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你的內心,為何你沒有怪我”
“為什么要怪你”
“因為成婚呀,成婚需要侍候你,她們幾個都能侍候于你,唯有我無法做到這一點”
“這個問題很好解答,原因就是你說的無法做到,既然無法做到,我何必強人所難”
“可是,我嫁給你了”
“對哈,你嫁給我了,也正因為嫁給我了,所以我更不能怪你,既然已是夫妻,就要選擇包容。”
夜色迷離,夜風輕蕩,李云和小盲瞎一左一右,恰好守在自家后宅的大門口,唐代之時以左為貴,所以李云站在門口的左側,小盲瞎和他相隔三步,所站的位置屬于右側。
此時已經深夜子時,天中明月皎潔發亮,夫妻兩人各自守著一側,偶爾會閑聊交談幾句。
雖然是閑聊,然而所聊的話題有些古怪,若是被外人猛然聽到,怕不是立馬就會楞在當場。
只見小盲瞎仰頭望著月色,再次輕輕開口道:“雖然你不怪我,但我心里還是歉疚,其實我什么都明白的,做妻子不應該像我這樣做”
說著停了一停,嘆息一聲道:“咱們大婚當日,你選擇到我房中,結果我卻需要守夜,弄得你也跟著守夜。”
李云呵呵一笑,溫聲道:“這可怪不到你的頭上,畢竟我自己也是個守夜人。”
“可是”小盲瞎突然望向李云,輕聲道:“可是女子成婚之后,夜晚是要陪伴夫君的。”
李云遲疑一下,再次溫聲道:“你現在不正是陪著我么”
小盲瞎微微一怔,隨即輕輕搖了搖頭,咬著嘴唇道:“你應該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意思。”
她說完這話之后,俏臉終于有了一絲世間女子才會有的羞澀,小聲又道:“我不能侍候你那種事,嚴格來說沒有盡到做妻子的責任,方才在屋子之中她們討論孩子,我坐在一旁聽得很是羞愧。幸好有你和阿瑤幫我隱瞞,否則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對她們”
李云默默看著她,好半天之后才輕輕道:“你從山中來,本非世間人,祖師爺曾經暗示過我,讓我不要把你當成普通女子,老人家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我恰好聽過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關于同房共寢這種事,似乎你們這種存在不允許。”
小盲瞎連忙搖頭,似乎是擔心李云會冷淡他,急急道:“也不是不允許,其實還是可以的。”
說著又變羞澀,小聲道:“只不過我現在還很小,伺候你會損傷我的根基,但是你若真心想要,我便拼著損傷也會侍候你。”
“不可”
李云搖了搖頭,面色肅重道:“根基一旦損傷,你很可能要重新回到山中,等到再次出來,我怕是已經白發蒼蒼。為了一時貪歡,相見需要百年,最主要的是害了你根基,這種事情我李云永遠不會做。”
小盲瞎滿臉震驚,一雙眸子怔怔看著他,好半天后,才呆呆開口道:“你竟然知道這種隱秘”
李云呵呵而笑,語帶深意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么我聽過不少稀奇古怪的傳說。比如你的名字,原本叫做草兒,但是因為長孫伯母喊了你一聲小七,你就得把自己名字改做草小七,這個情況叫做封正對不對民間一般稱之為討口封”
小盲瞎仍舊一臉怔怔,過了良久才輕輕開口道:“原來你什么都知道,但你仍舊選擇包容我。”
李云哈哈一笑,突然走過去拍了拍她的額頭,道:“能娶到你這樣的存在,對我來說已是三生福分,世間女子萬千,誰人風華絕代哪怕是玲瓏那樣的美女,在你面前也得遜色一籌,武照的相貌同樣蓋壓當世,可你見她敢在你面前說一句自己很美么她不敢,因為她比你也差的遠。”
小盲瞎仰頭看著李云,俏臉漸漸現出嫣然之笑,這一笑宛如暗夜綻放明珠,仿佛天地都被換了顏色。
她突然變得調皮起來,竟然用手挽住李云的脖子,口中悠悠吐出一口氣息,似那蘭草仙芝一般淡雅,李云只覺心中一蕩,有種昏昏欲醉的舒爽。
只聽小盲瞎嘻嘻道:“雖然我很小,但也有機會,你既然聽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肯定也能猜到我為什么要做守夜人,這是一份職責,也是一種際遇,倘若我用心擔負職責,我成長的歲月會大大縮減呢。”
李云怦然心動,忍不住道:“多久”
