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被林言琛弄得不明所以,然而林言琛執意不告訴她原因,她也不在追問,心里卻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
管他呢,相比林言琛不嫌棄自己失了清白,其他什么事都是小事。
翌日,長歌在藺卿閣忙了一上午后,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林言琛以前幾乎都是有話直說,第一次這么神神秘秘的,什么話還非要留到第二天不可,他…該不會是想給她個驚喜什么的吧?
長歌越想越坐不住,待到中午客少的時候,快速來到了林言琛的家。
“林言琛,我來啦!”
“門沒關。”
呦,這是等著她來呢,長歌唇邊揚起一抹弧度,推開門走了進去?:“有什么話就說吧,我…”
長歌卻在看見屋內人的一瞬間僵住了,唇邊的笑意瞬間冷卻。
就見窗前,一個一身玄衣的男子正背對著她,聽見她進來了,男子緩緩轉過身,露出了長歌熟悉的,那張帶著面具的臉。
“沐二少,你怎么在這里?!!”
長歌突然想到了什么,驚道:“原來住在這里的人呢?你把他怎么了?”
沐二少面色平靜的看著她,半晌,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道:“長歌,在你心里,我就這么可怕么?”
不是可怕…是惡心!!沐二少在她心里就是個變態,是個乘人之危的小人!
長歌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里的人呢?!!”
“他…”沐二少深吸口氣,抬手,緩緩的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那張清俊絕倫的面龐道:“在這里!!”
看清沐二少真實容貌的一瞬間,長歌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
林言琛垂下眸去,道:“對不起,長歌,一直以來我騙了你,其實…沐二少和林言琛,是同一個人!”
長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沒什么話可以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沐二少是林言琛…沐二少怎么會是林言琛呢?!!
分明是兩個氣質完全不同的人。
不過后來想想,倒也不是完全不同,其實有許多地方,這二人還是很相似的…怪她眼瞎,早前居然沒看出任何異樣來。
過了許久,長歌突然冷笑道:“你這樣耍弄我,有意思么?”
“長歌…我不是存心騙你的!”
“不是存心?呵呵,沐念林…你連府中下人的口供都對好了,還說不是存心騙我。什么落魄?什么吃不上飯?這一段時間,看我從你府里偷偷拿東西給你用,很有意思是吧?”
林言琛有些尷尬道:“當初本來是準備一開始就告訴你的,可是,我怕你還在為四年前的事怪我,準備和你關系好一些后再告訴你。”
“所以你后來就對我陰晴不定的?”
“我并非想那么對你,那還不是因為…因為你說自己已經成親了,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吃醋…”
“那后來呢?”
“后來我知道你沒成親,想起先前對你的所作所為,更加不敢坦明身份,我自認我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可是面對你的時候,我總是怕這怕那的,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做好,只好以林言琛的身份接近你,然后…”
“然后騙我說你沒娶世家千金,和家里斗爭失敗了,落魄至此么?”
“我沒有全騙你…”意識到自己騙了長歌這么多的林言琛有些著急的解釋道:“四年前我并不是因為娶楚清瑤,為了榮華富貴回京的,當初我剛考中舉人沒多久,我家里人便知道消息了,他們來信讓我回家,我知道他們準備對我出手,可是蘭姨還在他們手里,我不能不回去,可我不能帶你一起回去承擔風險。”
長歌聞言,眼眶不禁紅了:“那你當年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可真了不起,真偉大,將我騙得團團轉后,現在又告訴我這些,像我炫耀你有多厲害么?”
“長歌,其實我根本沒有外人看來那么厲害,這四年來,我真的走了很艱難的一條路,好多次險象環生,有一次我中了大娘的算計,差點被毒死,我當時險些撐不下去以為自己快死了,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你,最后還是硬挺過來了,這些年我努力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你,你就不能,原諒我犯下的錯么?”
長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你沒錯,你有什么錯呢?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你了!”
長歌語畢,轉身離開了,雖然如今她知道了林言琛的諸多苦衷,可是一時還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被他騙了這么久。
一想到自己從沐府偷偷摸摸拿東西,找丫鬟借錢給林言琛,林言琛在那破屋子里裝出那副寒酸的鬼樣子來,她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傻的冒泡。
當晚生意忙完后,長歌不想回沐府,不想見他,一個人在街上閑逛。
這寒冬臘月的,在外面簡直凍死個人,長歌走了一會兒便又冷又餓的,可若是就這么回去了,也太沒志氣了些。
街邊有賣面條混沌包子的小攤販,香氣傳來,長歌的五臟廟早就蠢蠢欲動了。
可她身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三文錢…長歌上前道:“老板,你這面怎么賣啊?”
“五文錢一碗!”
