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總是讓人期待的。
無論是上班族還是學生,從周一開始就在期盼著周末的到來。
平時忙碌的學習和工作可以在周末得到休息。
出去逛逛街,唱唱歌,或者是男女朋友一起花錢約下。
只不過,周末對于期貨市場的參與者而言,那是連一分鐘周末都不想過。
周一到周五的資本游戲,可能是是世間最令人著迷的游戲。
那種緊張的心跳感,那種因為快速獲得暴利的快感,那種可以買下一切的感覺。
那種感覺,足以令人沉迷其中。
看過戒毒紀錄片的人應該都知道,有一個上癮后的專業名稱叫做戒斷反應。
說的是沾染毒癮的人在,戒毒期間會因為身體和心理上的不適而產生的各種反應。
所以對于交易者們而言,每到周末時,就會感覺心里空蕩蕩的。
那種感覺,簡直是一種折磨。
而對于在期貨市場有紅小豆持倉的人而言,這個周末比過去的周末更加難熬。
周五晚上五點,蘇州交易所發布了一條公告。
對于后市紅小豆的交割,將禁止陳豆、新豆摻雜交割。
這是一條很普通的消息。
僅僅只有幾個字,簡單到一目了然。
可是這么一條普普通通的消息,卻在很多人心里炸出了一道驚雷。
期貨市場是衍生在現貨的基礎上。
交割標準的修改,則意味著能夠達到交割要求的紅小豆量減少。
同時這也意味著,現貨商的注冊倉單可能會作廢。
注冊倉單。
當現貨商把符合交割標準的貨物交到交易所的交割倉庫,交割庫檢驗合格后,給貨物持有人開具標準倉單,貨物持有人可以拿著標準倉單到交易所的交割部辦理注冊手續。
完成這個過程形成的倉單就是注冊倉單了。
從理論上來說,現貨商是一種天生的空頭。
因為現貨商手里的現貨需要銷售,但市場本身存在系統性風險的無序波動,為了避免這種無序波動帶來的損失,即可通過套期保值來對沖市場的不穩定風險。
套期保值。
在現貨市場和期貨市場對同一種類的商品同時進行數量相等但方向相反的買賣活動。
即在買進或賣出實貨的同時,在期貨市場上賣出或買進同等數量的期貨。
經過一段時間,當價格變動使現貨買賣上出現盈虧時,可由期貨交易上的虧盈得到抵消或彌補。
從而在“現”與“期”之間、近期和遠期之間建立一種對沖機制,以使價格風險降低到最低限度。
套期保值的理論基礎。
現貨和期貨市場的走勢趨同(在正常市場條件下),由于這兩個市場受同一供求關系的影響。
所以二者價格同漲同跌。
但是由于在這兩個市場上操作相反,所以盈虧相反,期貨市場的盈利可以彌補現貨市場的虧損,或者現貨市場的升值由期貨市場的虧損抵消。
比如說紅小豆的現貨商。
11月份紅小豆現貨價格為每噸3000元,某現貨商對該價格比較滿意。
但是現貨的銷售非一日可以完成的。
該現貨商擔心到時現貨價格可能下跌而減少收益,為了避免將來價格下跌帶來的風險,該現貨商決定在蘇州商品交易所進行紅小豆期貨交易。
以現貨商手中有三萬噸現貨為例。
紅小豆期貨標準合約為10噸一張標準化合約,那么現貨商只需要賣出3000手空單,就可以將手里的紅小豆價格鎖定在三千元一噸上。
如果后續期貨市場價格上漲,那么他手中的現貨也會上漲,如果期貨價格下跌,那么他在期貨上可以盈利來彌補現貨的虧損。
可現在,交易所突然修改交易標準,就意味著現貨商之前有新豆和陳豆摻雜的注冊倉單全部失效。
這還得了。
對于現貨商而言,期貨市場是對沖風險的。
他們手中的賣出合約,是為了避免價格下跌帶來的風險。
現在注冊倉單失效,就意味著現貨商手里的現貨無法進行交割。
想要再進行交割,就必須在交割之前拿出足夠的現貨。
否則,現貨商手中的套保持倉就也變成了純粹的投機交易。
在交易所的消息公布后,所有的現貨商都懵了。
這么短的時間,上哪里去收到足夠的現貨。
當天晚上,有參與套期保值的現貨商圍堵了交易所的大門。
他們需要一個說法。
早就定好的規則,怎么可以說改就改。
交易所最后給出了一個答案。
這個決定是經過交易所研究部門研究后決定的。
可現貨商們并不知道,交易所其實也很為難。
因為,交易所在下午收盤后,接到了一個電話。
一個讓他們根本就無法抗拒的電話。
結果早已注定。
交易所公告既然貼了出來,就自然不可能再選擇更改。
所以,現貨商們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他們唯一還能挽救的,就是在下周開盤后,將手中的套期保值頭寸對沖了解。
