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霆均,我替正陽還債
電話那頭的人話一說完，付瑤覺得自己自己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包括她的思維心跳以及血液流動，沒有騎車聲，沒有了喇叭聲，也沒有了人說話的聲音，就好像萬物都歸于寧靜了。
就在電話那頭的人喊了一聲：“喂，喂，在聽嗎？”
付瑤的身體里的一切就像跟生銹的齒輪一樣，咯吱咯吱開始轉了起來，慢慢地，慢慢的，變快了，快的無法形容。
心臟跳的快到嘴巴了，血液像洪水一般在血管里來回沖撞，大腦的神經傳遞就像電一樣，噼里啪啦的在響。
他在說什么？他在胡說什么？
我爸爸怎么可能自殺？不可能的，他還在等著我們一家團聚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付瑤咧著笑著說：“你弄錯了吧，你這是騙子電話吧，告訴你，我才看過我爸爸的，他很好，也很健康，他還說要等著我們一家團圓呢，先生你騙人什么都可以騙，這個就不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事情做呢。”
說著付瑤就要掛電話，那人喊了一聲：“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付正陽的尸體就在這，等我們處理好，就可以帶出去進行安葬了，作為家屬，你應該要知道的。”
“先生，我說了，你騙人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騙這個，不好，真的不好，我爸爸好好的，請你不要詛咒他，不然我會告你誹謗和惡意中傷他人的。”付瑤開始生氣了。
這人也太過分了，瞎說什么的，爸爸好好的，非要詛咒他，太缺德了吧，還是不要理他了。
“我們沒那么多時間，通知你之后我們還要通知顧先生，請你在接到通知后，做好準備，你爸爸付正陽有些東西是需要給你的，請你配合我們！”那人好像也有點生氣，雖然明白家屬在知道自己家人離世那一瞬間是無法接受的，但他們職責所在，不可能陪著他們去接受，因為他們不是陪護助理。
當那人說到顧先生三個字時，付瑤終于沒有再說什么騙子之類的話語，而是一臉木訥，艱難的朝前挪動，連眼前成了綠燈，都不知道。
直到“咚…吱…”的一聲，付瑤沒有意識的倒下了，此刻她腦袋里只有四個字“爸爸死了”，還有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再者就是身體有部分東西在離她遠去，接著就是各種車急剎車的聲音，直到意識模糊。
呼喚付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趙陽，他急切的跑過來，蹲下，喊道：“付小姐，付小姐——”
接著就是救護車的聲音。
而另外一邊，顧霆均今天剛才工廠巡視出來，由小張作為司機陪同著，從工廠出來，走到馬路邊上。
小張問道：“老板，接下來去哪？”
顧霆均看了看時間，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突然發慌，而且還帶著絲絲的痛意，就好像是什么在扎一樣，剛開始還是一點點，接著痛感就特別明顯了。
“回名苑。”顧霆均說道。
說著就要上車，這時，有個聲音傳來：“等一下。”
顧霆均和小張同時回頭，就看到付媽媽小跑了過來，直到離他們最近的距離停下了。
她怎么來了？顧霆均皺了皺眉。
付媽媽站在比較近的距離看著顧霆均，老天爺還真是喜歡開玩笑啊，本來以為會做她女婿的人，沒想到卻成了仇人，不久之前的那些回憶轉瞬間就成了諷刺的笑話。
“有事？”看到呆呆看著自己的付媽媽，顧霆均先開口問道。
付媽媽先是一笑，然后說道：“我能和你聊聊嗎？”
“聊什么？”顧霆均說話還是清淡冷冽，沒有什么感情，和付媽媽溫暖的話語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態度。
付媽媽慢慢走進顧霆均，然后笑著看著他說：“很久沒有見你了，你和瑤瑤還好嗎？”
顧霆均有點不知如何作答，眼睛有半刻的迷茫，她想問什么？
“那天瑤瑤給你帶的餃子，你吃了嗎？味道如何？”付媽媽又問道。
這次，顧霆均有反應了，他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就當做是答復了。
“那就好，你一個人在外，肯定很想家，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喜歡就好，喜歡就好啊。”付媽媽感慨說道。
顧霆均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所錯，他不知道他眼前的這個中年婦女想做什么，她溫暖的話語讓他無法像對待別人那樣冷漠，冰冷，倒是有點站不住腳。
“你…想說什么？”
付媽媽看著路上來往的車，又看了不遠處的工廠，眼眼睛里全是笑意，說道：“原來這就是sawell的工廠啊，怪不得正陽第一次來會那么膽戰心驚的，果然很氣派，一看就是大公司啊。”
