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暖閣之中,李云正陪著皇帝聊天,不遠處的小火爐旁,程處雪和玲瓏正在爭搶燒水的差事。
火爐一側,長孫皇后拿著賬簿和筆,旁邊楊妃正在擺弄算籌,不斷將一個一個數字報給皇后。
兩人一個算一個記,忽然長孫皇后抬起頭來,有些不滿道:“最近這幾日,收益變差了!”
楊妃緊跟著開口,急急道:“尤其是昨天,蟲草的時價竟然沒有增長。”
賺錢賺的太狠,容易滋生人的貪婪,堂堂大唐皇后和正妃,竟然開始抱怨收益的事。
偏偏抱怨的很沒道理。
僅僅因為蟲草時價沒有增長,在她倆口里就變成收益變差了,合著必須得天天漲價,在她們心里才算掙了錢…
這都是被暴利生意給養叼了胃口。
李云此時正幫皇帝斟酒,聞言不由笑了一聲,道:“兩為長輩何出此言啊?咱們四個月掙了足足八百萬。”
長孫皇后錘了錘泛酸的腰肢,瞪眼看他道:“小毛孩子,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八百萬怎么夠?本宮想要掙到一千萬。可惜也不知為何,這最后的兩百萬貫怎么就變難了呢?”
說著很是犯疑,但又想不通問題出在哪里。
李云呵呵一笑,給她科普道:“這叫做市場飽和,也叫作熱度消退,我這么打個比方吧,天下總共的財富就那么多,能夠吃得起蟲草的永遠是頂層人。這一段時間咱們暴力出貨,已經把囤貨商賈的積財全部抽空,所以收益增幅才會停止,甚至連蟲草的價格都可能要有所回落。”
長孫頓時有些擔心,忍不住道:“你是說以后這個生意做不成了?”
“那倒不是…”
李云搖了搖頭,安撫她道:“等到商賈們散去天下各地,然后把手里的存活銷售一空,到時必然還會回來采購,那時候他們手里的資財更多,因為他們把蟲草加價賣掉了,本金加上利潤肯定比現在更厚實。”
長孫很是急迫,再次問道:“你估計得多久?”
李云沉吟一番,語帶不確定道:“范陽做生意的商賈來自不同地域,最遠的甚至來自西域之西的沙漠國,從范陽到他們家鄉足有五千里路,光是趕路就得耗費大半年,再加上他們的銷售時間,加上他們返程的時間,下次他們再來,也許得一年之后。”
長孫皇后明顯有些失望。
這時忽聽李世民悠悠開口,淡淡道:“五個月,朕打賭他們五個月就能回來。”
李云微微一怔。
李世民悠悠輕笑,云淡風輕道:“昨日百騎司回報,說是這群商賈竟然下血本買了兩匹大宛寶馬,此馬極擅長途跋涉,五千里路用不了一個月。如果他們敢拼,必然不辭辛勞趕路,兩個月足夠走上一個來回,五個月之內必反回來。”
李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道:“來回用時一個月,銷售蟲草用時三個月,五個月時間確實狠充裕,就不知這些商賈遠不遠拼。”
李世民淡淡一笑,忽然扔過來一個密折讓李云看,又道:“你自己看看吧,這是百騎司的匯報,那群商賈幾乎是玩命趕路,昨天他們已經到了張掖城,用時只有七天,七天走了一千兩百里路…”
李云頓時咋舌,愕然道:“這是不要命了吧?”
李世民毫不稀奇,語氣平淡道:“財帛動人心,自古如是爾。當錢財大到一定數量的時候,你無法想象人的行事有多瘋狂。”
這時楊妃忽然開口,小心翼翼看著李世民道:“陛下您這話說出,臣妾忽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說是滎陽鄭氏的一位耄耋長者忽然昏厥,遍求良方都無法救治,最后鄭氏拿出一支鎮壓府庫的千年人參,方才把那位長者的性命救回來。”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語氣輕柔又道:“最近這幾天,此事傳的沸沸揚揚,除了滎陽鄭氏用人參救命的故事,街面上還有好些個類似的神奇典故,臣妾的婢女天天在我耳邊說,聽得臣妾簡直煩不勝煩呢…”
其實她哪里會煩?
這只是小女人的一種聰明罷了。
楊妃這話明顯隱有所指,這位正妃出身大隋皇族,無論見識還是智慧都超人一等。
李世民何等人物,對于這個暗示一聽便懂,但見皇帝虎目爆閃一下,語氣森然道:“看來有人要效仿趙王,這分明是想炒作人參,哼,學的倒是很像,也用神奇故事開頭…”
李云呵呵一笑,滿不在乎道:“學便學唄,我早就知道這一手會被人學去,世上的聰明人何其之多,我操作蟲草的手段并不算太深奧。”
長孫很是不悅道:“這是你獨創的本事,豈能被別人給學去,不行,此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咱們須得嚴查,查出此事的幕后主使。”
李云連連擺手,道:“萬萬不可如此,否則貽笑大方,自古商道之爭,皆是各施手腕,從沒有強權打壓的先例,即使打壓也沒有成功的可能,天下人何其之多,難道要把所有效仿者都抓起來嗎?”
長孫皇后氣的瞪他一眼,道:“本宮這是心疼你首創的辦法被人學去。”
李云嘿嘿一笑,道:“學唄,我不在乎。”
這時李世民沉吟開口,語帶疑慮道:“人參也是貴重之物,能吃得起者必是富貴之家,倘若放任那些人炒作人參,會不會影響蟲草的拍賣收益…”
“不會!”