短短的兩天周末,對于很對人來說,簡直像一萬年那么漫長。
誰也不知道紅小豆在下周開盤后會是什么樣的走勢。
終于,兩天的時間過去了。
可是到了周一開盤后,所有的人都呆了。
紅小豆9602合約,以4161元的價格開盤。
跳空了整整272個點。
以漲停板的最高價直接開盤。
在買一的盤口上,堆了整整幾十萬口的買單。
那是一個讓任何空頭絕望的數字。
在如此大的封單之下,任何空頭都無法平倉。
也就是說,做了空單的人,現在想認錯止損的機會都沒有了。
交易所的大戶室內。
黃斌森兩眼呆滯的坐在沙發上。
那4161的價格就像抽走了他全身所有的血液。
賬面上突然爆增的虧損,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知道,他完蛋了。
一百八十度的直線行情,看盤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
對著已經毫無意義的電腦屏幕,黃炳森幾以自己在做夢。
六個多億的巨虧。
這種虧損讓黃斌森懷疑他在做夢,還是那種永遠都無法醒來的噩夢。
凜冬的蘇州是寒冷的。
只是黃炳森的心里,卻比外面的天氣更加的寒冷。
在那幾十萬口買單封死的漲停板中,黃斌森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
如此巨大的虧損,已經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面對著封死漲停板的紅小豆,他連逃跑都已經做不到了。
深深的自責和后悔,使黃炳森好像被一雙大手緊緊勒住了脖子。
雙目無神的他,就像是死了一樣直愣愣的望著前方。
另一間大戶室里,滿地都是計算機被砸爛的碎片。
元包成暴跳如雷,正拿著凳子在瘋狂破壞著房間內的一切東西。
交易員們一個個躲在角落里,低著頭不敢說話。
這一次,元包成被坑慘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損失了七八個億。
如此程度的虧損,足以讓元包成傷筋動骨了。
更讓元包成惱怒的是,他這一次還是被友軍給下了套。
在元包成看來。
十有八九是胡漢三和黃家在故意陰他。
周五那么大的空單,除了這兩家誰也砸不出來。
甚至就連交易所規則的突然修改,也十有八九是這兩家干的好事。
“胡漢三、黃炳森,你們給我等著!”
胡漢三,這個空頭上最大的主力。
如喪考妣。
他沒有再讓交易員去平倉。
在這種時候,再平倉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漲停,意味著誰的空頭都平不掉。
即便是排隊排上平掉那一手兩手,又有何用。
高達十億的虧損,做什么都已經無法挽救了。
紅小豆上空頭的主力,一個個都像是死了媽一樣,何況是那些做了空的散戶。
在這種連逃命都逃不了的漲停中,一個個都像是即將被淹死的溺水人。
那些在周五漲停板上做空的人,已經出現了巨額虧損。
至于那些早期就做空的人,甚至出現了穿倉。
穿倉,不是爆倉。
簡單來說,那些空在早兩天的人,除了把本金虧完外,現在已經欠下了負債。
而這個負債會欠多少,誰也不知道。
超級暴力的行情下,交易所內反而比平時要安靜上不少。
讓空頭完全絕望的行情,有空頭頭寸的人再也沒有什么心情說話。
唯有那些做了多的投機者,一個個神采飛揚。
“哈哈,看看這幫傻逼空頭,我都跟他們說了,這種行情不要做空,現在被關門了吧。”
“老孫,你不是說漲多了就會跌的么,你周五搶的帽子現在帶的爽不。”
“滾你麻痹,別煩我,老子正煩呢。”
“哎哎,別介,晚上我請你去百花園嘗嘗頭牌的味道,我昨晚可是試過了,那水嫩,嘖嘖….”
“滾蛋。”
“哎,他媽的,我沒敢隔周末,上周五就跑了,不然現在就賺一倍了。”
“你得了吧,老子被最低點洗出去的,有錢賺就知足吧。”
“媽的,老子明明看多的,居然沒掙到錢。”
“可不是么,這么好的行情,多長時間才能遇到一次,偏偏沒掙什么錢。”
“有錢掙就知足吧,還好老子周五跑的快,不然現在只能去跳樓了。”
“是啊,要是今天能封死漲停,這幫空頭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