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
諸葛亮帶著幾分醉意,紅光滿面地回到驛館。
自前幾天,于孫權大會群臣時,當著孫權及滿堂文武的面,舌辯群儒,以一己之力,把江東那群士族腐儒一一駁得啞口無言、顏面掃地,諸葛亮便在江東名聲鵲起。
現在江東所有文士都怕了諸葛亮那張嘴,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周瑜倒是極欣賞他,這幾日連連宴請諸葛亮,還讓自己最寵愛的妾侍小喬,親自獻上劍舞。
酒席之上,言談之間,周瑜還透出了招攬的意思。
他甚至隱晦地暗示過諸葛亮,只要肯投奔過來,那他必將諸葛亮當作他周瑜的接班人,大力栽培。
然而諸葛亮一直含糊以對。有宴就赴,有酒就喝,有美人劍舞就看,可就是不曾應承投奔江東。
哪怕周瑜把他大哥諸葛瑾拉過來做說客,諸葛亮也是含含糊糊不松口。
這一天,周瑜照例邀請諸葛亮赴宴。諸葛亮亦欣然赴宴,喝到半醉方才返回驛館。
不過他表面上雖然有了幾分醉意,心里其實清醒得很。
他知道,周瑜雖然雅量恢弘,氣度不凡,素有容人之量,但周瑜的心胸器量,只會針對江東的自己人。
倘若諸葛亮應承投奔江東,那周瑜應當不會食言,會真的將他諸葛亮,當做江東大都督接班人培養。
即使江東士族最講究出身,講究論資排輩,連周瑜都無法對抗這種大風氣,但諸葛亮出身名門,又有諸葛瑾這個親大哥的關系,只要周瑜肯下力氣栽培,諸葛亮絕對能在短時間內上位。
但如果一直這么含糊下去…
“打完曹操,周都督怕就要對我下殺手了…”
諸葛亮心中暗忖。
周瑜并非鼠目寸光的偏安之輩。
他眼界開闊,目光長遠,也有輔佐明君,混一宇內的志向。
既有此志向,周瑜當然會非常重視人才——這重視分為兩面,愿意投奔追隨的,以禮相待,量才適用。不愿投奔追隨的,那抱歉,請你早點去死,免得將來給我制造麻煩。
“嘖,現在就得開始籌謀脫身之策嘍!”
諸葛亮搖著羽扇,踱進自己房間,目光一掃之下,忽地微一皺眉。
因他發現,榻上的枕頭底下,多了一塊疊得整整齊齊的厚布帛。
“有誰進來過?”他走到榻前,搬開枕頭,拿起那塊厚布帛,卻見布帛一角,寫著一行小字:贈孔明,閱后即焚,凱申字。
“常先生送來的?”諸葛亮微微一怔,展開布帛,就著月光細閱,一看之下,登時怔住。
略微一怔后,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只見布帛之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些經世濟民之術。有農田水利、工具器械、經濟策略等等,幾乎無所不有,無所不包,且都是些發人深省的理念,以及領先當世,又絕對可以以現有條件實現的技術。
僅這一部分,就已經令諸葛亮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而最后的那部分內容,更是令諸葛亮雙眼大瞪,瞳孔驟縮!
“建安十三年,曹操將大軍南下…鐵鎖連船,騎步往來如履平地…黃蓋詐降,火攻之計…曹操敗退,劉備得荊州五郡,領荊州牧…周瑜獻策軟禁劉備,奪備基業,孫權不納…建安十五年,周瑜欲往征益州,孫權允之。籌備出兵之際,瑜病逝,時年三十六歲…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劉璋邀劉備入川抗衡張魯…備奪益州…
“建安二十四年,關羽攻襄樊,水淹七軍,斬龐德,擒于禁,威震華夏…孫權背盟,命呂蒙帥軍偷襲關羽后方,糜芳、士仁不戰而降…羽腹背受敵,敗走麥城…荊州失…
“建安二十五年,曹操病歿。十月,曹丕迫帝禪位,篡漢自立,定國號魏,改元黃初。
“備繼大漢帝位,建元章武。章武元年,備為復關羽之仇,兼奪回荊州,往擊東吳…張飛暴虐部屬,積怨甚深,為部屬暗害…
“章武二年,夷陵之戰…備退駐白帝…權遣使請和。備允。
“章武三年,備逝于白帝城,托孤諸葛亮。謚號昭烈帝,廟號烈祖…”
諸葛亮本就看得渾身顫抖,臉色時青時白,額頭汗如雨下,看到這一段,更是眼眶一熱,淚水滾滾而出:“主公,主公啊…”
他用力捂著嘴,免得發出聲音,可喉中還是不斷發出陣陣悲泣之聲,幾乎難以自抑。
過了好半晌,他才勉強控制住情緒,拭干淚痕,紅著眼睛,繼續往下看。
看完“星落五丈原”,諸葛亮不禁苦笑:“祈禳之術…行不通么?虧我還以為,有此術延壽,大可呼風縱火,痛快殺敵,乃至干涉天機,想不到…”
他搖了搖頭,長長一嘆,嘆息聲中,滿是悲涼。
但很快又振作起來:“常先生說過,只要能一直不犯錯,便有機會再興炎漢!而有了常先生此書,所有的錯誤,我都不會再犯!所有的失敗,我都可以避免!所有的機會,我都可以抓住!我果然沒有看錯,常先生他果然是…”
他抬頭望向夜空,看著那輪高懸的明月,雙瞳之中,燃燒著熊熊烈焰:“天命誰屬,猶未可知!”
