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楨就這么望著他離開的地方,良久之后,幾顆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中溢出,落地之時滴滴答答的化作了幾顆碩大而圓潤的金色珍珠。
緩緩起身離開了禁地回到自己的宮中,緹楨剛側身躺在了巨大的硨磲床上,一個拄著珊瑚琉璃法杖的頭發花白的老嫗便走了進來。
“老身見過鮫王陛下。”老嫗蒼老的聲音傳進了緹楨的耳朵里。
緹楨微微一嘆息,轉過身坐起來,望著面前的老嫗,臉上露出了些許小女兒家嬌憨的神色:“婆婆,這兒又沒外人,您這是故意要折煞楨兒嗎?”
老嫗凝望著她的臉,好半晌之后重重一嘆,“你啊你啊,你為了小七那孩子將聚靈池水中的靈氣悉數消耗干凈也就罷了,竟然還拔除金鱗讓自己也耗損了元氣,值得嗎?”
見老嫗一臉心疼的模樣,緹楨起身一把將老嫗拉到自己的床邊坐下,笑著道:“婆婆,您瞧您說的,我這不是希望他快點好起來,就稍微出力幫了他一把。我這身上的金鱗又不是不會再長出來,沒那么嚴重的。”
同為金鮫,并且身為金鮫圣尊的老嫗怎么可能不知道那金鱗是會再長出來的。可是對于他們鮫人一族而言,將鱗片硬生生的卸下,本就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更何況金鮫的體質最是嬌弱,卸下金鱗對于金鮫王而言,實在是太傷元氣。
是又是一聲嘆息,老嫗抬手撫了撫緹楨臉上的發絲,“這么些年,苦了你這孩子了。若非你琴姨當年那一句玩笑話,或許你也不會…”
緹楨的眼神微微黯了黯,隨后勾起了唇角輕笑一聲,“這世上哪有那么多‘若非”啊,兒時我還嫌棄過阿七,嘲笑他什么也不會,一點法力也沒有,簡直不敢相信他會是琴姨和那個男子的孩子。可誰又能想到再見他之時,他竟完全顛覆了過去弱小無能的模樣,強大得我都禁不住要仰望他。這些年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是當年沒有琴姨那一句玩笑話,我肯定也會對他動心的。”
“小七那孩子與他父親可不同,他從小就厭惡他父親用情不專,身邊的女人一個又一個,所以他若是對哪個女子動了心,恐怕就是一生一世了。這樣的男子對女子有極強的責任感,你若是真想擁有他,下一次他再出現,就得使點手段了,讓他覺得對你有責任,他的心自然也會慢慢傾向你的。”老嫗想了想,還是提出了這么個主意。
其實她的意思很明顯了,因為青辭對男女之事有強烈的責任感,所以只要得到他的人,便能夠慢慢得到他的心,哪怕那顆心中的愛意很少很少,但緹楨也能夠堂而皇之的留在他的身邊,而他也會一生都待她好。
不得不說這個意見緹楨是有些動心的,甚至她也曾想過使用些不那么光彩的手段讓青辭留在她的身邊。
但是終究她還是不忍心,她能感覺到,青辭活到現在為止值得開心的事情太少了,她希望他愛上一個女子的時候是開開心心的,而不是因為責任和愧疚。
“婆婆,你的意思我明白。阿七這不是還沒成婚嗎?等到他在外面的事情辦完了,想休息了,他終有一天會發現楨兒的好,他會來到楨兒身邊的。”緹楨笑了笑,輕聲說道。
離開密悉海域的時候已是亥時末,青辭心下焦急,周身法力暴起,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他便再一次回到了天禧莊中他們一行人所住的別院。
此時別院之中一片昏暗寂靜,想必還留在這里的眾人也早已入睡多時。
青辭悄然的走到安如月的房門口,發現里面已經熄了燈,他本想進去看看,可是想了想,還是決定回自己的房間。
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忽而聽見安如月的房內傳來些許動靜,聲音雖小,他卻聽得很清楚,那是安如月低低啜泣之聲。
心下一痛,他知道他一個招呼都沒打就這樣離開了整整兩日,這個傻丫頭一定胡思亂想了。
盡管他壓根兒就沒想好該怎么跟安如月具體解釋他與緹楨之間的事情,但是在他聽見安如月啜泣之聲的那一刻,他便已經身形一動進入了她的房間內。
屋內黑摸摸的一片,借著從窗外投射進來的些許昏暗的光線,青辭看見安如月正側身躺在床上,背對著外面。因為正在哭泣,所以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青辭緩步走到床邊,輕輕的、低低的喚了一聲:“月兒。”
安如月的身形驟然一僵,隨即她立刻 <istyle‘color:#4876ff‘這是華麗的分割線</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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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身來從床上坐起,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突如其來的男子。
兩日沒見,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青辭居然覺得安如月好像瘦了。
心頭一陣自責和酸楚,他急忙俯下身子一把將她抱進自己的懷里,撫著她的后背輕聲道:“月兒乖,別哭了。”
