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九年,三月 天子坐在厚德殿里,皺著眉頭,看不出喜怒,在他的面前,則是坐著曹操,崔寔,邢子昂,蔡邕,盧植,賈詡,郭嘉等人,顯然,這只是天子召集心腹大臣,進行的私下議事。
眾人大多都是低著頭,從天子將他們叫來之后,他們便明白,定然是倭島哪里出了大事,天子的臉色格外的陰沉,就在爆發的邊緣,他們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觸怒天子,天子看著他們,低聲說道:“三郎遇刺黃忠為他擋了一刀,身受重傷,尚不知生死”
“倭王可有事?”荀彧有些低聲問道。
天子搖著頭,說道:“三郎尚好”
“可曾抓住了賊人主使?”
“倭奴國”
眾人再次低下頭,不知該如何言語。
天子抬起頭,盯著賈詡,問道:“賈師,今日之事,當如何行之?”,賈詡身為太尉,這些兵事自然都是他來管轄,他知道天子心里憤怒,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逃避,不然就要遭受天子的怒火了,他皺著眉頭,說道:“倭島賊人,如此行兇,絕不能輕饒,請派大軍討伐!”
小胖子盯著他,看了許久,面色這才有些好轉,又問道:“如何派往?”
“令袁將軍,孫將軍,董將軍,皇甫將軍,各率精銳,前往倭島,清洗賊寇,便大事無憂了”賈詡說著,小胖子氣急而笑,臉色都有些漲紅,他問道:“太尉這是想讓朕以舉國之力,討伐區區的賊人?哈哈哈,太尉這招,以進為退,妙,妙啊,當初教導朕的時候,太尉是藏私了啊!”
“這招,為何不教朕???嗯??”
賈詡大拜,說道:“臣不知軍事,妄居三公之位,望陛下治罪!”
小胖子死死的盯著他,雙手緊握著,過了許久,他才抬頭笑了起來。
“哈哈哈,賈師,為朕效勞,便真的那么不堪麼?”
賈詡連忙搖著頭,說道:“并非如此,只是恐才能不足,誤了國事”
小胖子沒有再理會他,看向了其余眾人,問道:“諸君以為如何?”
“臣以為,賊人之事,定要查清,不過,國庫之錢財,已有四成用于倭島諸事,不可再興兵討伐,還望陛下息怒,令劉君查清賊人之下落,懲治便可”曹操說道,又看向了郭嘉,荀彧二人,郭嘉沒有出聲,荀彧卻是說道:“曹君之言在理,如今之局勢”
“不必多言!!”
天子起身,惡狠狠的看著賈詡,說道:“你親自下令,令東濊太守劉備領兵,率三韓,東濊,上高,三地之郡縣士卒,調寧州戍邊士卒,呂布故部,新練水師,殺入倭島,以徐榮為主將,會和諸軍,但凡違逆者,不軌者,亡!不聽調宣者,國除!!!”
天子抬起頭,眺望著遠方。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謹諾!!!”
倭奴國內,待得劉默清醒之后,荀攸便沒有再陪在他的身邊,為了穩住倭奴國的局勢,他四處奔波,領著公孫瓚所留下的驍勇營的士卒們,將整個倭奴國內趁機作亂的賊寇,不軌者一一斬殺,又親自安插各地的官吏,要他們肅清鄉野,穩定民心。
忙碌了兩日,典韋派人呼喚,荀攸又急忙朝著王宮走去。
典韋還是站在門口,手持長矛,渾身的煞氣,荀攸心里都有些畏懼,他雖沒有親眼看到王宮的慘況,可是他有所聽聞,當賊寇聚集在王宮門前,近萬人沖擊王宮的時候,典韋領著八百余人,死死的把守王宮,甚至,還一頭沖進敵軍之中,將對方的指揮將領掐著走了出來,當著敵人的面梟首!
聽聞,光是死在他手中的賊人便近百人。
荀攸聽聞,也是不敢相信,世上怎會有如此悍勇之人?
