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鈺煊也不強求,直接道:“本少爺問你,昨天你們遇到黑衣人后具體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你將所遇到的原原本本、從頭到尾完整的講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
“是。”秀萍便開始講了事先準備好的措辭,“昨日,奴婢和小姐在回來的路上,突然從林子里冒出來一群黑衣人,他們和護衛打了起來。馬車夫駕車帶著我和小姐拼命離開,后來黑衣人追了上來,殺了馬車夫,還將繩子砍斷了。”
“我和小姐從馬車上跌了下來,黑衣人想要殺我們,幸虧有個護衛及時上來幫我們打退了黑衣人。他讓我們快跑,趕緊回丞相府。我和小姐便一路狂奔回來,絲毫也不敢停歇,好在最后終于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府中。”
秀萍說完,心里還直打鼓,不知道少爺會不會看出破綻來。
韓鈺煊聽完以后皺了皺眉,秀萍的說辭同他根據現場痕跡推理得差不多,不過她似乎并不是以一個當事人的角度來描述的。
“你們在回來的路上,可還有碰到其他的什么事情?”韓鈺煊又問道。
秀萍搖了搖頭,道:“奴婢和小姐回來的時候,因為太害怕了,所以只顧著往前跑,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韓鈺煊看著秀萍,似笑非笑道:“你既然害怕,當時在車內的時候,又是怎么知道連接馬和車的繩子是被黑衣人砍斷的,而不是馬兒受了驚嚇自己拉斷了繩子逃走了呢?”
秀萍一驚,有些緊張道:“當時,場面太過混亂,奴婢猜想應該是黑衣人砍斷的。”
“你怎么不說你是在車簾縫里看到的呢?這樣應該更可信一些吧。”韓鈺煊笑著道,但是笑意并未達到眼角。
秀萍跪了下來,道:“奴婢所說,句句屬實。”
韓鈺煊卻是起身,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何必如此緊張呢?”
“奴婢并未緊張。”秀萍心中已經驚起了千層浪花,驚濤駭浪。
她心中暗道:莫非,少爺是在那里查到了什么?
她試探性地問道:“少爺,您可有查到什么,可一定要查清是何人所為啊,不然小姐昨日的受驚就白受了。”
韓鈺煊勾了勾唇角,道:“本少爺查到的和你說的差不多,至于是什么人所為的,本少爺還沒有頭緒,但是一定會查清楚的。”
韓鈺煊一直看著秀萍的反應,突然道:“本少爺聽墨兒說你家中弟弟重病,現在可還好?”
秀萍顯然沒有想到韓鈺煊會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回道:“多謝少爺關心,小姐已經給了奴婢一筆錢,奴婢的弟弟現在已經有錢看病了。不久以后,他的病應該就能痊愈了。”雖然這些話都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不過,她還是有些心虛。
“你便是因為這些事情,所以連性子都有些變了?以前的你可是十分地活潑啊。”
秀萍內心又是一驚,卻還是道:“弟弟的病讓奴婢十分擔心,也許…也許等奴婢的弟弟病好了以后,奴婢的性子便又能回到從前了。”
韓鈺煊又道:“秀桃可在屋子里伺候小姐?”
秀萍微微一愣,搖頭道:“秀桃身體多有不便,小姐體恤她,讓她下去休息了。”
“你回屋里好好伺候小姐吧,本少爺去看看秀桃怎么樣了。”他昨日也是聽說了,秀桃前天不知道吃了什么東西,從昨天夜里開始便一直上吐下瀉。
昨天早上,本來應該是秀桃和秀萍兩人陪著墨兒一起去古德寺的,結果因為秀桃吃壞了肚子,到最后便只有秀萍一個人陪著墨兒去了。
他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便想趁著現在去看看秀桃的情況,順便去問問看秀桃知道些什么。
秀萍又是一驚,“是。”
韓鈺煊來到秀桃的住處,這小丫頭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發呆呢。
他不由得一陣輕笑,道:“小桃子,在想什么呢?”
秀桃從發呆之中瞬間清醒,有些慌亂地向韓鈺煊行禮,道:“少爺好。”
韓鈺煊也不管秀桃怎么想,徑直坐了下來,道:“你這小丫頭不在小姐面前伺候著,卻在這里發起呆來了,該罰。”
秀桃有些委屈道:“小姐不讓奴婢伺候的,她只讓秀萍一個人伺候她。”
“你小姐怕是體恤你生病了吧,所以你也就別怪你家小姐了。”
“奴婢哪敢怪小姐啊,我不過是拉肚子而已,現在已經好了。但是小姐還是不讓我過去伺候,而且小姐好像…”秀桃欲言又止。
“怎么了?”韓鈺煊追問。
“小姐似乎有些不太一樣了,但哪里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秀桃回想昨日小姐回來的時候,自己看到的感覺。
自家小姐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帶著一絲陌生的感覺,目光也沒有從前的柔和了。
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
韓鈺煊也覺得奇怪,而且墨兒為何會閉門不見任何人,這才是他感覺到奇怪的地方。
之前,她也有一次是在去古德寺的路上碰到了山賊,不過幸虧太子殿下及時到了,才沒有什么事情。
但那一次她也并沒有閉門不見任何人啊,怎么這次卻會如此,是發生了什么更為嚴重的事情了還是如何?
