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陛下又要開賭…”
“這可咋整?白天剛賭了五萬貫!”
“莫非陛下還不滿意,決定再次收割一波…”
御花園很大,皇帝一直是主角,當李云和年輕男子們對上的時候,李世民慢悠悠走了過來。
皇帝移駕,許多跟隨的大臣肯定也過來,結果皇帝張口就要開賭,許多大臣頓時面如土色。
又賭?
沒完沒了是嗎?
今天早朝才剛弄了一盤大的好不好?
那一賭滿朝文武全都參與,投注總額高達兩千萬貫,并且故意押輸,目的是為送錢。
雖說送錢一時爽,但是一直送錢肯定不怎么爽。
再怎么暴利大戶,也扛不住皇帝這么收割,誰家錢財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都給皇帝了一家老小去喝西北風啊。
抱怨很大,但不敢明著來,大臣們采用了另一種方式,他們給皇帝來了一個默不作聲。
您興沖沖的想開賭,可以。
咱傻乎乎的裝不懂,行不?
在場人群之中,唯有夔國公劉弘基嗜賭如命,不過老賭棍也有些吃不準,忽然伸手拉過一個相熟的國公問道:“老哥你給我說道說道,陛下又要開賭是啥用意?到底是為了收錢,還是真的為了開賭?”
那國公不是旁人,赫然是胖丫頭的老爹牛進達,牛進達生性忠厚,所以一般不會坑人,劉弘基不敢找別人去問的原因也在這里,他怕被別的國公給慫恿著當槍使。
果然只見牛進達微微沉吟,明顯是要想明白再給他答案,劉弘基眼巴巴盼著,期待這個忠厚的大哥能給個建議。
牛進達思慮半天,忽然緩緩搖了搖頭,道:“老夫猜不透,真的很難猜,按說陛下不應該再次開賭,畢竟在朝堂上已經賭過一回,陛下目光長遠,不至于急著收割,就算鹽業份額即將到期,也應該在劃分份額的時候再出手…”
他說了半天全是遲疑,劉弘基聽了等于白聽,這時程咬金忽然擠了過來,嘿嘿壞笑問劉弘基道:“老劉啊,如果陛下不是為了攬財,那你會不會賭?”
不是為了攬財?
那就是公平合理的開賭了。
劉弘基頓時大喘粗氣,瞬間被勾動了心中的火熱,賭徒就聽不得一個‘賭’字,這玩意的心癮只有賭鬼才能明白。
但他總歸是個國公,不是純粹的街頭賭棍,雖然心中已經迫切想賭,但是仍舊強撐著反問老程一句,踟躇道:“如果陛下是為了攬財呢?”
“嘿嘿嘿…”
老程再次壞笑,低聲慫恿道:“這就得你親自去試試了!”
說著又嘿嘿兩聲,繼續道:“所謂賭之一道,玩的就是一個結局未卜,輸贏還在其次,參與才是重點,老劉你好好想想,這可是大唐天子開的賭盤,你能和陛下直接對賭,就算輸它個幾萬貫又如何。輸了咱認,畢竟是陛下嘛,可要是一旦贏了,那你可就出名了…”
老程真的很壞!
這番話充滿了心理暗示。
一個賭徒本就滿心想賭,他這么一慫恿簡直火上澆油,劉弘基只覺得雙手都在顫抖,口中已經開始噴出熱乎乎的粗氣。
他忍不住了。
他手癢的實在難受…
牛進達明顯看不過眼老程的下作,忽然冷哼一聲道:“老夫去那邊走走,程知節你生兒子沒。”
老程牛眼一瞪,直接罵道:“你娘個蛋,你生兒子才沒。”
牛進達呸了一聲,似乎連和這個滾刀肉罵架的心思都沒有,他看不過眼老程慫恿劉弘基,走到一邊決定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這時劉弘基還在喘息粗重,兩只眼睛已經開始變得通紅,老程嘿嘿兩聲,心說這貨肯定要參加賭盤了。
哪知劉弘基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幾乎咬牙切齒的聲音道:“俺,不賭了。”
嗯哼!
老程微微一怔,隨即心中佩服。
一個天生賭棍能克制賭博的心癮,這得是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難怪能封為國公,能成國公是有道理的。
劉弘基已經明確表示不賭,但是旁邊突然響起一個堅定的聲音,鄭重道:“別怕,去賭…”
竟然是個女人。
老程心下好奇,忍不住轉頭看去,劉弘基同樣轉頭,不過臉色卻有些古怪。
只見一群大臣的外圍,此時站著十幾個貴婦,說話那人赫然也是誥命之身,分明正是劉弘基的正妻夫人。
“夫君,去賭…”
劉弘基夫人再次開口,陡然抬起柔荑伸出五根手指頭,語氣堅定道:“五十萬貫,去買陛下的注。”
在場全都倒抽一口冷氣,無論大臣還是貴婦皆都吃了一驚。
“五十萬貫,你這娘們瘋啦?”