就這么簡短輕柔的六個字,安如月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掌狠狠的握緊然后驟然松開一般,疼而急速的跳動著,周身血液也加速流淌起來。
有一種放聲哭泣的沖動,就當自己還是個小女娃一樣,可是偏偏卻又擰巴著一股勁兒,安如月愣是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想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只是抑制不住的淚水還是盡數從她眼中流出,全都落在了青辭的肩頭。
見安如月一聲不吭,只是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青辭心頭重重一嘆,歉然道:“是我不好,原本我以為一夜就能夠回來,誰知還是耽擱了時辰。對不起月兒,讓你擔心了。”
聽著輕軟柔和的語氣,安如月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青辭,我以為…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我以為你會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里。你知道嗎?你不在的這兩日,我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你。我怕我以后再也見不到你了…”
青辭送開了她,雙手捧起她的臉為她拭去臉頰上的淚水,認真的說道:“傻丫頭,在你心目中,我就是那樣不負責任的男子?”
安如月紅著眼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有些不安,不知怎的,你這趟悄然離開,我總覺得你有什么難言之隱怕我知道。”安如月癟著啜泣道。
聞言青辭的目光微微閃了閃,早就聽聞女子在面對自己心愛的男子時,直覺準得可怕,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
青辭那一閃而過的神情沒有逃過安如月的眼睛,她很快又說道:“其實…我也沒有非要讓你什么事都和我說,如果下次你有什么要緊事要離開,我只是希望你能告訴我一聲,告訴我你去哪里,什么時候能回來,這樣我便安心了。”
安如月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得青辭心頭一陣發緊,雖然他對緹楨無意,但是他總覺得現在告訴安如月這些事情并不合適,這個傻丫頭的觀念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改變,總是下意識的把自己放在比他第一等的位置上,他有時候真希望她對他的要求能再多一些。
想了想,青辭還是說道:“月兒,我這次是去找了個故人,借用了她的寶物恢復的法力,不過如此一來,我就是欠了她一份情。不過我承諾她,她和她的族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險,我都會一力承當以做報答。”
看青辭眼下的神情和說話的態度,安如月心中已經有些明了了,她微微嘟了嘟嘴,悶悶道:“所以,你那個故人是個女子了。”
青辭眉頭一挑,心頭一驚,他方才到底說了什么,能讓安如月一下子就聽出來他所說的是個女子?本來是想讓她安心,這下子會不會越描越黑了?
“嗯…是個女子。”青辭有些尷尬的應道。
“你走的時候不打招呼,是不是怕我多心?”安如月問道。
“嗯。”青辭點了點頭。
“既然怕我多心,現在又為何要告訴我?”安如月又問。
“…”青辭啞然。
“那個女子是不是很美?”安如月接著問。
“呃…”青辭已經完全搞不懂安如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除了很美,法力一定也十分高強了。”安如月兀自點了點頭,已經無需青辭回答了。
“月兒,你到底想說什么?”青辭的心里已經被她現在這副神情搞得毛毛的了。
“她一定喜歡你,但是你不喜歡她。可是你這次傷得很重,想要快速恢復法力只有倚靠她的寶物,她想要你以身相許,但是你辦不到,所以你就承諾日后定會護她和她族人周全。你知道你本不該跟她有所牽扯,所以你才沒敢把這事告訴我們,我說得對不對?”安如月態度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咳…咳咳…”青辭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然后把自己嗆著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丫頭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聰明了?
“青辭,我只問你一句,你跟她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么?”安如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很是認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