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無念的身子眼見就要摔在地上,他立刻用手中骨笛狠狠一戳地面,整個人便迅速借著這股力量朝后飛出丈許,與蒼妄拉開了距離。
“你要是再慢一點,剛才斬斷的就不是你的頭發,而是你的脖子了。”蒼妄冷笑一聲,手中歿天杵毫無頓滯的激發出耀目的紫芒,又飛快的對著他橫掃了過來。
這一次蒼妄攻擊的是蒼無念的腳下,而后者的身形還正在下墜,腳尖都還沒碰著地面呢,這時候攻擊他的腳下,顯然是根本不打算給他喘息的時間。
蒼無念眼見著那熟悉的法力光芒朝著自己的腳底而來,那速度之快威力之強,他一點都不懷疑自己即便是使用法力護體依然也是扛不住的。
無奈之下蒼無念只有選擇一把將手中骨笛打入地面,借著反沖而來的力量讓自己的身形再度上升起來。
“轟”的一聲,就在蒼無念的雙腳剛徹底的離開地面之時,紫色的光弧便掃過了他腳下的空間,連帶著地面上的骨笛也被擊了個粉碎。
“一支破爛笛子也能拿來當做武器嗎?碎了也好,省得侮辱了歿天杵。”蒼妄又是一聲譏諷。
蒼無念皺了皺眉頭,一伸手,又一支骨笛出現在他手里。他冷冷道:“我就愿意拿這個東西做武器,你毀一支我再幻化出一支便是,你又待如何?”
與此同時,另外一個房間之中的畫傾城也遇到了和蒼無念類似的情況,她在面對最后一面墻的時候也是感到頗為意外,那面墻光滑如鏡,十分清晰將她身形樣貌映照在其中。
而墻面如水波般一陣蕩漾之后,畫傾城愕然的發現自己的身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不過那女子的臉上戴著面紗,只露出了一雙古井無波的美麗雙眼。
比蒼無念幸運一些的是,這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并沒有一打照面就出手,而是蓮步輕移,施施然從墻面之中走了出來。
“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女子輕聲開口,那聲音與畫傾城有些相似,但是卻帶著十分的清冷和淡漠。
畫傾城聽這聲音有些耳熟,再細看對方的衣著,不由得愕然道:“你…你…你是蜃光之中的那位仙子?”
“你這句話有兩個錯誤。首先,我是神女,并非仙子。其次,蜃光之中的那個,只是我的一縷殘念。”女子淡淡答道。
“神女…”畫傾城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料到這個女子的身份居然比仙子還要尊貴。隨即她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對了,我還在別的地方見過你。就在臨碣島,在影半妝的那幅畫的虛景里面,有個女子就是穿著這身衣裳。所以…你就是蒼妄深愛的那個女子嗎?”
畫傾城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忽然發現自己這么久以來居然一直沒注意到這一點。
女子微微點了點頭,“沒錯,是我。可是,我還有一個身份,你終究還是沒想起來嗎?”
畫傾城茫然的搖了搖頭,凝望著女子的雙眼——這雙眼睛十分美麗,好像毫無感情,又好像包容著萬物,眼睛的主人似乎不需要有什么情緒,旁人就能在她的眼中看到一切。
不由自主的,畫傾城竟是訥訥的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摘下女子的面紗,好看看她究竟是生得怎么樣的一副容貌。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那個惱人的面紗時,女子的身形忽然消失在畫傾城的面前,與此同時那清冷的聲音從她的身后傳了過來:“要想知道我是誰,先打贏了我再說。”
畫傾城根本沒來得及回頭,就直覺脊背一涼,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她的身后傳來,可是她完全沒有做好準備,這一擊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無從判斷對方究竟要攻擊她的哪個位置,畫傾城索性一咬牙,雙腳金光一閃,整個身子凌空躍起,在半空中連打兩個旋之后才勉強落地。
“反應還不算慢,不過接下來,你可要更加小心了。若是被我擊敗,你的無念哥哥就得跟我走了。”紫衣女子語氣淡淡,明明該是很輕佻很挑釁的言語,可是從她的嘴里說出來卻好似那么的天經地義,甚至激不起他人的一點反感。
畫傾城的心臟驟然一緊,忍不住問道:“你愛的不是修羅王嗎?你要我的無念哥哥做什么!”
