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擦肩而過
付瑤輕聲道：“麻煩程律師了！”
想到上一次，自己還找了何律師，想幫自己父親犯案，還對程越的態度不滿，說他詆毀她父親的人格和尊嚴，現在想想，是自己太天真了，很多事情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簡單的。
以為是受害人故意栽贓陷害，卻不想等真相抽絲剝繭的被呈現出來的時候，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猝不及防，誰不想，短短才兩個禮拜之間，很多事情都超出自己的理解范疇，那些自己所認為的真理和真相全部成為了一攤沙子。
自己一直在找的受害人一直就在自己身邊，連他最反常的態度都沒有察覺出來，還真是諷刺啊。
程越的態度較之前有點變化，之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現在則是帶著一副憐憫和同情的姿態看著她。
“忠君之事而已。”程越淡淡說道。
君？是顧霆均嗎。
之后，付瑤就跟著程越來到收押付正陽的地方。
在付瑤進去之前，程越對她說道：“顧總有規定，你只有十五分鐘的時候，希望付小姐嚴格遵守。”
只有十五分鐘啊？
罷了，也夠了，只要能見到爸爸，能說上話，十五分鐘夠了！
“謝謝程律師，替我謝謝顧總。”付瑤道謝。
程越一副無所謂，然后就走開了。
房子門被打開，付瑤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走了進去。
付正陽一個人面對窗戶而坐，完全沒有注意進來的人。
付瑤看到爸爸的背影，淚水瞬間填滿了眼眶，她小心翼翼，小聲試探的喊道：“爸爸…”
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聲音確實顫抖的厲害，真的是爸爸！
如果不是被隔壁王嬸的女兒看到，或許現在她都會以為爸爸是去出差了，怎么會想到爸爸會這里？
付正陽此時把自己關在內心深處的世界，確切來說應該是十多年前帶走顧霆均妹妹那個世界中對外界的聲音絲毫沒有響應。
付瑤慢慢走進付正陽身邊，等走到他跟前時，付瑤蹲了下來，手顫抖的覆蓋在付正陽的手上，輕輕喊道：“爸爸，是我，瑤瑤來看您了，您看看我啊！”
像是聽到召喚，付正陽脖子僵硬的扭動了一下，慢慢看向付瑤，眼睛半迷茫半清醒，帶著如同迷霧般的聲音說：“瑤瑤？”
付瑤重重的點了點頭，淚水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布滿了整個臉頰，哽咽道：“嗯，是我，爸爸，是我，我是瑤瑤，我了看您了。”
看到付瑤臉上的淚水，付正陽的眸子一下子就如同撥開迷霧般清醒了過來，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說道：“瑤瑤？！你怎么來了？”手反向緊緊握住付瑤的手。
付瑤說道：“爸爸，我都知道了，全部，您的全部事情我都知道了。”
付正陽一聽，有點慚愧的別過了頭，眼淚瞬間也落了下來。
他的女兒知道了，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了嗎，真是尷尬，自己最不堪的一面還是讓他最寶貝的女兒看到了，難以形容此時的心情。
付瑤看到父親的動作，也大概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心中也是非常苦澀，他大概覺得很羞辱吧。
可是，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她的爸爸，那個疼愛他，為了她做任何事情的爸爸，這點永遠不會變，也不可能變的。
付瑤接著說道：“爸爸，沒事的，這件事我們一起來還，你不用愧疚了，真的。”
付正陽聽到“還”字，頭又轉向了付瑤這邊，一臉悲傷說道：“還？怎么還？還不清了，還不清了。”
付瑤也知道父親口中的還不清了是什么意思。
確實，不管他們做什么，顧霆均的父母再也回不來了，他的妹妹也回不來了，那個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也回不來了。
可是，肯定有他們家可以做的事情的，所以付瑤自己在努力，在用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來一點一點的彌補顧霆均，只是希望他能放父親一命，僅此而已。
“爸爸，沒事的，沒事的，顧先生答應我，他會考慮的，只要我們去努力償還，無論做什么，都可以的。”付瑤安慰著付正陽。
付正陽一臉驚訝：“瑤瑤你做了什么？顧總怎么可能會放過我？你做了什么？”
付瑤眼睛先是看向了別處接著才定位到付正陽臉上，說：“別擔心，我沒有答應顧先生什么，我只是在求他而已，真的沒有什么的。”
付正陽重重的敲打了一下大腿，嘆氣道：“都是爸爸不好，本來你和顧總還能幸福的過下去，可是，現在…哎，都怪我，是我對不起你啊，瑤瑤！”
付瑤含淚笑著說：“不，不是您的錯，或許是我們本來就沒緣分吧，你別自責。”
“顧總有沒有為難你？對了，你媽媽是不是也知道了？”付正陽問道。
