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堂和地獄
津巴韋布，緊鄰贊比亞。
哈拉雷距離贊比亞首都盧薩卡僅僅只有四百九十公里。
開車，只需要六個小時車程。
而如果只算津巴韋布邊境到盧薩卡的距離，只有區區兩百公里。
但這兩百公里，在吳大龍一行人眼里，卻成了地獄和天堂的分界線。
由于國際銅價還在繼續爬向深淵，甚至已經比二十年前的最低價格還要更低。
主要依靠出口原礦的贊比亞，就此墮入了地獄。
大規模失業中，無數的家庭和個人開始面臨食物短缺的境遇。
有超過兩萬難民在饑餓中失去了生命。
搶劫、盜竊等犯罪率，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對此，贊比亞政府一直無能為力。
失業讓大量的民眾成為了暴民，不堪饑餓貧窮的民眾在前總統戴維帶領下，朝著奇盧巴的政府發起了進攻。
為了鎮壓戴維的反政府武裝，贊比亞政府一直沒機會去應對國內的問題。
幸好的，這一切終于迎來了轉機。
一個月前。
贊比亞政府軍和戴維的反政府武裝達成了和平協議。
為了這個國家，為了一千七百萬黑人兄弟。
雙方都愿意放下武器，來拯救這個已經在朝地獄之中走去的國家。
因為，已經有太多太多的人死于戰爭。
政府軍一方。
國防部長莫迪，在一次反政府武裝的進攻中不幸遇到。
一顆大口徑狙擊步槍的子彈，直接命中這位國防部長的腦袋。
在巴雷特狙擊步槍恐怖的威力下。
莫迪只剩下了身體。
那一場戰爭，打的極為激烈。
戴維一方如同瘋了一樣，不斷朝著總統府發起進攻。
也就在那一場戰爭中，總統奇盧巴最終也不幸被從天上掉下的榴彈擊中，當場身亡。
戴維一方的損失也很大。
他手下的多名士兵和將領，在那一次進攻中倒下了超過一半。
可以說，除了督戰隊之外，幾乎是全部陣亡。
政府軍方面也不好過。
已故部長莫迪的親衛隊，在瘋狂為莫迪報仇的時候，全部英勇戰死。
奇盧巴的部落親兵，也有超過八成的人死于這場戰爭。
戰爭之中，人類是瘋狂失去理智的。
但是當停火之后，人類的理智又會回到身體里。
親人兄弟的死亡下，所有人都悲痛欲絕。
誰都不希望再有人倒下。
所以，雙方最終簽下了停火合作協議。
他們要攜手將這個國家從地獄巖漿中拖出去。
盧薩卡總統府內。
新組成的執政黨在商議如何解決目前國內的混亂局勢。
前財政部長薩菲爾行使臨時總統的權利坐在首位。
新任國防部長戴維坐在次席。
其次，則是新執政黨臨時任命的各大部長們。
薩菲爾在奇盧巴執政時能夠出任財政部長，倒也不完全是靠著他跟奇盧巴的關系。
他一眼就看出當下國內問題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薩菲爾開口道。
“我們的子民，并不是天生就是暴民，他們是因為食物短缺無法生計才會成為暴徒。所以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解決民眾的生活問題。我們需要糧食，我們現在要讓子民們先把肚子填飽。”
薩菲爾語落，戴維點了點頭開口道。
“總統先生說的不錯，我的兄弟們正是因為沒法活下去才會讓我帶領大家找政府要一個說法。但前總統奇盧巴這個混蛋拒絕了我們的要求，他想讓我們全部餓死。”
“噢。對奇盧巴做的事情，我深感抱歉。之前我幾次提出和平解決問題，都遭到了奇盧巴的拒絕。是我的無能才造成了這一年的流血沖突。”
“不不不。總統先生您不用說抱歉。要說責任，也有我的責任。是我沒約束好我的兄弟們，才讓事情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場面，忽然變得有些奇怪。
商議不知道怎么的就變成了雙方互相道歉和安慰。
有人看不下去了。
“咳咳...
