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
巨石資本本部。
李曉月秀眉微皺,手里的電話提起又放下。
反反復復。
早在公司各個部門完善時,趙江川在公司立有一條規定。
公司資金使用比例達到最高警戒,風控部負責人權利限制公司的頭寸規模。
具體考量根據風控部對具體情況的判斷。
如果最終確定風險超出可控制風險的最高等級,風控部有權限強制停止頭寸的建立。
這一條規則可以高于公司任何人的決策。
包括最高負責人趙江川。
目的是,為了避免人的不確定因素。
在交易中,系統性風險來自于市場的未知和不確定。
但是真正的風險從來都不是來自于市場和未知。
以趙江川的眼界和經歷,他很清楚真正的問題從來都是出在人自身的不穩定因素上。
比如當市場運動結果出現跟判斷不符時,人總會下意識去幻想也許扛扛就可以回本之類。
當盈利超過預期時,人可能會被貪婪蒙蔽眼睛,否決當初最早的下的收益預期。
這一切,都是人心里如同K線的不穩定波動造成的。
每一個人都不會例外。
哪怕是找江川在自己,他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個決策都正確,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克服自己的貪婪和恐懼。
在歷史上,有無數的投機大師,最終都依然敗給了自己。
對一百次可以名留青史,但錯一次,可能就是萬劫不復。
資本在越大的時候,容錯的機會就越小。
小舢板,看到冰山時可以繞過去,巨輪在高速航行時一旦迷失方向,在看到冰山時就只有撞過去船毀人亡一途。
當然,趙江川定這么一個規定,主要是方便他以后當甩手掌柜。
作為一個老板,制定戰略計劃已經很累了。
如果什么事都要找他,那哪還有時間到處去浪。
他想做的是,當公司成長起來后,有沒有他存在都不影響公司的正常運作。
作為趙江川的女人,李曉月也知道這點。
所以她才會一直猶豫不決。
在前段時間,趙江川命令香港交易部開出五千萬美金泰銖遠期的多頭頭寸。
但在執行之時,遇到了問題。
風控部何長天,鎖死了公司資金賬戶的一級權限。
交易部無法開倉。
何長天給出的理由是。
目前公司持有的泰銖資產太過龐大,如果再在泰銖上建立多頭,不合符公司風險處理預案。
貨幣匯率具有不可控升值或者貶值可能性。
按照目前公司持有的泰銖資產比例,正確的做法是賣出泰銖遠期合約。
如果泰銖匯率上升,公司持有的泰銖資產就會升職,如果泰銖價格貶值,那么公司空頭合約就可以盈利。
何長天鎖死權限的理由很充足。
但理由充足從來不代表結果也正確,就像好心未必可以辦好事。
在趙江川下達做多泰銖指令一星期后,遠期外匯市場的泰銖出現了異常波動。
美元兌換泰銖從1比25上漲到了1:24。
以外匯的杠桿和趙江川命令的五千萬美金頭寸,原本公司可以獲得數千萬美金的利潤。
可是在何長天的死板限倉中,讓這筆應該到手的利潤化作了烏有。
作為巨石資本香港本部目前的最高負責人。
李曉月有責任把事情結果報給趙江川。
不過李曉月糾結的是,她擔心趙江川覺得她是以寵生嬌公私部分。
何長天的操作,符合公司最高原則條款。
她要是打電話背后說幾句的話,多少有點打小報告的味道。
更讓李曉月擔心的是,趙江川這家伙從來都不講道理。
因為何長天的死板讓公司錯過數千萬美金的損失,趙江川不發表才怪。
最終,李曉月還是撥出了那個電話。
不管是身為趙江川的女人也好,還是公司目前負責的工作也好,她都有義務將這件事告訴趙江川。
“嘟嘟…..”
響了幾聲后,電話被接通了。
接著,趙江川無恥下流的聲音就從聽筒傳了過來。
“大寶貝,怎么這么晚還沒睡覺,是不是長夜漫漫想我了啊。”
“嗯,有點想。”
“有多想?”
“一點點。”
“我好傷心啊,我可是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著,你就想我一點點,這不公平。”
“油嘴滑舌。”
“噢,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想我的滑舌啊,那是滑舌好,還是弟弟好啊。”
“流氓,下流胚。”
“江川,有件事你聽了可別生氣啊。”
“嗯?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讓交易部建倉泰銖遠期頭寸么,何長天那邊….”
在一番打情罵俏后,李曉月小心翼翼把真正想說的事情完完本本說了一遍。
然后…..
就是一陣無聲的沉默。
哪怕是隔著電話,李曉月都能感覺到到趙江川的怒火。
趙江川有一種被氣炸的感覺。
作為公司規定的設定者,他當然知道何長天這么做沒錯。
可是在知道幾千萬美金就這么從手里溜了后,還是氣的肚子都要炸了。
再清晰的道理,也無法壓過現實損失的那種怒氣。
要是放在平時還好。
現在公司各方面都是正缺錢的時候。
好不容易靠著作弊想弄點錢救急,全部何長天給攪和了。
趙江川有一種想把何長天給暴打一頓的沖動。
這個何長天,特么怎么這么會給我找事。
掛了李曉月的電話后,趙江川立刻就撥打了何長天的電話。
香港時間,已經是晚上兩點。
不過何長天并沒有睡著。
最近這幾天,他一直都是在提心吊膽的。
無論他的初衷是如何,但結果才能夠說明一切。
因為他的不懂變通,讓公司白白錯過了數千萬美金的利潤。
違抗老板命令,還讓公司遭受如此大的損失。
何長天無數次把自己替換到趙江川的位置,都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
幾千萬美金的損失,恐怕趙江川殺他的心都有了。
每一天,何長天都會等到很晚才睡。
他在等。
在等那個他最不愿意最害怕的辭退電話。
“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后,何長天連忙拿起了電話。
然后他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擺明老板已經被氣炸了。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