“傻丫頭,你心里分明一早就清楚了,何必自欺欺人呢?”紫衣女子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憐憫之意。
“不…不可能…不會的…無念哥哥是無念哥哥,他不是那個蒼妄。你是騙我的對不對?”畫傾城踉蹌的后退了兩步,眼中隱現淚光。
“不是我騙你,是你自己在欺騙自己。他一早就告訴過你他是誰了,不是嗎?”紫衣女子的聲音淡漠而無情,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刺畫傾城的心窩。
“不…無念哥哥,他是我的無念哥哥,他不是什么蒼妄,他不是你的蒼妄!”畫傾城的淚水潸然落下,雙手卻猛的捂住了頭,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被這么直白的捅破了心中的擔憂,畫傾城只覺得腦海里吵吵嚷嚷,全是在嘲笑她不肯面對現實。
光幕之外的眾人早就看傻眼了,當他們看見蒼無念的面前出現了那戴著面具的男子時,除了沐琉夜之外,其他人就已經聯想到了這個要與蒼無念戰斗的身穿紫金色長袍的男子是誰。
因為這個身影他們都在影半妝的那幅畫中看到過,他是千年前修羅族的一代王者——修羅王蒼妄。
青辭在看見蒼妄的瞬間就已經完全呆住了,其他人或許還會有所猜測,猜測蒼妄與蒼無念究竟是什么關系。但是青辭的心里卻是一清二楚,這分明就是讓他的阿念哥哥自己打自己。
不對,這還不是自己打自己那么簡單,如今的阿念哥哥怎么可能是當年那個阿念哥哥的對手。
沒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當他們看見畫傾城的房間之中出現的那個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女子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回和青辭一樣呆滯住的還有洛凡,因為這個身影太眼熟了,她分明就是當初出現在蜃光之中的那個仙子。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個仙子的身形居然和畫傾城一模一樣,如果讓畫傾城換上一身和她一樣的衣服,那簡直比孿生姐妹還要讓人難以辨認。
“沐琉夜!”青辭忽然一聲咆哮,一把揪住了沐琉夜的衣襟。
沐琉夜嚇了一跳,他愣愣的凝望著青辭那充滿怒火的雙目,怯怯的說道:“七哥哥,我…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是你把他們弄進去的嗎?你都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么就讓他們進去,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什么人!”青辭怒不可遏的吼道。
沐琉夜委屈的癟了癟嘴,眼中淚光閃閃,低聲道:“我記得爹爹跟我說過,進入‘白虎柱’之后需要打敗一個很強的對手,而對手都是幻境制造出來的兇獸,還是術法與來人相克并且修為遠在其上的兇獸。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無念哥哥和傾城姐姐遇到的會是兩個和他們這么相似的人啊!”
聽沐琉夜這么說,青辭也愣住了,為什么以前有人進去,遇到的都是兇獸,而蒼無念和畫傾城進去,遇到的卻是曾經的自己。
術法與自身相克,法力修為又遠超自身的兇獸…
這世上大概沒有什么兇獸能夠與修羅王和洛河神女相克吧,他們的實力幾乎已經是三界之中巔峰的存在,單對單能與他們為難的,大概也就剩下了魔尊坤休。
魔尊…魔?
難不成,他們現在面對的是魔化了的自己?
可是這也不對呀,雖然聽不見他們之間的對話,可是青辭可以感覺得到,那兩個從墻面走出來的人都能讓他心跳加速,有無與倫比的親切感,那是他的阿念哥哥和翎兒姐姐。
事情到底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變故,現在根本沒有人能說得清楚,或許就是因為當初的他們太強了,所以為了證明現在的自己,他們必須打敗曾經的自己,好成就一個嶄新的修羅王和洛河神女。
思及此,青辭緩緩的松開了沐琉夜的衣襟,有些頹然的后退了幾步,正好被安如月給扶住了。
“青辭,你這是怎么了?”安如月心疼的問道。
“月兒,他們現在是在自己與自己斗啊。自己與自己斗,這怎么能打贏呢?充其量只會兩敗俱傷罷了。”青辭喃喃道。
“青辭,你的意思是,無念和傾城在幻境之中遇到的是他們自己?”一旁的洛凡驚訝的問道。
青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是,也不是。總之,我不知道如果我是他們,我要怎么面對現在的對手。這是什么狗屁考驗!簡直喪盡天良!”
幾人之中,只有季子安的目光從頭到尾都緊緊的盯著光幕,沒有絲毫在意旁人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