顧霆均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他倒是完全看不出來什么，名城的這個工廠比美國那邊的差遠了，不，應該說是完全不能比，就這樣的還讓眼前的人這么驚嘆，真是無法理解。
接著付媽媽把目光又落到顧霆均身上，她無奈的說道：“那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正陽的事，瑤瑤的事，還有你父母的事，我都全部知道了。”
這番話一說出，顧霆均眼里帶著微微的震驚，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難道是付瑤說的嗎？
不，不可能。
她為了她母親甘愿放棄希望回到名苑，她絕對不會說的。
那眼前這個人怎么知道的？
“或許道歉的話語你已經聽了很多，或許也聽膩了吧，而且對于我們的道歉你怕是不能接受的吧，我不為正陽辯解什么，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因為他的一時沖動，而導致了你父母…身亡，我不會推脫責任，我們一家都是，即使是這樣，我還是要說一句‘真是對不起’，是我們還害了你父母！”說完，付媽媽深深的鞠了一躬。
顧霆均冷冷說道：“事到如今，道歉有什么用？再道歉我父母也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付媽媽慢慢直起腰，苦澀的笑了一下，然后說：“是啊，我們道歉也沒什么用了，做過的錯事再也無法彌補了。但是我還是要說，當年讓正陽犯下錯的起源是在我這，因為我，他才一時鬼迷心跳，才會干那件事，是我的錯，我才是罪魁禍首，你要抓，要恨，都找我吧，我是罪人，正陽不是，瑤瑤也不是啊。”
顧霆均：“…”
“我想了好幾天了，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們虧欠了你很多，雖然有些過分，但是我還是想請求你，放過瑤瑤和正陽吧，抓我吧，殺了我也行，只要能讓你釋懷怎么都可以，他們是無罪的，只是被我連累的，求求你了，霆均！”付媽媽哭著想要拉顧霆均的衣服，但顧霆均迅速的避開了。
“如果世上每個人做錯事，事后都來找受害人尋求原諒，那么這個世上還有什么公道可言，要法律又有何用，你也好，付瑤也好，付正陽也罷，你們都是這一切罪孽的源頭，要不是你們，我妹妹怎么可能會丟，我爸媽又怎么會死，你們又有什么資格來尋求我的原諒？怎么說得出口？”顧霆均憤憤說道。
付媽媽呆呆的看著顧霆均，臉上露出怪異的笑，然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后退了一步，說：“是啊，是我錯了，我又錯了，我不該逼你的，是我錯了。”
接著她又說道：“俗話說殺人償命，這句話果然沒錯，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錯了就是錯了，再找無數的理由借口，但始終還是錯了，不管我們做了什么，但傷害還是造成了，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我早該知道了，真是有點愚笨，請原諒我的蠢笨！”
顧霆均沒有說話，只是別回頭，不想看付媽媽，臉上一副很淡定很從容的表情，但他的手已握成拳頭青筋暴起，一直在忍著。
“霆均啊，如果以命還命，是不是就公平了呢？”付媽媽平靜的說道。
顧霆均還是沒有說話。
突然付媽媽抬起頭看著天空，接著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然后看著顧霆均說道：“如果可以，我替正陽還債好嗎？”
在顧霆均還沒有任何表情和動作的時候，付媽媽慢慢往后退，但是目光還是鎖定在顧霆均身上。
直到這時，不遠處一輛大卡車正朝著這邊行駛，付媽媽最后一次朝著顧霆均笑了笑，接著就是一個快速轉身，在大卡車開過來時，撞了上去。
接著就是“咚——”的一聲，人在空中飛了一會，然后重重落到，卡車也是“吱”的一聲緊急剎車。
小張滿臉震驚，急忙喊道：“老板——”
顧霆均楞在原地，就看著剛才還在對他笑著的人就那么直直躺在了馬路中間，胳膊還呈十字大開。
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突然間，顧霆均心臟跳的很快，本來那塊很疼的地方此刻徹底麻木了，他慢慢移動到路中間，卡車的司機還拼命的解釋道：“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然后才撞上我的車的，先生，不關我的事啊。”
卡車司機的話語，完全沒有進顧霆均的耳朵，他只是朝著付媽媽身邊走去，直到站定。
付媽媽躺過的地方，紅色的血猶如罌粟花一般的顏色在她身下徇爛綻開，很刺眼，很奪目。
顧霆均嘶啞而壓抑的聲音響起：“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