走到了典韋的面前,荀攸先行拜見,典韋回禮,荀攸這才問道:“宮里可有要事?”,典韋搖著頭,說道:“并非宮中之事只是,黃將軍,自從外出追擊賊寇之后,已經三日未曾歸來,我是擔憂,他在野外遭遇到了敵人,還有徐榮將軍至今未歸,此事我也想詢問一二”
荀攸哀嘆了一聲,說道:“黃將軍之事,我也不知,不過,黃將軍勇武難擋,想來,縱然是遇到了大股賊人,也能逃脫,至于徐榮將軍,乃是受了我的命令,已經殺往了為吾,伊邪二國如今二國空虛,為吾國君更是身死,大好時機,不可錯失”
典韋點著頭,又問道“那我可要派出一些人手,四處探探黃將軍的消息?”
“也好,不過,將軍不能離開倭奴國”
“這是自然”
荀攸又聊了幾句,這才轉過身,便要回去。
“荀君!”
“嗯?”
“我看君疲憊不堪,如今這城內,唯獨君可主事,還望君能休歇一二,莫要病倒了”
“多謝!”
在荀攸離開之后,典韋便派出了三十多人,四處尋找黃忠的下落,黃忠大病初愈,典韋也是擔心他出了甚么意外,畢竟,同為昔日一同進入南軍的同袍,彼此還是有些親近的,又過了兩日,還是沒有黃忠的任何消息,就連荀攸,此刻也有些擔憂了起來,黃將軍不會是出事了吧?
荀攸正在街道上與諸多百姓們修理著被損壞的房屋,他親自動手,搬動一些物什,這樣的舉動,不僅折服了當地百姓的心,就連一些原先的貴族官吏們,都心生敬佩,一同陪著荀攸忙碌起來,眾人正在忙碌著,忽有士卒跑進了街道,看著荀攸,大叫道:“來了!黃將軍回來了!!”
荀攸大驚失色,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事,便隨著士卒,朝著門口走去,在王城的門口,站著不少人,都在驚呼著,荀攸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看向了前方,只見一行人緩緩的走進了王城內,為首者正是黃忠,此刻的黃忠,看起來,說不出的壯烈!
他渾身,幾乎已經是染紅了,沒有戴頭盔,一頭長發揮舞著,身上的盔甲也是破爛不堪,沒有半點完好的地方,他的身體亦然如此,有不少地方,血液與衣服凝結在一起,透著一種黑色,他身后的士卒們,同樣如此,只有不到三十余人,沒有一人是完好的。
這些士卒之中,卻沒有一人呻吟或者哀呼,他們沉默著,一步一步的走進了王城之內,在最后,駿馬低著頭,跟隨著這些勇士,走進了王城內,在這些駿馬的身上,掛滿了各種猙獰的頭顱,不計其數的頭顱,壓得駿馬都有些走不動路了。
荀攸無法想象,他們究竟是遭遇了何等慘烈的戰斗。
黃忠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荀攸的面前,高大的身軀,在陽光的映射下,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輝,他將手中的東西猛地拋到了荀攸的面前,荀攸低頭看去,那是一個猙獰的頭顱,面色還帶著無盡的驚恐,就這樣直視著荀攸,荀攸抬起頭,看著黃忠。
“伊邪王”
黃忠嘶啞的說道。
荀攸一驚,再低頭看著,看了許久,說不出話來。
“我可有功?”
“將軍大功!”
“給我的兄弟們喚來醫師”
“好!”
醫師們很快前來,便要給黃忠醫治,黃忠皺著眉頭,將他們推開,讓他們率先給那些士卒們醫治,自己則是坐在荀攸的面前,跟荀攸聊著,從言語之中,荀攸得知,在躺了三四日之后,他這才清醒了過來,好在中毒不深,經過了一番調養,他便決定帶著自己的麾下前來倭奴國,看看能否有什么可以相助的。
沒有想到,正好碰到了那場大亂,他擊潰了敵人之后,又追了出去。
沒有想到,在半路上,竟碰到了以上貢之名而前來的伊邪王,以及他的麾下大軍。
于是,一場格外慘烈的大戰便爆發了,黃忠帶著人,誓死不退,在敵軍之中,廝殺了足足兩個時辰,雙手都拿不動兵戈了,數百人也只剩下不五十人,好在,黃忠還是親手砍下了伊邪王的首級,賊子們軍心大亂,直接崩潰,黃忠無力追擊,休息了一日,再行追擊!
