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哀大莫過于心死
夜云天看了一眼盛云，沒有多說。但是他停住了腳步。
楊夕樂吐了一口血，看著歐陽少軒到，“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我不想看見你們受傷！”
為什么他看起來那么難過，為什么看見他那么難過，她的心也那么難過？楊夕樂還沒想來得及想明白，就陷入了黑暗，沒有聽見歐陽少軒接下來的話。
“好，只要你好好的，我都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死。”
歐陽少軒的臉上一片冰冷，是雨水還是淚水，他已經分不清了！
“夜云天，稱本王還沒有改變主意，帶上你的狗，滾！”
夜云天看著自己的手下有的倒地不起，有的受傷不輕，再加上自己也受傷不輕，也只能撤退了，“照顧好她！”
“你永遠都不要想再見到她，滾！”
夜云天咳嗽一聲，沒有繼續說什么，帶著手下離開了。
雨還在不停的下，只不過小了許多。盛云走過來，發現楊夕樂的身下赫然有血，急聲說道，“王爺，血。”
歐陽少軒順著他的視線一看，楊夕樂的下身確實被血染紅了。心中一痛，這里是，他們的孩子。抱著楊夕樂，他再也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緒，仰頭任雨水拍打在臉上。
“啊！”發泄的叫了一聲，歐陽少軒再次吐血。
也是，本就中了夜云天一掌，后來又硬生生收了掌力，他也受傷不輕。
盛云第一次見到自家王爺這幅樣子，也不知做什么才好。
楊夕樂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完全陌生的房間里。
“水”口渴難耐，不久她就被人抱起，陷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水也準確無誤地送入口中。
喝完水，她發現，喂她水的人，竟然是歐陽少軒。
他并沒有放開他，而是繼續從后面擁著她的身子。
他看起來很憔悴，衣服皺皺巴巴的，頭發也有點亂，滿眼的胡渣，眼睛也是紅紅的。
他這是怎么了？
“樂樂，謝謝你，醒過來了。”說完，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到她的額頭上。
楊夕樂的額頭似乎都被這滴液體燙到了。這是他眼淚？想說點什么，可是抵擋不住困意，又昏睡過去了。
“來人啊，快來看看她怎么了。”話音剛落，房間里進來了一堆大夫。為首是個老大夫，如果楊夕樂醒來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個大夫就是上次給歐陽少軒和盛云科普過女性生理知識的老大夫。
老大夫醫術高明，最難得的是，醫德很好。
他被盛云提前派人接了過來，一同被接過來的，還有小紅！
他上前請了脈，又翻看了楊夕樂的眼睛，松了一口氣。“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好生養著，孩子以后還會有的。”
其他的大夫得出結論是一樣的，結果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開方抓藥去了。
老大夫忍不住說了句：“姑娘造孽喲，年紀輕輕的，身子傷得不輕，又沒了孩子，造孽喲！”
歐陽少軒心中疼痛，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握著楊夕樂的那只手，緊了緊。
咳咳...
歐陽少軒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公子”盛云走上前來，跪在地上，“盛云斗膽請公子以身體為重，這里有大夫和丫鬟守著，盛云也會守著，楊小姐只要一醒過來，會第一時間通知公子的。”
要知道，歐陽少軒這幾天以來幾乎不眠不休的守著，衣服都沒有換過，吃喝極少，困了就趴在床頭小憩一會。
即使是鐵打的，也經不住這么折騰！更何況他還受了重傷。
歐陽少軒知道楊夕樂沒有生命危險，終是放心下來，起身離開了。
他不想讓楊夕樂下次醒來的時候，再看見如此狼狽的自己。但是他又擔心在她離開的過程中楊夕樂又出現什么意外，或者她又再次醒來沒有看見自己，所以他必須快點。
楊夕樂第二次醒過來的時候是晚上，她醒過來就發現手邊有個毛茸茸的不明物體。這是，頭？
她感覺很難受，于是想坐起來，可是渾身都疼，特別是小腹，陰痛陰痛得，難受極了，于是痛呼出聲。
“斯...”
歐陽少軒醒了過來，睜開紅紅的眼睛，聲音有點沙啞，“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餓嗎？”
不等楊夕樂回答，他叫人把備好的粥端了進來。
而他，接過小紅遞過來的溫水，“口渴了吧，先一點水吧。”
她并沒有喝水，而是下意識地雙手撫摸自己的腹部，那里十分難受。
歐陽少軒知道她從來她很在意這個孩子，就連他自己知道孩子沒有了，也很難過。畢竟這也是他第一個孩子，還是以這種方式離開的......
