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看見眼前不遠處有人影閃動,指著道:“快走,我看見玲花他們了。”
大胡子急忙抖動韁繩,策馬狂奔過去。可跑到近前后,人影又消失了。左右看看,又是蒼茫的一片,什么都沒有,心頭焦急起來。
策馬繼續前行,突然間馬一聲嘶鳴,驟然停下了腳步,無論大胡子怎么抽打,也再不往前進半步。
微光透過云層灑下,驅走了籠罩著大地的黑暗。熹微的晨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如遍地撒了水晶一般好看。
大胡子翻身下馬,然后將歪歪給抱下來,道:“前邊就是神山禁地了,連馬都知道是不能踏足的。哎,他們一定會遭到雪山神的懲罰的,連我也會受到懲罰,可為了女兒,我別無選擇。”大胡子望著前方,眼中閃動著畏懼的光芒。
歪歪向來不信神佛,并沒有這個顧慮,再說她現在懷里還揣著一個神呢,有什么好怕的。她無所畏懼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腳都陷進齊膝的雪中,真是步履維艱。歪歪回頭招呼大胡子:“這里的雪怎么越來越厚,照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爬上山頂。”
大胡子握了握拳,終于下定了決心,邁出步子。大胡子高大,雪充其量也就到他的小腿。走過歪歪時,俯視她,定聲道:“我來扛著你,你太瘦弱了。”
說著,大胡子把歪歪舉起,讓她坐在自己肩上,淌著雪快速地前進。四周圍一片死寂,只有風刮過耳邊的呼嘯之聲,詭異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突然,風中響起一聲慘叫:“啊——!”
“怎么了?”大胡子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剛走出沒多遠,突然腳下一空,半個身子陷了下去。歪歪就勢向前翻滾,定住身形,轉身急忙拽住大胡子。大胡子仿佛被什么給吸住了一樣,往下沉去。歪歪也被被慢慢拖著向下滑動。
大胡子對歪歪喝道:“你松手,別管我。”
歪歪大喊:“不行,我不能松手。寒柏,你個混蛋,快出來幫忙。”
寒柏慢慢悠悠地從歪歪懷里走出來,伸了伸懶腰:“現在知道喊我了,剛在拍我的時候干嘛去了。”
歪歪吼他:“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兒。我把你揣在懷里,一直護著你,你這么說話好不好意思。”
大胡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寒柏,又看向歪歪:“我就說有神仙,這不就是個小神仙嗎?”
寒柏挺了挺胸,驕傲地道:“沒錯,吾乃天上地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寒柏大人是也。”
“寒柏大人?”大胡子茫然,“沒聽過。”
寒柏切了一聲:“連我寒柏大人的名號都沒聽過,真是孤陋寡聞。”
歪歪快撐不住了,手心都是汗,已經開始打滑:“你能不能別廢話了,快點兒呀。”
小小的寒柏,手指向大胡子,對空猛地一甩,大胡子就覺一股力量猛地將自己拽出了雪窠。出來的瞬間,歪歪發現大胡子的腿上多了個東西,黑黢黢的,長條形狀。邊走過去邊問:“那是什么呀。”
大胡子也低頭去看,低頭的瞬間,嚇地猛然彈起。他腳踝上赫然是一條干枯的死人胳膊,筋肉變黑萎縮,緊貼在骨頭上,幽幽地發著寒光。大胡子胡亂地蹬著,想把死人手給摔下去,可那手鋼鉗一樣,死死攥著他。歪歪上前,對他道:“別動,我來幫你。”
歪歪將手伸向大胡子,大胡子看著歪歪,比看死人胳膊還驚訝:“從沒見過你這么大膽的姑娘。”
歪歪驕傲地挑眉:“那得讓你好好見識見識。”說著,手已經抓住了那條死人胳膊,正要往下拔,突然之間,胳膊動了,松開大胡子的腳踝,狂亂地搖擺掙扎起來。歪歪猝不及防,嚇地整個人彈開,癱倒在地,將那胳膊甩飛了出去。
大胡子捻了捻自己的胡須,意味深長地道:“嗯,果然令人長見識。”
歪歪尷尬地笑:“它突然動了,失算,失算。”
寒柏嘲諷:“害怕就害怕,還狡辯。”
歪歪瞪他:“你才害怕呢。”
那胳膊落地之后,突然平地飛跑,繞著歪歪他們轉了半個圈,消失在雪中。大胡子快速彈起,拍了拍身上的雪,上前攙扶起歪歪:“這些尸怪可能是守護圣地的,咱們快走吧。”
寒柏一躍,躍在歪歪手心。大胡子直接把歪歪扛起,奔跑起來。
大地開始劇烈地起伏運動,腳下的雪撲簌簌地往下深陷。大胡子左閃右躲,竭力地閃避開腳下的起伏。嘴巴里碎碎念道:“完了,完了,山神發怒了。”
話音未落,無數干尸從雪中涌爬而出,黑黢黢的身體和發紅的晶亮眼睛,在一片皚皚的圣潔中,顯得格外瘆人。
歪歪看向四周,咋舌:“怎么這么多尸怪,難道這里以前是個亂葬坑嗎?”