最終,他將伊邪賊的全部人手覆滅在了遠處的戰場上。
荀攸抿著嘴,若不是黃忠,想來,遭受了一番重創的倭奴國,很難再去抵御全副武裝的伊邪賊子,他只能朝著黃忠大拜,以敬將軍之勇,黃忠沒有言語,又問了一番劉默的情況,正說著,醫師走了進來,便為黃忠醫治,醫師拿著刀,割開黃忠那些與血肉凝結在一起的布片。
一片一片的從血肉之中揪了出來。
看著這血肉模糊的場景,荀攸心里都有些了畏懼,他看著面前的黃忠,黃忠臉色毫無異常,就仿佛這刀子并沒有割在他的身上一般,他看起來是那么的穩重,冷靜,荀攸心里想著,或許,比起典韋,太史慈,呂布等人,黃忠與徐榮才有這主帥之資。
其余眾人,勇是勇,就是差了些黃忠這般的沉穩,可以為將,卻不能為帥。
此人,日后之成就,定然不小。
醫治完成之后,黃忠這才起身,朝著荀攸一拜,離開了此處。
荀攸低頭看去的時候,才看到,在方才黃忠跪坐的地面上,早已是血跡斑斑。
又過了十日,徐榮方才傳回了消息,他已經覆滅了為吾國與伊邪二國,并且按照荀攸的軍令,將他們國除,國中貴者,行兇者,惡者,上下官吏,沒有幸免的,至此,二國徹底混亂,沒有了管轄者,徐榮輕易的在此建立了機構,倭島之上,征伐無數,百姓們早已習慣了統治者的變更。
對于他們而言,無論是原先的國王,還是如今的徐榮,誰人通知他們,都是沒有不同的。
徐榮上書,特意說明,自己這番并沒有太大的建樹,二國上下都沒有抵抗的意思,甚至,他都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一路直接攻破王宮,沒有發現伊邪王的下落 而不久之后,趙云等人急急忙忙的返回了倭奴國。
他們在得知倭奴國里大亂之后,心里說不出的惶恐,呂布更是險些就要率軍進軍二國,還是曹昂將他死死拉住,趙云等人不敢再久留,直接飛速返回了倭奴國,倭奴國內還在下著小雨,連綿不絕,一行人騎著馬,飛馳著,來到了倭奴王城的面前,看著緊閉的城門,連忙說明了身份。
又一路縱馬狂奔,至于劉默的府邸之前。
下了馬,便沖進了府邸之中。
劉默正坐在院落里,坐在一處樹蔭下,上方打了一大傘,手持經典,閱讀著。
聽聞聲響,他轉過頭去,看到是趙云等人,頓時笑了。
“哈哈,你們來啦!太好了,你們不在的這些時日,我可是嚇壞了來,坐下啊,別站著不動,說說,伊邪臺那里如何了?聽聞他們同意歸效了,是真的么?我還聽聞,那里也出產魚蝦,不知比起東濊的如何啊,你們吃過了麼?有沒有東濊的好吃啊定然沒有罷”
趙云等人呆滯的看著面前的劉默。
劉默臉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傷疤,側著,從額頭一直到了嘴角上,可以看到那露出的肉芽,格外的恐怖,也格外的猙獰,不過,不知為何,劉默如此笑著言語,他們并沒有感到任何的恐怖,只是,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愧疚,一種發自內心的痛苦,若不是我們久留在邪馬臺 “怎么啦?為何站著啊,莫不是被我嚇到了,我這模樣的確是丑了些,不過,這樣不是顯得我也頗有些將軍氣概麼?哈哈,不知曉的還以為我是哪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呢與你們說,真是嚇死我了,我從未殺過人,刺刀的時候,我都是逼著眼的,險些害死了荀君”
“劉公!”
眾人大拜。
眼淚與雨水混雜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