“孩子，沒有了”歐陽少軒用盡全身的力氣，艱難開口。
想到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心如刀割。
楊夕樂愣愣的抬頭看看他，滿眼的不敢相信，甚至是悲痛的。
發生了那么多事，被刺殺，墜崖，洞中遇險等，孩子都沒有掉，她覺得孩子命大，也許上天都要她留下這個孩子！
雖然她離開歐陽少軒的心沒有變過，但是，她已經決定留下孩子了。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有一個人和自已相依為命，也是不錯的選擇。
可是，現在孩子沒有了。她的心真的很痛，感覺空空蕩蕩的，連呼吸都是痛的。為什么，說沒有就沒有！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造成的，她真想殺了他，為她還沒有出世孩子報仇。
想及此，她來不及掩飾內心的憎恨，就這么恨恨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從前的歐陽少軒仿佛是銅墻鐵壁，無堅不摧的存在，可是現在的他，就像失守的城池，滿目瘡痍。
看著楊夕樂的眼神，他有種想從她身邊逃開的沖動。
有那么一瞬間，他很想解釋當初為什么不能留下的這個孩子，他也是有苦衷的！
可是真相往往令人難以接受，他不確定以楊夕樂目前的狀況，是否能受得起如此的打擊。
“先喝點水吧。”歐陽少軒親自端來溫水，遞到她面前。
楊夕樂徹底瘋了，她只想毀了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
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把歐陽少軒手中的杯子打翻在地：“孩子沒有了，你現在開心了吧？你這個殺人兇手，你殺了我得了，為什么連孩子都不放過，虎毒還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說著，她身邊可以認的枕頭等物件都朝他扔了過去。
楊夕樂知道那一掌不是沖著她來的，可是一想到歐陽少軒一開始就不要這個孩子，她就不能不怪他。
再加上此時的她心痛如絞，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
他看著楊夕樂精神崩潰了，他心痛仿佛被一萬把刀同時割著。原來，沒有哪一個當母親的人知道孩子不在了，會無動于衷。這一切，他都會讓夜云天那個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他想解釋什么，可是楊夕樂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為什么還要救我，為什么？讓我和孩子一起死了吧。”終于，楊夕樂的情緒到達了臨界點，狠狠的哭了出來。
歐陽少軒把他擁在懷里，楊夕樂自是不肯善罷甘休，不管不顧的掙扎，沒有力氣了以后，就直接上嘴咬。感覺嘴巴有血腥味，可是抱著她的男人還是無動于衷。
“哭吧，痛快的哭出來就好了。”其實失去孩子，他也很想哭，可是他是男人。“以后，我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包括我自己也不行。”
楊夕樂不管不顧的哭泣著，整個過程中也不知打了歐陽少軒多少下，咬了他多少口。可是 他還是緊緊抱著她，不吭不響，毫不動搖。
直到她哭累了，他才松開她，用枕頭墊好，讓她靠坐在床上！
楊夕樂平靜下來以后，仿佛沒有靈魂一般，也不說話，也不動！
他也知道楊夕樂不想看見他，于是吩咐小紅先照顧她吃點東西，他就離開了。
小紅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楊夕樂了，看見楊夕樂此時的樣子，感同身受！
“小姐，你不要這樣好嗎？孩子以后還會有的，你要保重身體！”小紅跪在床邊，淚如雨下！
楊夕樂看了小紅一眼，眼淚再次大滴大滴的滴落。
她沒有說話，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小紅掉眼淚。
小紅一陣手忙腳亂，她掏出手帕，為她擦眼淚，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小姐，你別哭好嗎，你的痛小紅都懂，小紅會一直陪著你的。”
楊夕樂還是一言不發，就這么靜靜的流淚，直到再也沒有眼淚可流......
就這樣，主仆兩人之間，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沒有情緒失控，歇斯底里。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憂傷，以及怎么也止不住的淚水。
“小姐，你說說話好嗎，不要嚇小紅！”
小紅并沒有得到回應，一個人哭得更兇了。
她家可憐的小姐，上天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哀大莫過于心死，也許就是她此時的狀態吧！
據說，這幾天整個府里的人都開始愛到這個夭折的孩子，府里近期不得舉辦任何形式的宴會，歌舞。下人們不得在府里發出笑聲，不準穿色彩鮮艷的服侍，不準放煙花鞭炮等，甚至，沒有人敢大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