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果然妙不可言。
常威在進入楊公寶庫之前,還特意去無漏寺上了一柱香,打聽了無漏寺主持“大德”禪師的行止,確定其外出“云游”,不在長安,這才進入楊公寶庫。
卻沒有想到,大功告成,踏上歸途之時,卻與之道左相逢!
毫無疑問,這位中年文士,正是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軒。而那位英俊少年,自然是石之軒的花間派徒弟,未來的慈航靜齋第一舔狗,“多情公子”侯希白!
而這一次偶遇,在常威想來,或許真如石之軒所言,乃是邪帝舍利自有靈異,冥冥之中觸動了天機,引發了“緣份”。
在這一刻,常威心中已有明悟:邪帝舍利出世之事,哪怕再如何保密,只要邪帝舍利在他手上,只要里面的歷代邪帝真元精氣還在,這枚邪帝舍利,便會如同漩渦中心一般,將與之相關之人,自然而然“吸聚”過來!
就像石之軒師徒一樣。
瞧他們前行的方向,乃是要去往長安。而長安城外,道路四通八達,并不止這一條,可邪王師徒偏偏就走了這條路,偏偏就與常威獨孤鳳迎面撞上!
更讓人無語的是,邪帝舍利雖被封存在銅罐之中,使得一些掌握了感應秘法的魔門高手,無法千里鎖定邪帝舍利位置,可邪帝舍利散發的精神異力,并不會被銅罐完全封鎖。
只要距離夠近,靈覺敏銳的高手,便有可能察覺到那精神異力,進而確定邪帝舍利所在!
很不幸,常威雖主動退避道旁,可當石之軒師徒經過時,雙方的距離還是不夠遠。
還是被石之軒察覺到了邪帝舍利的存在。
“圣門?圣王?”
獨孤鳳聽到這兩個詞,頓時一臉駭然地看向石之軒,萬萬沒有料到,這位風度優雅的中年文士,竟是這幾十年來,魔門之中,最令人談之色變的邪王石之軒!
更令她驚詫的是,邪王石之軒,居然察覺到了邪帝舍利的存在!
“邪王盯上了邪帝舍利,這下可糟糕了!”她右手情不自禁地搭上“流光”劍柄,一臉擔憂地看向常威:“常威武功雖然深不可測,可,可對方是邪王啊!”
侯希白聽了師父石之軒的一番話語,也是驀然一驚,視線終于從獨孤鳳身上挪開,一臉詫異地看向常威,心道:“這虬髯漢子是何來歷?師父追尋多年的圣帝舍利,為何會落到他手上?”
一時又是驚訝,又是好奇。
被三雙眼睛看著的常威,則在心中暗嘆:“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過…
他雖然不喜歡麻煩纏身,打擾他修煉,可以他如今的修為,還真不會怕了誰。
“原來是邪王當面,那還真是失敬了。”常威呵呵一笑,舉起包裹:“聽邪王的意思,你是想要這邪帝舍利?”
“正是。”石之軒冷酷無情的雙眼,緊盯著常威雙眼,淡淡道:“不知小兄弟可愿割愛?”
“邪王這話說的。”常威失笑道:“這可是邪帝舍利,別說你只是邪王,就算你是天王,一句話就要本座割愛…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侯希白驚訝地眨了眨眼,沒有想到常威居然如此膽大包天,敢跟石之軒如此說話。
獨孤鳳倒覺得正常——她心目中的魔教教主、自在天魔,本就是如此不可一世。
只是…自在天魔對魔門邪王,究竟能有幾成勝算?
獨孤鳳心里還是有點兒擔憂的。
對于常威這番話,石之軒看上去并未動怒,瀟灑面容上,仍掛著淺淺笑意,只是眼神愈發冷漠肅殺,“哦?莫非小兄弟覺得,石某的一句話,份量還不夠重?”
“對于其他人來說,邪王一言,可決生死,份量當然很重。可是對于本座…”常威笑著搖了搖頭:“這么說吧,邪王一句話,就想要到本座的邪帝舍利,那本座是不是也可以一句話,就把邪王愛女要過來?”
“…”侯希白張大嘴巴,又是驚詫,又是憤怒地看著常威,感覺這個人已經在作死的道路上大步狂奔,九頭牛也拽不回來了。
獨孤鳳則一臉古怪地看著常威,心說這家伙什么意思?干嘛偏要說這種話?存心激怒石之軒么?
然而石之軒并沒有動怒。
邪惡人格狀態下的石之軒,以“補天閣”心法為主。補天閣乃是刺客之道,最是現實功利不過,只要能達成目的,付出自己之外的任何代價,都是可以的。
這種狀態下的石之軒,甚至不止一次地對自己的女兒起過殺心,試圖通過殺死女兒,來彌補他的精神破綻,以恢復完美狀態。
好在以花間派心法為主的善良人格,并沒有被邪惡人格徹底壓制。
每當見到女兒石青璇時,善良人格總能占據上風,壓制住邪惡人格,使得邪惡人格徒有殺心殺意,卻并不具備行為能力。這才令石青璇得以平安長大。
此刻,邪帝舍利散逸出來的,充滿了邪念、惡念的精神異力,勾動石之軒情緒,令他即使“花間派”弟子侯希白在側,邪惡人格亦是占據了上風。
現實功利主義的心態,令石之軒直將常威那番挑釁意味十足的言語,當作耳畔清風,渾無一絲怒意,反緩緩說道:
“倘若小兄弟能將圣帝舍利贈予石某,石某將女兒青璇贈予小兄弟,亦未嘗不可。”
“…”獨孤鳳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美眸,萬萬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邪王石之軒,竟是這等無情、利己之人!
侯希白則是身軀一震,亦難以置信地看向石之軒。
他原以為,常威那番話,是在全力以赴地作死,只會激怒師父,落個死無全尸。可怎都沒有想,師父竟會說出這等話來!
這還是那位風度翩翩、溫文儒雅、愛護徒弟、疼愛女兒的師父么?
對于石之軒的雙重人格,如今的侯希白,還了解得并不深刻。因為石之軒在教導他時,展現出來的,總是花間派人格。
因此當發現師父竟有如此冷漠無情、自私自利的一面后,侯希白的心情是極其復雜的。
不過更多的,是對常威的憤怒——若非他先說出那番話來,師父又怎會作出這等荒謬提議?
于是侯希白出手了。
他自馬背上一躍而出,閃電般彈射向常威,喝道:“師父,您要圣帝舍利,弟子幫您取來就是,何必與這狂徒恁多廢話?”
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