“顧先生沒有為難我，沒有，媽媽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打算瞞著她，她身體不好，這樣就挺好。”
“那就好，那就好。”
之后，付瑤就坐在付正陽旁邊，從兜里掏出剃須刀，說道：“爸爸我來幫你把胡子剃了吧？”
付正陽搖了搖頭，說：“剃不剃都不打緊了。”
“不，讓我剃吧，這是我這么長時間才見到您，就讓我為您做點事吧！”付瑤反駁道。
“那…好吧。”
付瑤又重新蹲了下來，輕輕的按著付正陽的下巴，認真的給他剃了起來，而付正陽這次慢慢打量付瑤。
她瘦了，一臉的疲憊，都有黑眼圈了，嘴唇也沒什么顏色，看來，她為了自己的事很擔心吧。
顧總真的沒有為難她，為難自己是家人嗎？付正陽想著，他的怒火不可能那么消的，父母的死，妹妹的失蹤，在加上他后來的遭遇，想想，他也不是那么好說話，付正陽來投案之前最擔心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怕顧霆均把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在瑤瑤和他妻子身上。
雖然瑤瑤沒有說什么，但是他隱約覺得還是不是很好。
剃好之后，付瑤坐在父親身邊，開始打量這個屋子，只有一個床，一個桌子，剩下什么都沒有了。
“對了，爸爸你的腿怎么樣了？”付瑤突然想到。
“無礙，我現在都不怎么走動，腿好著呢。”付正陽說道。
付瑤還輕輕按了按父親的腿，想驗證一下他的話，她知道，父親很多話都是在安慰她的，他是怕她擔心吧。
“爸爸，我想問您一件事。”付瑤問道。
“說吧。”
“您當初是把顧先生的妹妹帶到哪里去了？”
付正陽問：“瑤瑤你不會是想去幫顧總找回妹妹吧？”
“嗯，我說過能進來彌補一下顧先生，無論做什么都可以。”付瑤說道。
付正陽低下頭，開始回想，他記得他當初把那個小女孩，帶離名城廣場，然后走了好久的路，然后看著那個小女孩很漂亮，讓他想起了他的女兒瑤瑤，最后好像是…
付正陽還沒回想完，這時候，外面有人喊了一句：“探視時間到。”
這句話打斷了付正陽的思緒，同時也提醒了付瑤，她要離開了。
付瑤依依不舍的擁抱了一下付正陽并說道：“爸爸，我先走了，下次有時間我會再來看您的。”
付正陽拍了拍付瑤后背說道：“好好照顧你媽媽。”
“嗯，我知道的。”
松開父親后，付瑤朝著大門口走去，走到快到門口時，她深深的看了一眼父親，付正陽還向她揮手，付瑤的淚水又落了下來，咬著嘴唇快速的走出了屋子，并走出了警局大。
程越已經在門口等她了，“既然看完了，那就走吧，付小姐！”
付瑤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點了點頭，上了車。
路上，付瑤一直看著窗外，最后還是沒來得及問父親顧先生妹妹的去向，自己該去哪里找呢？
付瑤頭從車窗外收了回來，看著程越，突然想到什么。
“程律師，我想問一下，我爸爸做的事如果判刑，能判幾年？”付瑤問道。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即使顧霆均答應放過她父親一條性命，但是父親的牢獄之苦肯定是免不了，與其這樣，還不如給她一個結果，或許她可以向顧霆均求情。
程越挑眉掃了付瑤一眼，緩緩說道：“不好說啊。”
付瑤又問道：“請程律師給我一個大概時間。”
程越“嘖”了一聲，用著懶懶的聲音說道：“或許是五年，或許是十年，嚴重的或許是死刑呢！”
說完還再看了一眼付瑤的表情。
付瑤心里一沉，照這么看來，父親的事自己還得求求顧先生，因為到最后審判，判刑，有很大一部分會考慮受害人這邊的建議。
而另外一邊，顧霆均在車里坐著，小張開著車，車緩緩看向了市區。
剛好恰逢紅綠燈，紅燈還剩下一秒的時候，小張的油門已經踩了下去，這時，從斑馬線旁邊沖出來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女生，小張緊急踩剎車，只聽到“吱——”的一聲。
騎自行車的女生被嚇的車子直接倒了，而顧霆均的車則停在她旁邊，這畫面就像是一個豪車撞到了人的事故現場。
感受著車的慣性，顧霆均身子搖了搖問道：“何事？”
小張有點緊張的答道：“顧總，好像…撞到人了。”
顧霆均冷冷說道：“下去看看。”
“是。”小張匆忙的下了車，然后跑到那個女生跟前，蹲下，關心問道：“小姐，沒事吧？”
女孩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從地上站起來，并扶起自行車，不好意思說道：“對不起哈，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著還有時間以為能沖過去呢，結果不行，擋著你們路了吧，我這就挪開。”
小張有點沒反應過來，問：“你真的沒事？”
“有什么事？遭了，我要趕時間，先走了。”女孩看了一下手表時間，慌了，騎車走之前急忙說道。
小張看著她騎車就這么走，一時摸不著頭腦，然后回到了車上。
“處理好了？”
“呃，是。”好奇怪的小姑娘，小張無奈的笑了笑。
“那就走。”
“是，顧總。”
車緩緩從那個女孩身邊穿過，顧霆均才慢慢回頭看向窗外，誰都沒有看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