韓鈺煊道:“秀桃,說說你覺得奇怪的地方,想到什么說什么,不用在意。”
秀桃自己心里憋著也覺得難受,便道:“昨天小姐回來的時候,我覺得小姐給人的感覺好陌生啊,而且她看到我的時候也有些陌生,我不知道為什么。興許只是我的錯覺吧。而且,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小姐不是小姐了。奴婢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么,還請少爺聽過便忘了吧。”
韓鈺煊覺得秀桃說的也有些奇怪,如果可以,他想去看看墨兒。不過,她現在誰也不想見,自己也不好強求。
他想著,會不會是因為明日她便要出嫁了,所以有些奇怪的舉動?這倒是還有些可能。
韓鈺煊又問道:“你怎么會突然拉肚子,是吃了什么不該吃的東西嗎?”
秀桃搖了搖頭,道:“奴婢也不清楚,就那天晚上莫名其妙開始難受了,一直到早上也是那樣。奴婢好像也沒吃什么奇怪的東西啊,吃的都是平常都吃的東西。”
“你想想看,那天晚飯具體吃了些什么東西,晚飯過后有沒有還吃了其他的什么東西?”韓鈺煊提醒道。
秀桃想了想,皺著眉道:“就平時吃的飯啊,大家都一起吃的。”
若是大家都一起吃的,那倒是沒有什么問題,秀桃的上吐下瀉應該同晚飯沒什么關系。莫非真是她自己突然就這樣了?
“哦,對了,那天晚飯以后,秀萍還拿來了一碗蓮子羹,我們兩個人一人一碗一起吃的。應該也沒有什么問題吧,大概是奴婢突然就這樣了吧。”秀桃皺著眉道。
韓鈺煊卻是瞇了瞇眼睛,看來,這件事情同秀萍有些關系啊。他笑道:“也許是吧,那你待在這兒好好養病吧。”
秀桃又郁悶了,目送著韓鈺煊走了。
她那上吐下瀉的毛病,老早就好了,哪里還需要養什么病啊。
韓鈺煊在回自己屋里的路上,邊走邊想,將自己得到的這些信息在腦子里重新組了一遍。
如果秀桃是被人下藥了的話,那個人很有可能便是秀萍了。若是這樣的話,秀萍的目的又是什么?
而后,墨兒在從古德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幫黑衣人,這黑衣人又是什么目的?如果,當時秀桃在場又會有什么不一樣呢?
韓鈺煊覺得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轉瞬卻又覺得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從何開始破解。
目前,值得慶幸的是墨兒并沒有什么事。而明日便要大婚了,想來等她進了東宮,這一切應該就都不算什么問題了吧。
他想,即便自己不插手此事,太子殿下卻也一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以太子殿下對墨兒的重視程度來看,等他查清楚了是誰在背后做手腳,那人估計會死得很慘。
不過,他想了想,畢竟關系到墨兒的安危。即便太子殿下可以做得更好,他也還是打算繼續追查此事。
此事的突破口,應該就是秀萍了!
韓湘墨的房間內,韓湘墨坐在椅子上,邊喝茶邊道:“他剛剛同你說了些什么?”
秀萍如實回答道:“少爺剛剛問奴婢,昨天發生的事情。”
“你怎么說?”
“奴婢按照林小姐的說辭,說給少爺聽了。”
韓湘墨又道:“那他可有懷疑什么?”
秀萍回道:“應該沒有,少爺根據現場的痕跡,也是那么推測的。”
韓湘墨放下杯盞,用手帕擦了擦嘴角,道:“如此便好,此事還要感謝東方公子了,在韓鈺煊來之前就已經讓人將不該有的痕跡全都清理掉了。不然,這個說辭怎么也是不成立的。”
秀萍突然道:“你們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已經做了。現在我家小姐也已經死了,你們什么時候可以放了我的弟弟妹妹們?”
韓湘墨冷笑道:“那便要看你之后如何表現了,等我明日順利嫁入東宮,待我熟悉一切以后,自然就會放了你的弟弟妹妹。但是,無論如何,你都必須待在我的身邊。”
秀萍道:“好,只要你們不傷害我的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