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安如月離開,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蒼無念才淡淡開口:“畫兒替你解毒之前,你說你的命又交到了她的手里,是為何意?”
被蒼無念這么一提,畫傾城才想起來她當時聽見青辭說那句話的時候為什么會覺得不對勁了,在她的印象當中,青辭基本沒受過什么傷,唯一一次似乎是被蒼無念所傷,可完全沒嚴重到需要將命交給她的地步。
青辭聞言卻是一臉的茫然,“我有這么說過嗎?許是當時迷糊了吧,我記不清我說了些什么了。”
蒼無念瞇了瞇眼斜睨著他,那神情仿佛在說:我就知道你會裝蒜。
心中幽幽一嘆,畫傾城并沒有出言多問什么,只是有些吃力的站起身來,蒼無念見狀急忙上前攙住她。
“無念哥哥,我有些累了,青辭的身子也需要好好的調養,我們便先回屋吧,也讓他好好休息。”畫傾城輕聲說道。
“好。”蒼無念淡淡的應了一句,扶著畫傾城往門外走去,轉身的時候卻是別有深意的看了青辭一眼。
目送二人離開,青辭這才舒了口氣,懶洋洋的靠在了床頭,思緒又飄回了許多年前的洛河宮。每每想起他與風湮初遇的情景,他便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當年精疲力竭的他放任自己在洛河之中下沉,就是他將性命交到她手上的開始。
嘴角不自覺的勾起,青辭閉上了雙目,感受著體內的狀況。方才畫傾城運用法力為他療毒之時,他已然感覺到了一縷屬于風湮的氣息,那種氣息還很弱,但是卻暗藏著蓬勃的生機,他知道,那屬于洛河神女獨有的力量正在她的體內慢慢的覺醒。
“翎兒姐姐,你快點回來吧,我好想你…”良久之后,青辭低低的呢喃。
安如月端著熱騰騰的血紅湯藥急急走回屋子,剛欲伸手推開虛掩著的門,耳邊便傳來青辭的低喃。只是“翎兒姐姐”這四個字對于安如月來說卻如同驚雷一般震耳欲聾,心緒震動之下她險些將手中的藥碗打翻在地。
青辭,原來劫后余生之時,你第一個想起的人,還是她…
在門口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安如月最終深吸了口氣,壓下了自己的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青辭,藥煎好了,趁熱喝了吧。”走至床邊坐下,安如月柔聲說道。
青辭凝視著她,輕輕笑了笑,略顯吃力的抬起手準備去接安如月手中的藥碗。
看見他的舉動,安如月心中微微一痛。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風格,他應該會在這種時候同她撒撒嬌,提出一些無理取鬧的要求,讓她喂他喝藥才對。可是他現在明明如此虛弱,竟然如此客氣的要伸手接過她手里的碗。
果然想起了翎兒之后,順帶著就把她給疏遠了嗎?
“你體內的狀況才剛有所緩解,還是我喂你喝吧。”安如月垂了垂眼,低聲說道。
青辭微微一愣,隨即自嘲一笑:“我現在看上去是不是羸弱不堪啊!”
“你說呢?”安如月不答反問。
“哎,也罷,好久沒這么窩囊過了,索性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安安心心的享受傷員的待遇了。”青辭似是無奈的笑道。
畫傾城在蒼無念的攙扶下回到了房間,兩人都各有心思,坐在床上竟是一時半刻之間誰也沒同誰說話。
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蒼無念,扭頭瞥見畫傾城依然有些蒼白的面色,他的心頭微微緊了緊,“畫兒,方才給青辭療毒你也消耗了不少,早些休息吧。”
畫傾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嘴里卻說道:“無念哥哥,方才我的法力注入青辭體內的時候,在他的身體里感受到了一種很奇怪的力量。那種力量很強大,也很熟悉,我想或許就是因為他體內有這樣的力量,我才會對他一見如故吧。”
“我也有這種感覺,我覺得他或許和我們早有淵源。”蒼無念點頭說道。
“淵源?我確定我以前從未見過他,何來的淵源?”畫傾城疑惑的問道。
蒼無念的面色微微凝了凝,“我說的早有淵源,指的不是現在,而有可能是我們的前世。”
“前世?”畫傾城愕然,盡管她知道這三界六道皆有輪回,可是畢竟誰也沒死過,誰也沒有所謂前世的記憶,忽然提及,總是覺得虛無縹緲了些。
“嗯,依我猜測,他當是與我們的前世熟識。否則我也想不出更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他為何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友請提示:長時間閱讀請注意眼睛的休息。:
這是華麗的分割線 一路都要跟著我們,護著我們。”蒼無念正色說道。
畫傾城點了點頭,“你這么一說,還真有這種可能。雖說如今我已經不懷疑季公子了,可是要說到無條件的信任,我依然還是會選青辭,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就像我對無念哥哥你是無條件的信任一樣。”
“謝謝你,畫兒。”蒼無念淡淡一笑,不過隨即面色卻又緩緩的嚴肅起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恢復了前世了記憶,我們可能就不會再是現在的想法了。”
畫傾城微微一愣,很快搖了搖頭:“你也說了,那都是前世的記憶,既然是前世,就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為什么要因為過去的事而左右我們現在的想法呢?想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青辭才沒向我們表明身份吧。”
聽了畫傾城這番話,蒼無念原本有些憂心的面色漸漸的舒展開來,“畫兒的心思當真是通透豁達。”
畫傾城低頭笑了笑,片刻之后她忽然問道:“無念哥哥,你可知曉這世間哪一族生靈的血液是藍色的啊?”