劉弘基也被自己媳婦嚇了一跳,忍不住破口呵斥一聲,他這老婆不是原配,乃是后來續弦扶正,因為年齡差距較大,老劉一向很疼這個媳婦,但是這一刻仍舊吃不住震驚,脫口而出訓斥一句。
按說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訓斥,劉弘基的婦人應該以手撫面羞愧難當,哪知這女人也真是有性格,竟然再次上前一步道:“五十萬貫,賣房賣地也去賭,夫君如果不敢賭,妾身直接去找陛下賭。”
“你真的瘋啦?”
劉弘基臉色青的嚇人,惡狠狠訓斥道:“陛下乃是天子,你一個女人有何資格去賭,趕緊給老子滾蛋,信不信回家再收拾你。”
可惜他話未說完,猛聽長孫皇后悠悠開口,道:“夔國公這話說的不對,你夫人為何不能參與此賭?陛下要開賭盤,肯定是公平公正,只要有人愿意參與,陛下必然一視同仁,不要拿身份說事,你夫人乃是三品誥命之身,她有本宮親自賜發的誥命帛書,擱在朝堂上也是領受三品俸祿的女官。”
皇后親自站臺,劉弘基哪敢硬頂,這貨心疼的齜牙咧嘴,面色如土道:“白天我剛輸了七萬五千貫,這要是再輸個五十萬貫,完蛋了,全家都要完蛋了…”
可惜他夫人仿佛沒聽到這話,反而側著身子一路擠了過來,途徑老劉身邊的時候輕哼一聲,然后繼續向著前面擠去,很快到了李世民不愿位置,這女人屈膝行了個仕女禮,一臉恭敬道:“敢問陛下,五十萬貫的賭注您受還是不受?”
李世民微微一怔,隨即虎目爆閃一下,皇帝明顯感覺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竟然是個女人第一個站出來應賭。
李云也心生好奇,站在一旁悄悄打量這個行事奇特的貴婦。
“好!”
李世民忽然開口,語氣鄭重道:“朕既然開賭,任何人都可參與,你是劉弘基的夫人吧,朕剛才好像聽到你要投注五十萬。”
“對!”
劉弘基夫人再次屈膝行禮,恭敬道:“五十萬貫賭注,全都投進陛下的賭盤,不管是輸是贏,劉家絕不反悔。”
李世民呵呵一笑,淡淡問道:“你雖然是正妻,但是未必能代表劉家。”
劉弘基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奴家是個續弦扶正的人,在劉家的地位頗為尷尬,因為夫君已經有了嫡長子和次長子,那是上一任正妻留下來的遺孤。奴家雖然努力去貼合他們,但是兩個孩子始終不肯拿我當娘,還有那些家仆下人,大多也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
說到這里忽然停住,幽幽一笑道:“雖然如此,但奴家從不生氣,奴家既然嫁入了劉家,那我不論生死都是劉家的人,今日這一場賭注,可能會讓劉家收獲頗豐,所以哪怕夫君怒斥呵斥,奴家仍舊硬著頭皮要賭。陛下不用擔心,五十萬貫的賭注絕無夸張,剛才皇后娘娘已經說話了,奴家乃是她親自發下帛書的三品誥命。”
三品誥命!
嚴格來說也是官!
除了不能上朝議事,其它待遇和大臣一樣,劉夫人是用這個向皇帝表態,她既然參加賭注就不會反悔。
但是五十萬賭注,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別說是大唐開國以來沒這么大的賭,就算是古往今來也找不出這么大的賭。
李世民深深看了這個女人一眼。
旁邊李云同樣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
有霸氣,敢行事,哪怕所有人都在質疑,只要她看準了就會一往無前,雖然賭盤還不知道能輸能贏,但是這份堅決的勇氣不讓須眉。
“好!”
李世民陡然點頭,面色鄭重道:“既然如此,朕給你機會,劉家的五十萬貫賭注,朕這邊予以接受…”
說著看了劉弘基夫人一眼,突然問道:“你賭誰能贏?”
劉弘基夫人毫不遲疑,目光直接轉向旁邊的李云。
她雖然出身嶺南采珠女,但是很懂大唐中原的禮儀,她先是給李云屈膝行了一禮,然后才輕聲開口道:“奴家想借趙王的東風,讓我劉家能夠再上層樓…”
明白了,這是下注賭李云能贏!
雖然目的太過明確,但是她的言行舉止讓人欽佩,李世民緩緩點了點頭,語帶深意道:“五十萬貫賭趙王,劉家這筆買賣很不錯。”
皇帝忽然掃視全場,再次問道:“除了劉家,還有誰賭?”
沒有大臣應和!
大家吃不準皇帝的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