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爸,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朋友,他叫…..”
“超叔,好久不見,你這身子骨越來越結實了,怎么?你不認識我啦,我是趙江川啊!”
何超一臉懵逼。
何天涯倒是差點哭出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趙江川名字是什么。
“超叔,你的腿現在怎么樣了,還是到了天冷就會疼么?我讓天涯帶你去醫院好好看看有沒有去。”
“….梅子嬸沒在家啊。”
家長里短的問候,真心實意的關切,熟稔毫不見外的話語。
所以,何超就也有了當初何天涯的那種懵逼感。
似乎再數熟稔不過的稱呼,對時光飛逝的感慨…..
每一句話,都會戳到何超的心底。
何超越聽越疑惑,跟何天涯一樣的疑惑。
為什么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因為何超完全可以聽出來趙江川語氣里的那種真誠,那種說到他腿傷時不經意間的皺眉。
這一切都不是偽裝能偽裝出來的。
事實上,就算是會讀心術的人來了,也得跟何超一樣懵逼。
當年趙江川父母雙亡后,在后來很長一段的歲月里,何超和一幫老人成了他心靈上的寄托。
多年相處下來,趙江川早已經把他們當做了自己的親人。
所以,趙江川沒有任何的偽裝。
幸而,何超并沒有像何天涯那樣鉆進死胡同。
年齡大了,記憶下降也正常。
“鋼….鋼圈洗吧,走,返屋里說。”
鋼圈….
趙江川臉皮抽了抽,實在是何超的普通話發音太標準了。
“超叔,你叫我小川就好,你以前都是這么叫我的。”
“好好…小圈,走走,天涯,趕緊去燒水。”
趙小圈也沒轍了。
得,這下莫名其妙變小圈了。
到了門口后,趙江川忍不住皺了皺眉。
門梁很低,他一米八的身高得玩著腰才能進去。
屋里全是泥巴的地上,有點潮濕,低洼的地方可以看到明顯的濕潤,那是屋頂有地方漏雨飄的。
堂屋里只有幾張竹編的凳子和軟床。
如果要說家里什么最值錢,恐怕只有放在桌子上那個老款收音機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江川眉頭就皺的更緊了。
一碗稀不稀稠不稠的米湯。
里面的米少到幾乎找不著,其他的全是一些蘑菇野菜之類的東西。
趙江川沒吱聲。
不動聲色的把稀飯全喝了。
還好,味道還算不錯,唯一不好的是,這東西肯定不耐饑。
就剩兩個人的時候。
“天涯,這是怎么回事?”
何天涯一臉尷尬,他知道趙江川是在說什么。
那十萬塊錢,就算是一家一萬,也足夠用上好幾年了。
可現在倒好,家里又窮的米缸都沒米了。
在趙江川的質問下,何天涯不得不一五一十把情況說了下。
何超的兵工廠因為制度改革,手腳不利索的何超屬于被下崗那一系列。
屋漏偏逢連夜雨。
沒多久之后,何天涯的母親突然生了一場大病。
富人怕死,窮人怕病。
有錢的人怕死了錢沒花完,沒錢的人害怕病了要花錢。
醫院那種地方,沒人會跟你搞價。
一萬多塊錢,在來回折騰換了幾個醫院后,花的一分不剩。
好的是,何天涯母親的病算是看好了。
這不,病一好,就背著竹筐上山去了,中午都還沒回來。
聽了何天涯一番話后,趙江川想到了很多東西。
算算時間,當年這個時候的何天涯應該跑去香港搗鼓了。
因為跟一幫人聯合打劫了香港幾家打金鋪,后來跟飛虎隊火拼后,不得不逃離出港。
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那時候沒錢,這家伙出去打劫撈錢給母親看病了。
真的是一文錢難道英雄漢啊。
趙江川站起身,從兜里的錢包拿出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何天涯。
“都怪我來的太晚了,這張銀行你收著,里面有一百萬,該怎么弄你自己看著辦。”
何天涯眨了眨眼睛。
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一百萬?
說給就給,特么做夢也沒這么荒唐啊。
何天涯終究不是傻子。
天底下從來就不會有人隨手就給別人一百萬的。
何天涯沒有去接那張銀行卡。
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江川。
“為什么?”
趙江川如何會不明白何天涯的疑惑,要是兩個人調換下位置,估計他得憋瘋。
這小子,總算是憋不住了。
“我們是兄弟。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我知道你現在很疑惑,但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能讓長輩再這么過日子吧,拿著吧,一百萬而已。再多,我怕給他們招來麻煩。”
何天涯盯著趙江川的眼睛整整看了一分鐘,直到確認了那雙眼睛里毫不摻假的真誠后,才接過了那張銀行卡。
“我相信你。”
趙江川翻了個白眼,罵道。
“滾你大爺的,你要是給我一百萬,你就是說你上輩子是我老婆我都信。
行啦,大男人的婆婆媽媽的,走,咱們下午去買點東西去,跑這么遠來你這里,給我吃爛菜葉子,有你這么招待人的么。”
何天涯抿了抿嘴想說些什么,最終也只是尷尬的笑了下。
“明天再去吧,不然這么遠的路咱們天黑都回不來。”
“沒事,我有開車,就放在上面。”
趙江川指了指何家坳上方。
兩人跟何超打了個招呼,就一邊聊一邊往坳子上方走。
剛到上面的大空地時,何天涯的眼神亮了一下。
一輛黑色的奧迪100,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小川,這就是你的車?”
何天涯這話純屬廢話,恐怕整個BS市,都不可能還會有第二輛奧迪100了。
趙江川聽出了何天涯的興奮,他心里一動。
“怎么,你會開車?”
“會,有一次我到粵東去踩點的時候,就偷偷弄了一輛車,然后玩了幾天就學會了。”
趙江川能說啥,他啥也沒法說了。
特么,車是偷的,開著也是出去作奸犯科的,偏偏何天涯說的那是非常自豪。
也是。
玩幾天就學會開車了,比起后來一種叫做女司機的生物,確實值得自豪。
何天涯眼里跟狼一樣的目光,那不斷搓著的雙手,趙江川哪里會不明白什么意思。
明擺著,這家伙是想過去開車。
趙江川也是偷著樂,有人主動要當司機,他哪里有拒絕的道理。
跑這么遠,為的還不就是這個么。
不過,以趙江川老陰比的性格,很謹慎的選擇了坐后排位置。
他可不放心現在何天涯開車的水平。
但顯然,趙江川想多了。
除了剛開始,何天涯的駕駛技術稍顯生疏,沒過多久就把車開的七平八穩。
在何天涯一腳油門下,汽車朝著鎮上的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