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潮濕的霉味兒。
歪歪睜開了眼,四處摸了摸,摸到了一個柔軟的身體。她搖了搖他:“娘,是你嗎?”
龍七喉嚨咕咚了一聲,他想起身,可身體卻散架了一般。
歪歪憤憤不平:“這風云閣竟然使用妖物,都怪我沒帶龍吟劍。”
先前,數百黑衣人圍住了房前屋后。歪歪和龍七被他們包圍,雖進退維谷,但兩人方寸并未亂,配合著將他們打的落花流水。眼看勝利在望,那年男子卻叫來了一群魔物。沒有龍吟劍在手,歪歪越來越吃力。龍七拖著這具沒用的身體,體內一點靈力也沒有,雖有心卻無力。
不知是誰在他們身后,用極快速的手法砰砰兩下,將他們打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這里。這個房間應該是地下,沒有窗戶,呼吸起來空氣都是黏膩膩的。他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里還是不是風云閣。
歪歪把龍七扶起來:“娘,你沒事吧。”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被放大,聽起來分外突兀。
龍七靠在濕噠噠的墻,回握住歪歪的手,搖了搖頭,干啞的聲音道:“我這副身體太沒用了,連幾個魔物都搞不定。”
歪歪的眼睛在黑暗閃動著光芒:“不能怪娘,怪我,如果我再小心謹慎些。”
龍七道:“咱們都別自責了,想法子出去,才是當務之急。”
“嗯。”歪歪站起身,摸到了門邊。掌心蓄力,轟地一擊將門給轟開一道豁口。
歪歪現在口子探出去,看了看左右。眼見一條狹長的通道,墻點著昏黃的燈燭。
“娘,你先在這里等我,我去探探路。”歪歪對龍七道。
“你一切小心。”龍七一說話,腦仁兒抽著疼。
歪歪鉆出去,躡手躡腳地往前走,剛走出沒幾步,聽見了鐵鏈的響動聲。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什么東西重重地撞在了墻壁,整個空間都晃了幾晃。
接下來,是死一樣的寂靜。
歪歪緊貼著墻,屏息等待著。等了許久,再沒任何響動,才繼續往前走。剛走出沒多久,聽見了震耳欲聾的聲音在回蕩:“你是誰?”
歪歪看看左右,難道是在跟我說話?可是她看不見說話的人,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誰在說話。”
“是我。”
“你?你又是誰?”
“我是誰?你過來,走近些,我告訴你。”
“可是我看不見你呀。”
“往前走,前面有扇門,推開它。”
歪歪往前走,果然看見了一扇門,不過卻不是木門,而是石門。歪歪試著推了推,推不開。
“這門太沉了,我推不開。”
“旁邊有開關,你把它拉開。”
“開關?”
歪歪掃了一圈,看見左手墻壁有一塊圓形凸起。手覆去,發現是能轉動的。心里一喜,手一旋。石門咔啦啦地向升起。石門開啟的瞬間,一股冷風撲面而來,緊接著傳來石塊落水的聲音。
噗通!
水花濺起。
歪歪探進半個腦袋:“怎么這里有一個深潭。”她喊道,“誰,剛才是誰在叫我。”
“沒有回答。”
歪歪不明所以:“難道是我發了幻覺?”
剛要轉身,突然,一股陰風刮來,什么東西拍在了她的后背,濕噠噠的。同時,那個東西扯著她輕輕一拉,她整個人拍進了水。
在水撲騰之時,她看見一雙巨大的眼睛像那兩個慘白的燈籠一樣,瘆的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我好久沒吃人了。你別跑,我要吃了你。”
“你說讓我別跑我別跑,你當我傻呀。”歪歪來不及辨明方向,胡亂向前游。
那怪在她身后張開了巨口,追逐而來。
看見岸了,歪歪奮力鳧水,往前一竄,了岸。
那怪朝她一撲,張開大口向她咬過來。
歪歪腿往后一縮,一只鞋子被咬了下去。
那怪吐掉鞋子,生氣地掙扎著,鐵鏈錚錚作響,它卻再前進不了分毫。看來,鏈子的長度只有這么長了。
歪歪暗自慶幸,辛虧只有鞋子被咬掉,這要是腿被咬走,她可成了瘸子了。
那怪拼命掙扎著,想把鏈子掙開。
歪歪注意到,那鏈子整個貫穿了它的身體,鎖住了它的脊椎骨。它長著寬口尖牙,魚頭蛇尾,模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嚇人的很。
“你是什么妖怪?”歪歪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妖怪。
這時,那怪揚起巨尾來,尾巴尖刀一樣的鉤刺閃著駭人的亮光,向著歪歪猛甩過來。歪歪急忙翻滾,那鉤刺扎在地,塵土飛揚。
歪歪趕忙后撤,鉤刺步步攻來。若不是歪歪退的快,早被扎成篩子了。
終于,退無可退,歪歪后面再沒了路。
那怪狂笑起來:“你跑不掉了,乖乖祭了我的五臟廟吧,哈哈哈哈,你肯定非常可口。我聞到了一股別樣的香氣。”
話音未落,寒光一閃。
已經無路可退,歪歪后腿一蹬石壁,騰空而起,抱住了那怪甩來的巨尾,然后順著它的尾巴滑下。
那怪發狂了一樣甩著尾巴,胡亂地扎著。好幾次都差點扎到了歪歪,卻被她每每在關鍵時刻躲開。那怪越來越生氣,攻勢越來越猛。歪歪身體一旋,在閃過鉤刺的同時,身體從它身滑了下去,跌在水。
與此同時,鉤刺扎進了那怪自己身。那怪痛苦地一陣撲騰,整個潭像煮沸了一樣,翻滾著。歪歪退到旁側,貼著墻,喘著粗氣。
那怪終于不再掙扎,向著水潭的最深處沉去。
“死了?”歪歪還有些疑惑。
忽然間,傳來一聲高喊:“石門碎了。誰闖了進去。”
接下來是紛亂的腳步聲。一盞燈籠伸進來,大喊:“這里有個人。”
歪歪貼在墻,轉臉朝他笑笑。
歪歪被捆的跟個粽子,躺在地。她是真的累了,要不然也不會束手擒。
羅鍋老者向年男人稟報道:“二爺,鉤蛇死了。”
“什么?我的寶貝死了!”二爺向歪歪沖過來,掐住了她的脖子,“是你,是你殺了我的鉤蛇。”
歪歪皺緊了眉頭:“是它自己殺了自己,怎么能怪我。”
“如果你不進去它怎么會死。”二爺泫然欲泣,松開了歪歪,用手劃道,“我把它從這么一丁點養到那么大,我容易嗎?”