兩位尊貴的先生，我想大家都明白你們心里是在愧疚流血和犧牲，但我想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贊比亞國內的混亂吧。”
“沒錯，沒錯。團長先生說的沒錯，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想辦法解決混亂問題，拖延一天，將會有數百子民可能會因為饑餓而死去。”
“是的，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糧食。只要有了糧食，我想局面很快就能控制下來。”
“埃爾法，我們現在還有多少糧食？”
埃爾法.闞吉拉。
農業部部長。
除了負責國內農業方面外，還負責儲備方面的綜合問題。
在總統薩菲爾的詢問下，埃爾法.闞吉拉一臉為難道。
“現在我們的糧食，最多還能夠盧薩卡使用一個月，如果派發到全國的話，可能連一周都撐不過去。”
“噢，真是該死的。看來我們需要購買更多的糧食了。”
有人提出購買糧食的時候，薩菲爾的臉都綠了。
他尷尬道。
“這個，這個現在我們沒有太多的錢去購買糧食。”
所有人都一愣。
薩菲爾，是財政部長。
總統，只是臨時的。
所以政府的財政問題，薩菲爾是最清楚的。
可現在，薩菲爾居然說沒錢買糧食。
有人坐不住了。
“總統先生，我們現在還有多少錢？”
在一雙雙眼睛的注視中，薩菲爾一臉尷尬道。
“這個么...大概，大概還有八千美元吧。”
幾乎所有的人都傻眼了。
諾達一個國家，財政上居然只剩下區區 如果是一家人的話，這八千美元可以很舒坦的過上一陣子。
但現在的贊比亞，可是有一千多萬人要等著吃飯啊。
這點錢，買到的糧食怕是一人連一顆麥子都分不到。
有人怒了。
前總統戴維，好歹是做過總統的人。
他很清楚在銅價高位運行時的贊比亞有多么富有。
那時候的財政上，隨時都有上千萬美元以備不時之需。
可現在，堂堂財政部居然只有 “啪...”
戴維一拍桌子，怒吼道。
“混蛋，怎么會只有這點錢，有什么用。”
有人帶頭，就有人跟隨。
戴維一拍桌子，立馬有人附和道。
“是啊。我記得財政部不是隨時都有至少一千萬美元應急么，怎么現在會只有錢呢？”
這幫混蛋。
一個個叫囂這么厲害，還不都是想撈一筆。
薩菲爾心里罵著。
但臉上卻露出快哭的表情道。
“各位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買子彈要錢吧、武器保養要錢吧，再多錢，也經不住子彈嘩啦啦打出去啊。”
“你是說，錢都被這一場戰爭打沒了？”
“混蛋，就算打仗也不會把那么多錢給打光了吧。”
關乎到錢的問題，誰也不能淡定了。
所有人都幾乎忘記了，現在坐在最上面的薩菲爾是他們的總統先生。
別說敬語，連混蛋都直接罵上了。
薩菲爾有一種想掀桌子的沖動。
不管怎么說，他現在也是一國總統，名義上的最高領袖。
可這幫家伙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
只是最終，薩菲爾也沒敢把心里的話罵出來。
誰讓他這個總統，現在一無兵權二沒錢呢。
奇盧巴的部落親兵，全部死個精光。
莫迪的部落親兵，也是死了九成九。
最后能力壓戴維的反政府武裝，還是多虧了暗水國際的不遺余力。
要不是暗水國際消滅了戴維超過八成的力量，恐怕戴維會直接干掉他這個財政部長吧。
薩菲爾心里慶幸不已。
幸好暗水國際的實力強大，也幸好暗水國際重視信譽。
不然，他還做個屁的總統。
一定得把暗水國際留下，不然等他們走了，戴維一定會想辦法干掉我的。
薩菲爾打定注意后，朝坐在最后面的何天涯投了一個求救的目光。
何天涯一怔。
這傻逼不會還沒看明白吧？
只是薩菲爾那迫切和哀求的眼神，讓何天涯不得不相信薩菲爾好像真的什么都沒看出來。
江川這小子說的一點都沒錯。
讓黑人玩政治，真是上帝都能笑到肚子疼。
無奈之下，何天涯只能丟給薩菲爾一個鼓勵支持的眼神。
這一個眼神，讓薩菲爾的心落到了肚子里。
他站起來，狠狠的拍著桌子怒罵道。
