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陽才剛剛露出一抹光輝,曼沙便已經帶著幾人上了路。依著昨夜那老翁說的話,繞過眼前的這片山路再走個把時辰就能抵達邵揚鎮了。
比他們預想中的快了不少,申時未至,他們就已經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夫人,這邵揚鎮比我們先前路過的那些城鎮看起來熱鬧了許多啊!不若我們在此地找家客店住上幾日,也好打聽打聽消息。”趕車侍衛語氣有些激動,這些年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荒郊野地度過的,途徑的村落小鎮也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鎮子這般熱鬧。
“好,本王最近也恢復了些許法力,一會兒再使術法變幻些銀錢出來。這些年勞苦奔波,如今到了這里,急也是急不來的。若是客店的價格太貴,我們干脆找家農舍,跟主人家商量商量,這樣還能省些銀錢。”曼沙此時心頭也有些激動。
這三年來,曼沙一路上從未放棄過打聽畫族的消息,可是卻沒有人聽說過這神秘的族群。而這邵揚鎮便是當初藥師救得那畫族重傷之人的地方,雖然時間久遠,地方名稱也改變了,不過按照藥師所繪制的地圖,必然是這里無疑。說不定他們也能有幸在這里探尋到畫族的下落。
街道上人來人往,雖是下午,不過街邊小攤還是排得滿滿當當,為了避免有所沖撞,趕車侍衛干脆下了車,牽著馬韁讓馬車慢慢的前行。
“母親,隨我下去走走吧。”車內的蒼無念忽然對著身邊的曼沙開口道。
曼沙和安如月聞言面面相覷,她們怎么也沒想到蒼無念居然會主動要求在這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的行走。這些年蒼無念一直都很安靜,從來不會主動說出自己的意愿,或者說他心里壓根兒就沒有什么想要或者不想要的東西。他之所以愿意跟隨曼沙來到凡間尋找那虛無縹緲的畫族,一個是為了讓曼沙安心,一個也是他的確不甘于就此冰冷淡漠的度過他漫長的一生。
在曼沙和安如月愣神之間,蒼無念已經取出一塊素色的帕子將自己的雙眼蒙了起來,起身就準備朝車外走去。
見蒼無念沒有絲毫頓滯的起身、掀起車簾然后抬步向車下走去,曼沙的內心更是驚訝不已。
他們來到凡間三年多,周身的法力被壓制得幾近沒有,充其量也就能和一些會點法術皮毛的牛鼻子道士相比。沒有了法力,若不憑借肉眼,根本無法感知自身四周的景況。而蒼無念還這么小,在修羅族的時候法力還甚是低微,曼沙怎么也想不明白,若是自己此時蒙上了雙眼恐怕都很難正常的行走,為什么她的孩子卻仿佛如履平地一般。
驚訝歸驚訝,曼沙在看到蒼無念的雙腳落在地上之后下意識的就一個健步跳下馬車,本能的牽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身邊帶了帶,生怕來往的行人將他給碰了撞了。
“母親不必如此驚慌,這些年孩兒的法力并不是毫無長進。”蒼無念沒有掙脫被曼沙牽住的那只手,說話間他另外一只手輕輕一握,再攤開之時一枚小小的金錠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隨著曼沙從車內走出來的安如月見到眼前一幕頓時呆滯住了。
這可是金子呀,雖然不多,但是按照他們現在那節省的程度,這一小錠金子足夠他們幾人用上幾個月了。
安如月滿眼放光的迅速從蒼無念的手中將那小小的金錠拿過來放進了自己的小荷包里。隨后她高興的歡呼道:“小王…呃,小少爺,您可真是我們的大福星。”
“念兒…你居然可以幻化出金子?你…”
“孩兒并無不適,若不是因為此時在大街上人多眼雜,孩兒還能再變出來些許。”曼沙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蒼無念打斷了,他自然知道曼沙想說什么。
初來人界的時候他的確是一點法力也使不出來,后來慢慢的適應了之后他卻能感覺到以前低微的法力正一點點的在恢復,這一年來更是有所精進。雖然他并不在意自己是住在舒適奢華的烈陽宮或者是住在破敗不堪的廟宇中,但是曼沙這些日子為了些許銀錢每次都消耗那被壓制得微薄法力,也著實讓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蒼無念知道自己的母親是修羅女王,雖然在烈陽宮中不能算是要風得風,但至少從未受過這樣的苦難和委屈,而這些苦難和委屈的緣由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出了意外被噬魂獸吞噬了一縷覺魂,他的母親也不用背井離鄉來到人間,像個凡人一樣為生活所迫。
蒼無念也不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消耗法力的緣由是什么,或許那是一種他已經不具備的情感,那種情感應該叫做“心疼”,他沒有什么強烈的感覺,但是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