“你是在猜測青辭的來歷?”蒼無念挑眉反問道。
“是啊,你沒發現先前他和如月姐姐的身上都沾了許多藍黑色的污跡嗎?黑色是他中了毒的反應,那藍色就定是他血液的顏色了。”畫傾城認真的說道。
蒼無念劍眉微微蹙起,腦海中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可是這會兒要他去細想,他卻發覺那個片段似乎是并不完整,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好半晌之后,蒼無念無奈的嘆了口氣:“在我的記憶中的確是有這樣的種族,可是我卻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算了,再想下去你該頭疼了。反正我們遲早也是會知道的,不急在這一刻。”畫傾城安慰道。
第二日一早萬俟緋衣便醒了,醒來的時候她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青辭的毒。可是轉念一想,這一晚上悄無聲息、風平浪靜,怕是他真的沒有毒發,否則不早就驚動眾人了。
心中再一次對青辭高看了一眼,這個看上去年輕文弱的書生已經不能用高深莫測來形容了,他簡直就是比她師父還要恐怖的存在。
好在她有先見之明,一開始沒有太與青辭和蒼無念作對,并且很識相的選擇帶他們來臨碣島尋找他們所需要的冰蠶絲。否則同時得罪了這兩尊大神,她還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有多凄慘。
起身之后梳洗了一番,萬俟緋衣與同住了一夜的喬三娘打了個招呼,便急急的走到了青辭的房間門口。
房門早已大開,安如月和青辭已然整裝完畢準備下樓用早膳,見萬俟緋衣過來,三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青辭長老…你真的沒有中毒?”看見完好無損的青辭,萬俟緋衣還是忍不住多此一問。
青辭笑盈盈的走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然后原地轉了個圈,“你看我這樣,像是中毒的樣子嗎?”
萬俟緋衣搖了搖頭,感嘆道:“太不可思議了,師父的毒從來沒有不起作用的時候,我真難想象這世上居然有人能抵擋住他下的毒。”
青辭聞言卻是雙手抱胸挑眉一笑:“那是你師父沒遇到過像小爺這般厲害的絕世高手,事實證明,他的毒嘛,不過爾爾。”
看見青辭此時一副自吹自擂的模樣,安如月忍不住低下頭掩嘴輕輕笑了笑,原來這個臭書生是一個死要面子的家伙,昨夜明明中毒至深險些喪命,休養了一夜便開始打腫臉充胖子,真是活該他受罪。
當然安如月沒有往更深一層的原因去想,青辭之所以昨夜不讓她驚動別人,而一大早還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除了要面子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給影半妝一個有震懾力的反擊。
這個性格怪異的毒王,自己閉關不出導致其在島上的地位受到威脅,如今他們幾人剛上島,正好被他遷怒拿來立威。這口窩囊氣青辭豈能說咽下就咽下?
如今他就是要活蹦亂跳的走到影半妝的面前,好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并不是天下第一。也好讓他因此對他們一行人有所忌憚,免得上員嶠山尋找冰蠶絲的時候他又動什么歪腦筋算計他們。
“你這話可千萬別在他老人家面前說,他對自己的實力一向很有自信,你若是小看他,恐怕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麻煩。”萬俟緋衣見青辭洋洋得意的樣子,急忙出言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