李云再次嘿嘿一笑,胸有成竹道:“不但不會影響蟲草收益,相反還有相輔相成效果,他們要炒作人參,必然要借助咱們的交易中心,交易中心的影響力越大,咱們的市場占有率越高…”
這些詞有的來自后世,李世民聽著明顯有些吃力,皇帝琢磨良久,才慢慢懂了其中門道。
李云看他恍有所悟,這才繼續道:“其實他們炒作人參對于咱們也是個機會,正好讓咱們跟著發上一筆橫財,順便呢,我也要給這些人留下一個教訓,想學本事不交學費可不行。”
皇帝目光忽閃,隱約把握到李云的暗示,道:“收學費?你準備收多少?”
李云悠悠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牙齒,道:“沒個幾百萬貫,怎能對得起他們的身份?沒個幾百萬貫,怎能一次把他們打疼,嘿嘿,想學我的本事,我的本事是這么好學的嗎?既然不來拜師,那就讓他們破財出血。”
這話說的底氣十足,聽得皇帝皇后和楊妃一愣一愣,火爐旁邊程處雪還在跟玲瓏斗氣,唯有這兩個丫頭沒在意傾聽。
李世民沉吟半響,踟躇猜測道:“莫非你是想借助交易中心打壓,拒絕他們在你這里掛牌拍賣?此計甚妙,不啻于釜底抽薪。”
李云噗嗤一笑,滿臉無奈道:“我怎么看不出來釜底抽薪?反而覺得是放任自流呢?二大爺您也不想想,如果不讓他們進入交易中心,咱們如何能時時掌控人參的價格?如果不讓他們進入交易中心,人家直接去其它地方炒作怎么辦?”
李世民愣了一愣,苦笑道:“朕怕是真的老了,這么簡單的事情竟然想不到。”
李云不接此茬,繼續道:“以我看來,咱們不但不能拒絕他們炒作,反而要幫著一起炒作,他炒任他炒,咱們背地搞…”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緊跟著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這些人肯定已經開始大肆收購人參,唯有把人參全部掌控在手,他們才能在炒熱之后暴利出貨。既然如此,咱們也跟上,恰好這一段時間賺了不少錢,咱們拿出幾百萬也去收人參。”
李世民有些遲疑,忽然語帶深意道:“遼東人參,遼東人參,敢炒作此物者,必然有世家和高句麗的影子,如果咱們高價收取人參,豈不是讓這些人白白賺了便宜。”
李云安慰他道:“二大爺放心,這些人賺不了便宜,他們想要炒作人參,但是他們沒有定價權,所以他們必然要借助交易中心進行拍賣,然后自己花高價買回去,唯有通過這種自賣自買的把戲,他們才能把人參的交易價格不斷拉高,嘿嘿,這正是咱們的機會,他們拉高,咱們出貨,他們再拉高,咱們再出貨…”
說到這里停了一停,接著道:“如果他們扛不住了想要停歇,那么咱們立馬大張旗鼓開始掃貨,由于他們已經花了很大代價炒作人參,必然不希望有人來分羹市場,咱們的掃貨舉動會迫使不敢停歇,只能咬牙繼續拉升人參的價格,咱們不要太過貪心,看到他們拉價立馬拋售,如此搞上三五回,這些人必然被打出火氣,但是咱們堅決不和他們打正面戰,鈍刀子割肉慢慢陪著他們玩。”
“不妥不妥!”
李世民還是有些遲疑,沉吟道:“你這個計策有個前提,那就是咱們自己也得收到一批低價人參做支撐,奈何高句麗國主也是一代梟雄,想在遼東收購人參怕是瞞不過他。”
李云嘿嘿低笑,道:“遼東有人參,其它地方沒有嗎?比如高句麗以北,有著上千里的浩渺原野,山高林密,樹齡萬年,這些地方雖然苦寒,但也生活著好幾個民族,比如靺鞨一族,個個都是穿林挖參的好手。此前我的交易中心拍賣人參,那些參客領頭的就是黑水靺鞨的少族長。我和他直接結拜為兄弟,找他買點人參等于是資助他。”
李世民深深看他一眼,忽然失笑道:“吐蕃商賈和你結拜,靺鞨少族長也和你結拜,臭小子,你打算結拜多少人。”
李云露出一口白牙,嘻嘻笑道:“我做大唐趙王,他們做各國藩王,只要他們乖,我給買條街,如果不聽話,一錘打趴下,嘿嘿嘿,咱們大唐周邊有幾十個國家,我準備每個國家都找一個結拜兄弟…”
李世民哈哈大笑,指著他笑罵道:“臭小子,你胃口比朕還大。如果你能做成此事,你比朕這個皇帝還威風。”
忽然笑聲一收,面色嚴肅道:“放手做吧,朕希望你能成功,咱們李家一代只能出一個皇帝,承乾那孩子目前看來還合適,所以這個皇位不能傳給你,你想登天得自己去拼搏…”
李云故作赧然一笑,轉移話題道:“我混個老婆孩子熱炕頭就行,當皇帝這種事累都能把人累死,賺錢多好啊,有錢就是爸爸。”
爸爸?
這個詞匯古代沒有,李世民愣了一愣。
李云連忙解釋道:“爸爸是我的口頭禪,類似于很是牛叉的意思。”
結果牛叉這個詞古代也沒有。
他抓了抓腦門,苦思冥想解釋道:“就是很屌的意思。”
李世民肅穆點頭,仿佛盟誓般莊重,道:“好,朕允許你屌。”
噗嗤!
李云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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