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知道她的故事之后,不由得長嘆了口氣。
但是關于此事,若要調查的話,她還是有些無從下手。
第一,時間過去太久了,都四十多年了。朝廷要翻個舊案,十年都已經是個上限了,何況是四十年。
第二,從慕容靜告知的信息中,可取的少之又少。
第三,即便知道當初殺她的人跟百鬼閣脫不了什么干系,可如今百鬼閣已經換了兩任閣主了,并且已經改頭換面了不少地方。
以上三點,讓這個案子陷入到了一種無從下手的境地之中。
看來,此事若真想查個水落石出,還是不得不問問璇璣閣的現任閣主,也就是故事中的薛毅承。
“此事還是要從璇璣閣現任閣主那里下手,你了解的這些事情還不夠全面。能查到多少,還真的不好說。”蘇黎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慕容靜。
慕容靜道:“你說的沒錯,我也是這么想的。”
她估計就是想讓蘇黎去問璇璣閣的閣主,當年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
不過,想想以慕容靜的形態,去問老閣主此事還真的不太現實。更何況,她對老閣主抱有太大的成見。
蘇黎又問道:“謝書瑤的魂魄是不是在此地寄居?”
慕容靜有些訝異,笑了笑道:“我那么多任主人中,你是最特別的一個。”
“特別在什么地方?”她只是恰好看到了那一幕而已,所以才會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來。
慕容靜道:“晨曦劍的內部世界,雖然作為晨曦劍的主人都有進來的機會,但一般都是我召喚他們,而你卻是唯一一個靠自己進來的。另一方面,你好像并不怕鬼魂之類的東西…”
蘇黎暗忖,她一個重生過的人自然開始選擇相信這些東西了,只是不怕卻也未必。
不過,她總覺得慕容靜的話沒有說完,似乎還想要說點什么。
“或許是因為受到了謝書瑤的指引吧。”蘇黎淡淡道。
“書瑤的魂魄的確寄居在此處,她的魂魄執念太重,死得又太過不明不白。若是任她的魂魄游蕩于人世間,只怕終成孤魂野鬼,難逃魂飛魄散的命運。所以我才將她的魂魄寄養在此處,待到他日了她一樁心事,她便能投胎轉世。我在此處等了四十多年,一直在等一個契機,現如今總算是讓我等到了。”
“你說的這個契機便是我嗎?”蘇黎道。
慕容靜笑了笑,點了點頭,她又道:“蘇黎,我總覺得你身上藏著什么我看不透的秘密。我曾經趁著你昏迷的時候,看過你十四歲前的記憶,可是并未看出什么東西來,只是奇怪你為什么會在八歲那年借著去天朗寺養病的借口順便去岐山拜師?”
蘇黎大驚:“你竟然還能知道我十四歲之前的事情?”
畢竟偷看別人之前的事情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慕容靜有些尷尬道:“也只能看個大概,知道你大致發生了些什么,其他的便不能了。也只是因為你是我現任主人,我才可以看到你從前發生過的事情。”
蘇黎松了口氣,如果她連她是重生的都看出來了,那還真是…無法形容。
蘇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緊張她是否看出自己重生的事情來。
她道:“也不過是做了一場夢,一場不愿再次夢到的夢而已,去拜師也不過為了學點東西求個心安罷了。”
慕容靜點了點頭,她也不再追問蘇黎做了一個什么夢。畢竟人家不愿說,你也不能強求。
“謝書瑤在哪兒?”
“她的靈魂一直處于昏迷狀態之中,這四十年來從未清醒過。想來是當初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了,即便已經處于游魂狀態了也不愿意清醒。”
蘇黎疑惑道:“那為何我會看到她的記憶?”
“這是正常現象,她雖不愿意醒來,但是那些記憶碎片還是會有意無意地影響著晨曦劍。而你是天天接觸晨曦劍的人,會看到也不奇怪,更何況是在她熟悉的場景之中。”慕容靜解釋道。
蘇黎似懂非懂,卻也不再多問。她現在也在昏迷狀態之中,要查謝書瑤的事情也只能等她醒來再說了。也不知現在外面是個什么情形,第五關的結果應該已經出來了吧,不知道自己到底上沒上榜。
慕容靜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放心吧,托蘇煜的福,你已經成功過了第五關。因為你此次出現的意外,璇璣閣特意將長老們那邊的考驗時間延后了,具體是等你醒來再說。”
蘇黎點了點頭,又問:“那你知道我什么時候會醒來嗎?”
慕容靜:“…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
蘇黎頓時有點失望,難道她要一直待在這里嗎?