“你們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懷疑我把錢貪污了？我告訴你們，都是奇盧巴干的。在戰爭爆發后，他擔心守不住盧薩卡，所以把錢都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有錢，那就好解決了。
連忙有人追問道。
“那錢轉移到了什么地方？”
薩菲爾像是看白癡一樣掃了一眼開口追問的人。
“這個問題，我怎么會知道？難道你想去問問奇盧巴么？”
薩菲爾的突然強硬，讓開口的人楞了一下。
接著，他就感覺到場內的氣氛有些詭異。
他順著詭異的源頭望去，然后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最后面最不起眼的一個角落中，暗水國際的首領何天涯拿著一把匕首在削著指甲。
他沒有抬頭，似乎根本就不關心場內的爭斗。
但不知什么原因，薩菲爾的眼神在他身上，戴維的眼神也在他身上。
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在這個似乎不該在這里的何天涯身上。
這個發現，讓開口的人終于意識到什么。
他忽然發現。
現在的盧薩卡，甚至整個贊比亞。
最大的勢力不知不覺已經成了暗水國際。
雙方和平共議執政后，各自聘請的雇傭軍，自然也停戰了。
但意外的是。
戴維一方的雇傭軍，在其首領黑狐的帶領下，被暗水國際所收編。
這一點，算意外，也不算意外。
雇傭兵團，就像是一級承包商人。
只要有錢有勢，吞并一些小的傭兵組織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暗水國際有錢有勢。
那豪華的裝備和優厚的薪水，是任何加入傭兵組織的人都羨慕的。
所以，黑狐的人投到暗水國際旗下也不算意外。
但問題也來了。
暗水國際吞并黑狐的傭兵組織后，就成為了盧薩卡最大的勢力。
他們是最職業的軍人，還有著讓人難以想象的強大武器裝備。
阿帕奇軍用直升機，現在的暗水國際擁有十三架。
甚至就連主戰坦克這種東西，暗水國際都擁有兩輛。
這樣的暗水國際，是極度可怕的存在。
如今。
盧薩卡街上維持戰后治安的警察，是暗水國際抽調出去的人員。
總統府的守衛，也幾乎全是暗水國際的人。
包括在贊比亞境內鎮壓小股反動暴徒的，也是以暗水國際為主。
意識到這點后，開口的人立馬心里一突。
他不由自主跟其他人一樣，把眼神投到了何天涯身上。
以何天涯的敏銳，十幾道視線投在身上又如何會感覺不到。
但他依然像沒事人一樣，低著頭削著手上的指甲。
何天涯長的很黑。
不過他的一雙手卻既白又細致。
那雙手，完全不像是拿槍拔刀的手。
修長的五指，也不像是在一年內親手殺了上百人的手。
場內的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壓抑。
整個會議室里，落針可聞。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打破這種寧靜的壓抑。
總統薩菲爾不敢，副總統兼國防部長戴維也不敢。
其他人更不敢。
忽然，何天涯收刀抬起頭笑了一下。
這一笑，就像是嚴寒的冬天看到一顆綠色的植被一樣，讓所有人心里都感覺到一松。
在這一笑之下，寧靜壓抑的氣氛消失了。
所有人不由自主松了口氣。
剛才那種壓抑下，幾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種無法言語的死亡威脅。
本能告訴他們，那個威脅正來自何天涯手里的削指甲的那把匕首。
而現在，這個威脅解除了。
何天涯坐在椅子上，玩味的掃了一眼場內所有人。
之后，他聳聳肩道。
“各位尊貴的先生，大家爭來爭去還不是因為沒錢沒辦法購買糧食么。這種小事，其實很好解決的。”
首席之上，薩菲爾輕輕吐了口氣露出趾高氣昂的神色。
何天涯這么說話，明顯是在幫他。
暗水果然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只要有暗水的支持，這幫家伙誰都不能把他怎么樣。
何天涯語落，薩菲爾立刻接話道。
“團長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