另一邊。
趙云亦發現了常威留書,打開一看,正是各種武道心得。其中一部長槍戰戟之術,不但不比他的戰技遜色,甚至猶有過之。
趙云看得如癡如醉,偶爾還抬手比劃兩下,不知不覺,夜晚便已過去。直到窗外傳來雄雞報曉之聲,趙云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看了一整夜。
“常先生不會武功?”趙云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鄭重收起了帛書。
天明之時,一路自江底潛游,溯流而上的常威,已抵達江陵。自江陵登岸后,北上長坂。
此時荊州已為曹軍所據,襄樊—長坂—江陵——烏林一線,遍布曹軍兵站,大道之上商旅斷絕,只有一隊隊自本地征來的民夫,在曹軍押送下,往返運送著糧草。
常威不欲與曹軍作無謂沖突,便避開大道,專撿荒野行走,行了大半天,來到當日先遇糜夫人、阿斗、趙云,再遇妲己的那座小村。然后便循著前次一來一回時記下的路徑,向著妲己福地行去。
自撕下了老婦人的畫皮,恢復了本來面目,妲己便不再掩飾本來面目。
夕陽西下時,她穿著一身大紅宮裝,襟口半敞,酥胸半露,倚在院子門邊,望著小道盡頭,喃喃自語:“唉,大王這一去,已有好些日子了,怎還不回來?”
其實常威離開,還不到十天。
可妲己卻覺度日如年,短短十天不到,卻似等了足足十年。幾乎比她自封“畫皮”之中,不得伸展,不知五味,不辨五色的那些年,還要難熬。
見太陽快要落山,正以為今天又望不來心心念念的男人時,一道雄偉的身影,忽自小溪對面,那小道盡頭的山林中穿出,踏著夕陽余暉,朝她大步走來。
“大王?”
妲己還以為是自己眼花,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兩下眼角,確定自己并未看錯,男人確實回來了時,她情難自禁地捂了捂嘴,又歡聲嬌笑著,秀足輕抬間,只幾步便縮地成寸般掠過小溪,越過數十丈距離,來到常威面前,又順勢縱躍而起,跳到常威身上,雙手摟住他脖頸,兩腿盤上他腰身,迫不及待地奉上香吻。
常威雙手托著妲己豐腴美臀,稍有些被動地接受著她的熱吻。但很快他就反客為主,主動進取了起來。
擁吻了好一陣,雙方方才分開。
妲己俏臉微紅,星眸迷離,唇角含著一抹勾人的笑意,嬌聲道:“大王,你終于回來啦,妾身等得好苦呢。”
“才十天不到,苦什么?”常威用力拍了拍她美臀,“先下來。”
妲己嬌嗔:“不下來。從現在開始,直到明天早晨,人家便要一直掛在大王身上,不下來啦!”
“…”常威無語好一陣,方才說道:“我來你這里,是想要好好修煉的。你這么纏著我,我如何修煉?”
妲己一手摟著常威脖子,一手遞至唇邊,咬了咬指尖,嬌笑道:“這樣子,大王也可以修心練定力嘛!”
常威點頭:“有道理。”
妲己吃吃笑道:“是吧,妾身偶爾也會說些有道理的話吧?”
常威把臉一板:“有道理個鬼!快去做飯,我一天沒吃東西,餓得慌了!”
聽他說餓了,妲己這才不再糾纏,從他身上跳下來,笑道:“大王稍待,妾身這便去給大王做飯。今天端了一窩山豬,抓到好幾只小豬崽,正好給大王做一只烤乳豬呢。”
常威道:“你看著辦就是。”
妲己挽著他的胳膊,偎著他回到小院,先給他端來茶水糕點,讓他稍微墊墊肚子,這才換了身樸素些的衣裳,殺豬做飯去了。
聽著后院傳來的小野豬的慘叫聲,常威心中暗想:
“妲己這妖女,賢惠起來倒也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連豬都會殺…可就是狐媚性子難改,總要媚惑于我,耽擱我修煉…唔,明天抓她對練武功,把她累趴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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