,連求助的方式都異于常人。

  不過片刻,王玄身旁的影衛大步走了,看著王玄拱手說道:“啟稟郎君,屬下已經探明,有人出了五千兩金,要買謝家大小姐的項上人頭,七夜已經接下了這筆買賣,想來很快便會出手。”

  王禮一臉震驚抬頭朝王玄看去,都驚動了七夜,這果然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王玄緩緩說道:“是誰?”

  那影衛跟在王玄身邊多年,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他拱手說道:“是陳家阿意!”

  王玄微微蹙起眉頭,眼中閃過一抹不解。

  那影衛看了王玄一眼接著說道:“郎君還有一事,陳家阿意邀了燕京的閨秀,明日一起去燕山賞秋,謝家大小姐也在其中。”

  “我知道了。”王玄右手微抬,那影衛雙手一叉,轉身大步離開。

  王禮抬頭看了自家郎君一眼,摸著下巴說道:“難怪那謝家大小姐會來找郎君了,原來一切禍事皆因郎君所起。”

  陳家阿意癡慕郎君,誰人不知呢!

  王玄淡淡的掃了王禮一眼沒有開口。

  王禮賊兮兮的看了王玄一眼,皺著眉說道:“這個陳家阿意哪里都好,就是醋性太大了,她如此勃然大怒,想來是那一日看見郎君抱著謝瑯華了。”

  王玄漫不經心的看著王禮。

  王禮說著說著,王玄都沒有出聲,他自己徒然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看著王玄。

  “郎君”…

  郎君一向近不得任何女子,知道的唯有郎君身邊幾個最親近的人,便是主母也是不知的,也是他的疏忽,看著郎君抱著謝瑯華,竟生生忘了此事。

  他一臉凝重,對著王玄雙手一叉,沉聲說道:“屬下,這就下去安排此事。”

  王玄隨意掃了他一眼。

  王禮心中大驚,方才他還想問郎君,這個忙幫是不幫,如今竟是非幫不可了,若是郎君這怪癥治不好,將來唯一能做主母的唯有謝瑯華了。

  她若是有個萬一,郎君豈非要孤獨終老。

  王玄冷眼看著夜色,緩緩垂下眸子。

  他對謝瑯華有欣賞,也有好奇,但也僅僅如此,遠還不到心動的地步,難道上天真就不給他一點選擇的機會了嗎?

  一路上謝瑯華心中都很是不安,以王玄的聰明,定然知道她的來意,可他會插手此事嗎?

  謝瑯華沒有一點把握,他若是不愿幫她,她又當如何呢?難不成眼睜睜的等死?

  她大仇未報,母親與阿恒也沒有安排妥當,就此赴死她不甘心。

  謝瑯華回到謝家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謝玉又夢魘了,整個侯府都是他的喊聲,聽著很是慎人。

  蕭氏本準備去看看的,謝瑯華卻攔下了她,她們去了也只是惹人嫌,既如此去與不去又有什么干系。

  謝瑯華躺在外室的軟榻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窗外的夜色,心亂如麻。

  不知不覺疲憊到極點她沉沉睡去。

  可有些人卻精神的很,就喜歡晝伏夜出。

  “砰…”秦益正在府中睡覺,緊閉著的房門一下子開了,他馳騁沙場多年,瞬間從榻上坐了起來,瞇著眼看門口冷冷說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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