小盲瞎咬了咬嘴唇,小臉羞澀道:“大約五十年之后,我便可以幫你生孩子。”
李云目瞪口呆。
五十年 額滴個神啊。
他嘴角抽搐半天,一臉苦笑道:“五十年之后,我已經是七十三雖的老人,咱們先不說我能不能活這么久,就算能活這么久又能如何人生七十古來稀,你那時候就算想要伺候我,可我,有心無力了。”
小盲瞎更加調皮,攔著他脖子再次吹出一口氣,蘭芝之香,令人心動,她忽然小聲低語,輕輕道:“你放心,能行的,哪怕你到了一百歲,我也能保證你活力十足。”
這話本是一種訴說真實能力的意思,然而給人聽了總有一種妻子曖昧夫君的味道,李云只覺小腹一陣火熱,嚇得他連忙把小盲瞎推開。
他宛如逃竄一般跑回大門左側,努力深吸幾口氣方才壓制沖動,尷尬道:“差點丟人現眼,想不到你還有這個本事。”
小盲瞎咯咯而笑,調皮道:“我是山中之人呀,天生就有讓人長壽的本領。”
李云無奈苦笑,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小盲瞎吃吃低笑,眉眼之中全是得意,這個純凈猶如白雪的小精靈,唯有在李云面前才不會恬靜淡漠,原來她也會撒嬌,原來她也會調皮。
李云不敢再招惹,生怕自己吃不住誘惑,他再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猛然腰桿挺直起來,沉聲道:“守夜吧,這是我們的職責。”
小盲瞎點了點頭,臉上的調皮瞬間不見,代之而起的是一臉肅然,一雙清澈瞳孔滿是堅毅。
夫妻兩人幾乎同時抬腳,離開后宅大門向外而去,一路向前,各自無話,很快出了渤海國府,順著大街再次前行。
他倆看似悠閑踱步,然而腳力駭人聽聞,僅僅一炷香時間不到,赫然已經到了渤海城墻,兩人縱深一躍,跳出渤海之城,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悄無聲息,不但巡街的武侯沒有察覺,就連守門守城的士卒也沒有發現。
城外月色無邊,卻有薄霧飄蕩,夫妻兩人對視一眼,攜手站在霧氣之中。
忽然小盲瞎曼聲開口,仿佛悠悠喃喃在念一段古詞,聲音飄蕩,透人心扉:“暗夜濃濃兮,我一燈如晝,天崩地裂兮,人間自有柱,百姓安眠兮,我負重前行”
小盲瞎在吟唱古詞,李云卻突然一聲斷喝,仿佛陡然之間,渾身迸發煞氣,但見他怒目圓睜,抬腳不斷向前,大喝道:“但有我李云在世一天,魑魅魍魎不得現身,萬古之長夜,我為獨行人,誰來皆斬”
喝聲如雷,似要蕩開天地間的薄霧,怒目圓睜,仿佛兩道冰冷森然的利劍,然而夜色靜謐無聲,這一切似乎只是象征性的意義。
但若有人站在遠處城墻看來,會發現城外像是立著兩座守護神,無邊夜色之中,給人的感覺仿佛兩團火,小盲瞎宛如一燈如豆,李云直入烈火烹油,雖然這一切都是錯覺,但又仿佛不是錯覺。
寂靜暗夜之中,隱隱有打更的聲音,偌大一座渤海城,無數百姓盡酣然。世間從來沒有歲月靜好,只是有人默默負重前行。
比如白日之間,老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這是因為有人在為著民族利益不斷去爭,不斷去斗,就如李世民和李云為了蠅頭小利何意拍桌子瞪眼,其實都是為著治下子民活的更舒服。就如古往今來無數兵卒拋頭顱灑熱血,沙場地下埋著的累累白骨才是真正長城,守衛國家尊嚴,外人不得侵犯。
又比如這暗夜之間,李云和小盲瞎默默守夜,雖然看似只是象征性的職責,然而有誰敢斷言百姓的安眠不是因為這個天不生我守夜人,人族萬古如長夜,總有一些英雄活在暗夜之中,只是百姓們從未察覺而已,上古如此,唐代如此,一千多年后的后世,應該也是如此 一夜,轉眼過去。
東方剛剛微露魚白的時候,李云和小盲瞎已經消失不見,夫妻兩人沿著來時之路回家,仍舊是悄無聲息沒有驚動任何人。
待到回家之后,才發現一家子人竟然沒有去睡,幾個媳婦熬的兩眼通紅,卻在興奮無比的討論著西域之事,甚至長孫皇后也加入進來,周圍還坐著一群同樣興奮的皇妃王妃。
稍一詢問方才得知,原來昨夜她們的胃口又變大了,這次已經不是幾個媳婦的小事,而是一大家子全要參加的大事。
小野貓最為興奮,一見李云歸來頓時跑過來,先是習慣性的一撲,整個人撲在李云懷里,這丫頭從來不在意四周有沒有人,直接把兩條大腿盤在李云身上,然后雙手箍住李云脖子,仰著小腦袋急不可耐道:“你猜猜,多少人”
“什么”