“我就只有三文錢…”
老板是個好人,于是三文錢給了長歌一碗面湯…
喝了后好歹沒那么冷了,面湯在寒冷的冬夜里冒著熱氣,噴灑在長歌臉上,長歌有些恍惚。
自己怎么混成這幅熊樣了?今晚還不知道去哪呢…
長歌稍微墊了墊肚子后,不自覺來到了林言琛那個破屋子。
房門沒關,房內空無一人,如今話都挑明了,他也不會再來這破屋子了吧。
長歌本想點起火爐取取暖,然而發現自己上次從沐府偷拿來的碳已經用光了,長歌往床上一躺,裹上被子,勞累了一天的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沐府內,得知長歌還沒回來的林言琛有些著急了,去藺卿閣一看,鋪子早就關了門。
這大冷的天,大晚上的,她會去哪呢?
林言琛大街小巷發瘋似的找她,可是就是見不到長歌的身影。林言琛心里有些急了,多大的人了,還耍這種小孩子脾氣,她在感上風寒的話,到頭來心疼的不還是自己么。
林言琛找了幾個時辰,在這寒冷的冬夜里,哪怕他身強體健,依舊感覺到了渾身冰涼,他都有些受不住了,長歌那小身板,起不凍僵了。
她的性子不會讓自己吃虧…會不會已經回府了?
思及此,林言琛快速回到府中一問,下人們卻都說長歌沒回來。
離廂一臉嫉妒道:“少爺,那林長歌自己不愿意回來便罷了,您何必這么給她臉?!”
林言琛沒理她,見長歌還沒回來,心底涼了一片,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快速奔著自己先前住的那間破屋子去了。
推開門一看,長歌果然在那里。林言琛一直提著的心這才算放了下來。來到了床前。
他都快急瘋了,她在這里睡得倒香。
不過這屋子里也太冷了些,林言琛探手進被子里,一摸長歌手腳冰涼,不禁微微蹙眉。準備把爐子點上,卻發現家里沒碳了。
林言琛無奈,準備抱長歌回府。
然而長歌本就睡得不是很安穩,林言琛稍一用力,她便醒了,睡眼朦朧的看了林言琛一眼。
林言琛見她醒了,溫聲道:“咱們回府睡了。”
長歌一愣,起身有些別扭道:“你怎么來了?”
“我倒想問問你,怎么不回府?這里這么冷,睡一晚上非感冒了不可。”
長歌雙手環著膝蓋,有幾分賭氣道:“凍死也可你沒關系!
“別說凍死了,你受一點風寒也夠我心疼的!”林言琛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道:“我找了你一晚上了,別鬧了,和我回家吧,聽話。”
長歌不理他,不是很會哄媳婦兒的林言琛有些頭痛,“娘子,娘子大人,以前是我不對,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和小的回去吧!小的回去以后跪搓衣板好不好?”
林言琛第一次這樣低三下四的哄人,長歌本也不是個氣性特別大的,眼底忍不住浮現出一抹笑意,然而她覺得自己就這么饒過她實在太不出息了些,盡管眼里有笑意,嘴卻仍然緊抿著。這么看著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扭曲模樣。
林言琛見狀有些無奈,不過也不敢在多說什么,有些討好道:“和我回去吧,好不好?”
“哼。”
長歌冷冷瞪了他一眼,不過臉上卻不見半分生氣的神色。
林言琛見狀,知道她這是默認了,不過還有幾分女兒家的小性子罷了。
長歌剛準備穿鞋,一向冷淡的林言琛很狗腿的拿過鞋來替她穿好。然后蹲下身道:“我背你回去。”
“不用。”感覺林言琛完全拿自己當小孩子哄,長歌有些臉紅道:“哪就這么矯情了?!”
林言琛依舊蹲著沒動,長歌見狀,有些無奈:“既然你愿意背的話,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言琛唇邊揚起一抹笑意,背著長歌回到了沐府。
沐府的下人見到他們的少爺親居然自背著林長歌一個丫鬟走了回來,一個個震驚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長歌有些不好意思道:“林言琛,你放我下來吧。”
“不放!”
林言琛在眾家仆的視線中,背著長歌進了沐府,然而才剛進門,便被離廂攔了下來。
離廂不可置信的看著平日高不可攀的少爺背著林長歌,雙眼微微瞇起,冷嘲熱諷對長歌道:“我還當你不回來了呢!原來是玩欲擒故縱,等著少爺去找你回來。”
長歌直視著離廂,同為女子,她一眼便看出了離廂眼中滿滿的妒意。
以前她不在乎離廂是不是喜歡沐二少,可是自從知道了沐二少和林言琛是一個人后,長歌對離廂產生了一絲戒備。
長歌道:“對啊,我就是知道他會去找我,所以我才跑的!”
“你…少爺你看她…”
離廂話未說完,卻愣住了,因為她發現林言琛面具后那雙清冷的眸底,居然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