她才待了那么會會兒,便覺得忍受不住了,也不知慕容靜是怎么忍受下來的。這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無聊生活。她偷偷看了眼慕容靜,不禁帶著些許的同情。
慕容靜再次看出了她的想法,幽幽道:“我也不是只能待在這里面,至少還能化成游魂出去晃蕩一會兒,嚇嚇人也是一種不錯的樂趣。”
蘇黎以一種奇怪地眼神看了她良久。
“喂,你這什么表情?”慕容靜控訴道。
蘇黎道:“你是不是在我小的時候嚇過我?”
慕容靜:“…好吧,你贏了。”
她已經好久沒有這么和人說話逗趣了,突然發現自己撿了個寶啊!
看來,在山里等的這幾十年也不是白等的,雖然無聊,但總歸等來了一個有趣的主人。
兩人這么聊開了,倒也各種天南海北地開始聊了,從東楚聊到了南唐,又從北疆聊到了金陵。之后又聊了慕容靜歷代的主人以及她和她夫君的愛情故事,其間,慕容靜也扯到了蘇煜,卻被蘇黎三言兩語又扯開了去。
這么一聊,兩人竟莫名發現原來她們的脾性真的是意外的相似,也便越發地熟絡起來。慕容靜清冷美艷的美女形象已經徹底沒了,而蘇黎一開始給慕容靜的那種神秘感也徹底絕了。
蘇黎在晨曦劍內部世界中待了三天,而蘇煜卻在她的房間內等她醒來等了四天。
第四天的時候,他終于按捺不住了,又將莫長老從樓上拉了下來,讓他給蘇黎把脈。問他為什么蘇黎還沒醒,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莫長老也知曉這小子擔心的原因,而且他摸到了這小子的命脈,只要他來找自己是因為有關蘇黎的事情,他便會趁機再敲詐他幾棵奇花異草。
這次剛敲詐了他一筆,又是一種稀有的花草,自然滿心歡喜地替蘇黎把起脈來了。
他摸了摸胡須,道:“沒什么大礙,這小娃娃恢復得挺好的。”
“那她為什么還沒醒來?”蘇煜皺眉。
莫長老道:“她醒來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你到時候記得準備好一些清淡的吃食。她昏迷了這么久,腸胃恐會不適應。”
“好!”蘇煜趕忙記下。
莫長老在臨走前問蘇煜:“你的真實姓名,恐怕不叫聶逸吧?”
蘇煜淡然一笑,他早料到莫長老會有此一問,便道:“聶字是我母親的姓氏。”
“那逸呢?”
蘇煜的目光有些久遠,道:“曾經有個女孩跟我說她喜歡這個字。”
莫長老道:“那女孩是黎悅吧?”
蘇煜點頭。
蘇黎確實曾經同他說過,她喜歡“逸”這個字。
她曾說:“我喜歡飄逸的逸字,來世若有可能,我要做一片飄逸的云。來去隨風,悠閑自在!”
他記得她當時說這句話時,臉上浮現的那明媚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底。
可如今她早已忘記了曾經說過的那些話。
“所以你是承認了聶逸只是你的化名?”莫長老道。
他對這小子的身份尤為好奇,小小年紀,武功便已經在他之上了。而且,又擁有如此多的奇花異草,背后似乎還有一個秘密的組織。
蘇煜點頭,不過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
莫長老便也點到即止,反正人家也沒有要競選璇璣閣閣主的意思,并不會影響到璇璣閣什么。
便也只是笑了笑,出去了。
蘇煜復又回到了蘇黎身邊,她依舊靜靜地躺在那里。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輕道:“你究竟何時醒來呢?”
其實蘇黎已經醒了,就在莫長老與蘇煜的對話之中醒來的。她其實是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蘇煜,便也一直裝睡。
可誰知他竟然說了這么一句話,語氣還這么哀怨。這樣她就有些糾結了,她究竟是該醒呢還是不該醒呢?
蘇煜輕輕地撫上了她的臉頰。
蘇黎有些繃不住了,這…她不醒來都不行了。
她急中生智,趕忙裝出一臉痛苦的樣子,咳嗽了一聲。
蘇煜果然拿開了手,輕輕喚了一聲:“黎悅?”
“水…”她虛弱地睜開了眼睛,裝作要喝水的樣子。
事實上她也確實想要喝水,畢竟昏迷了這么久。
蘇煜趕忙起身為她倒水。
“來。”他將她從床上扶了起來。
蘇黎只感覺昏迷了這幾天,身體都感覺不是自己的了,都有些使喚不上來了。而且全身酸痛,喉嚨也是干澀低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