“不是我要進去的,是它喊我進去。它想吃我,我只是自保。誰讓它脾氣不好,胡亂一通扎,把自己給扎死了。”歪歪咳了幾聲。
二爺重新掐住了她的脖子:“你還說,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歪歪眨了眨眼:“我信,我當然信。我只是好,你為何不馬殺了我,你在等什么?”
“你馬知道了。”二爺唇齒陰森的勾起,“他們應該很快到了。”
“他們?誰們?”
二爺看著她:“你昏迷了三日三夜,肚子難道不餓嗎?”
怎么可能不餓,早餓的前胸貼后背了。歪歪仰起頭,嘴硬道:“我不餓。”
“給她吃的,我可不想在人來之前,她給餓死了。”
二爺話音剛落,一個穿著黑斗篷帶著兜帽的男子踏進了院門。
一個小童快步小跑過來:“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來了一個,還有一個,這次我要一箭三雕。”
說話間,男子踏著優美的步伐出現在了門前。兜帽遮著眼,只能看見蒼白的唇和好看的下頜。
聲音冷冰冰的:“我來了,放了他。”
二爺得意的笑:“南平王,沒想到你能來的這么快。難道你是飛過來的嗎?”
歪歪聽見南平王這三個字,從地坐了起來,向門口挪動,眼巴巴地看著他:“楚云軼,是你嗎?”
“我怎么過來的,有關系嗎?關鍵是我來了,現在站在你的面前。而且,如你所見,我一個侍衛也沒有帶。”
是他的聲音,只不過越發冷漠無情了。
二爺道:“南平王跟傳言大有不同,倒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真讓我深感意外。”
蒼白的唇僵硬地牽起:“所以,黑風是受雇于你們對嗎?”
“別跟我提黑風那個叛徒。”二爺怒吼,“他居然情愿遭到追殺,也不愿下手殺你。”
楚云軼搖了搖頭:“你錯了,他已經殺了我。”
“什么?”二爺驚聲道,“那,那你。”
院子里所有人都將目光射向楚云軼。
楚云軼絲毫未動,淡淡地道:“如你所見,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所以,你殺不了我。”
這時,歪歪注意到楚云軼腕子的紅繩已經斷了。黑風不是說過紅繩斷,命斷嗎,那他…
她又想起之前觸碰他時,他沒了心跳和呼吸。難道黑風的招魂術根本不是什么起死回生之法,而是像張天師和鬼方他們的邪法一樣,將人變成了行尸走肉?
歪歪想再靠過去一些,卻被那個小茶童給按住了。他的力氣大,按的她肩膀生疼。
楚云軼猛地轉過來,指尖一挑,那小茶童便尖叫著,倒了下去。
二爺見自己的貼身小童居然這么輕易被打敗,而且對方根本連碰都還沒碰到他。果然,他已經不是人了。
二爺朝羅鍋孤老使了個顏色,孤老悄悄退開了。
楚云軼冰冷又帶著嘲諷的聲音再度響起:“算你叫再多人來也一樣是死,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二爺無自信地道:“既然你是妖怪,我叫妖怪來對付你。我花了那么多心血供養著他們,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話音落下的同時,十幾個長相丑陋的妖怪旋風一樣沖過來,一下子將楚云軼給圍住了。
歪歪提醒楚云軼:“小心他們背后偷襲。”
楚云軼朝歪歪點了點頭。
妖怪餓虎撲食一樣朝楚云軼撲過去,楚云軼并不躲,任由他們將自己抓住。
二爺輕蔑地一哼:“口氣那么大,還真把我給唬住了呢。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歪歪心里一慘:“都怪我,是我連累了你。”
她掙扎著躍起,也顧不得身的繩索,邁著小碎步向離自己最近的妖怪沖過去。一下子把那個妖怪撞翻了過去。那妖怪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弓著背,惡狠狠地瞪著歪歪:“我要把你大卸八塊,然后吃了你。”
他呲著尖牙,朝歪歪逼過來。
歪歪屏氣凝神,然后身姿一抖,身的繩索一段段碎開來。
于此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將逼向歪歪的怪提起,升到半空,然后猛地將他摔下。摔得他滿地打滾。
再看楚云軼,他腕子一擰,圍著他的妖怪們便全部飛了出去,跌在地嗷嗷叫。
一陣陰風起,兜帽被吹開,露出他一雙紅色的眼瞳,閃著詭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