李云微微一愣,隨即才明白意思,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費勁力氣把小野貓推離自己,這才道:“是不是西域的事你讓我猜的是湊足了多少人”
“對對對”小野貓一臉興奮,很是急切又道:“你猜猜,你猜猜,你肯定猜不到,說出了嚇死你。”
“哈哈我的膽量可沒那么小。”
李云笑了一聲,伸手拍拍小野貓的腦袋,他目光微微一掃眾人,心中隱隱開始推測,略顯沉吟道:“看你們這個架勢,幾乎所有人全都帶著興奮,如果讓我猜測的話,恐怕每家最少得有五百人。”
他故意往少了說。
果然小野貓連連點頭,笑的那叫一個開心得意,驕傲道:“猜錯了,猜錯了,不是五百人,而是一千人。”
說著伸出一根手指頭,對著李云不斷晃動,再次強調道:“一千人,每家一千人。”
李云連忙裝出驚訝之色,震驚道:“一千人,好厲害。”
小野貓越發驕傲,轉身給他介紹道:“皇后娘娘,出動一千大內侍衛,楊妃娘娘,準備去借母族的部曲,河間郡王王妃,也出一千私兵”
她一個一個給李云稟報,轉眼間說出了七八個名字,李云在心中不斷累加,漸漸變的真正驚愕起來。
好家伙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群女眷竟然在一夜之間湊成了三萬大軍。
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三萬大軍,而是精銳到了極點的混合軍團。各個兵種齊備,戰力極其驚人。
比如程處雪借了家里的八百部曲,個個都是跟著程咬金久經戰陣的悍卒;比如玲瓏借到的兩百祭祀和八百護寺精兵,隨便哪一個都是千挑萬選的突厥高手;再比如齊人王出手支持孫女的三千人馬,每一個都是瘋子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
長孫皇后出動的是大內侍衛。
楊妃娘娘借的是母族私兵。
其她各個皇妃和王妃,也有精銳私兵借來。一群女眷為了賺取私產,一夜之間湊出了三萬大軍。
有斥候,有先鋒,有中軍悍卒,也有左右護翼,這三萬大軍雖然是拼湊而來,然而只要稍加磨合必然戰力無匹,哪怕是大唐最為精銳的玄甲鐵騎,對比這支拼湊的混合軍團也不夠看。
最嚇人還是人數,竟然足足三萬人,大唐玄甲鐵騎才有多少人,滿打滿算也不到這個數,那可是國庫和兵部齊心供養的軍隊,然而竟被一群婦孺給比了下去。
李云忽然有些遲疑,語帶不確定道:“重開絲綢之路是為了發財,你們卻在這里拼湊出一支大軍,倘若這支大軍到了西域,我很難想象那些小國的結局,說不定一夜之間就得滅國,這和我們的初衷有些違背”
“哈,我們早就想到你前頭去啦。”
小野貓滿臉得意,忍不住炫耀道:“我們商量好了,只打地盤不滅國,三萬大軍橫掃西域,先把那些小國揍一個遍,然后選擇一個聽話的奴才,幫著我們治理各自的私產,三萬大軍駐守中央,誰敢不聽話立馬再打一遍,如此每年只收稅收,不去滅掉他們的國度,治理還是他們自己人治理,只不過治理之人便為我們的奴才,如此再加上絲綢之路的商隊不斷往來,中原和西域的經濟只會越來越好,而我們的財富也會越來越多,保證將來傳給孩子們個個富裕無比。”
李云聽的滿臉愕然,怔怔發呆站在那里。
好半天過去之后,他才下意識道:“你們竟能做到如此深謀遠慮竟把我的主子奴才那一套搬過去使用等等,不對頭,經濟這個詞,是誰教你的”
小野貓嘻嘻直笑,很是得意指向屋子角落里,道:“這是祖師爺的教誨,他還說要幫我們開一個銀行”
李云渾身一顫 耳聽小野貓仿佛邀功一般又道:“對呢,就是銀行。昨晚你和小七妹妹出門守夜,我們卻纏著祖師爺討要好處,祖師爺被我們煩的不行,終于把第三個好處說出來了,原來叫做銀行,據說乃是天底下第一暴利的產業,只可惜祖師爺嫌棄我們聽不太懂,有些特別重要的環節非要等你回來再說”
小野貓說到這里忽然一停,猛然拍拍自己腦門道:“哎呀,祖師爺還說要把皇帝喊來,忘了忘了,我竟然給忘了。”
說著猛然離開李云,急不可耐跑出大門,然后只聽門外一陣大呼小叫,似乎在招呼幾個侍女陪她一起去通知李世民。
李云忍不住吸了一口。
他抬腳走向屋子角落里。
這個產業可不是隨便就能搞的。
他得找祖師爺問個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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