“這就是圣地對闖入之人的懲罰,擅闖圣地者都得死,然后被禁錮于此,繼續守護圣地。傳說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千百年來,多少人為了所謂的長生不死而命喪于此。不過變成這樣的妖怪,也算是一種不死吧,不過也算不上活著。”大胡子大發感慨。
歪歪只覺得懊喪:“若是我沒有靈力盡失,正可跟他們玩兒上一玩兒。”
聽著歪歪說胡話,大胡子只覺好笑:“姑娘,趕緊逃命要緊,別耍嘴皮子了。”
大胡子的每句話都甚得寒柏大人的心,寒柏噗呲笑了:“是呀,還玩兒上一玩兒,你沒玩兒呢,人家把你給玩兒死了。”
歪歪想起龍珠來,怨怒道:“龍君給我的龍珠是不是假的,怎么我吃了之后,昏迷了許久,等醒來,就靈力盡失了。告訴你,你得負責。”
“我為什么負責。警告過你,你凡胎承受不了龍珠的威力。看你現在好好地站著,沒被撕裂,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寒柏反唇相譏,說著,心里忽一酸楚,“我還沒說你呢,你居然因為一顆龍珠就把我給拋棄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傷心。”說著,小寒柏泫然欲泣,小手掐腰指著歪歪。
歪歪冷冷地道:“就算沒有龍珠,我也會離開你好不好。”
“你說什么?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狼心狗肺,你厚顏無恥。”寒柏在歪歪手心里跳腳。
歪歪堵住耳朵:“別吵吵了,吵的我腦仁兒疼。”
尸怪從四面八方朝他們圍攏過來,此刻大胡子已經哆嗦成了一團,見歪歪和寒柏大人還能有閑情逸致吵嘴,不禁心生敬佩,心里也慢慢踏實起來,用崇敬的眼神看著寒柏,道:“寒柏大人,眼下我們應該怎么辦?”
寒柏掃了眼密密麻麻連綿不盡的尸怪,沉了沉聲音,道:“還能怎么樣,跑唄。”
說著,猛然出手,一線白光沖出,開出一條道路來。寒柏吼道:“快跑。”
大胡子稍愣了一下,急忙拔開雙腿,狂奔起來。心里不禁疑惑:這是哪門子的神仙。大胡子邊跑,寒柏邊施法開路,剛走出半程,就又施不出法了,任他怎么凝神聚氣,也毫無反應。
寒柏嘴角一抖:“糟糕!法術又沒了。”
尸怪猙獰扭曲地聚攏過來,向他們伸著漆黑森然的手。大胡子把歪歪放下,沙包一樣大的拳頭左打右擊,把迫來的尸怪都給打飛了出去。可尸怪越來越多地涌來,大胡子雙拳難敵一千只手啊,怎么打也打不完。眼看一只尸怪已經抓住了他,歪歪頓時騰起,踢斷了那尸怪的胳膊。那尸怪氣惱,朝歪歪撲來,歪歪擰身一閃,與此同時攥住那只斷臂,抄在手中。
那尸怪撲空,轉身又向歪歪攻來。歪歪猛地甩動斷臂,正中尸怪的腦袋,把腦袋給打飛了出去。
歪歪看了眼手中的斷臂,喜道:“嘿,沒想到還挺稱手。”
說話間,又向其他尸怪揮著手中的斷臂,一個接一個的腦袋飛出。大胡子看得眼花繚亂,也學歪歪的樣子,撅折一條胳膊,拿在手中一通狂揮。兩人合力,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沖出了重圍,大胡子又急忙抄起歪歪,往前奔逃。尸怪在身后緊追不舍,哀叫聲震天回蕩。
歪歪嘀咕:“要是我靈力未失,龍吟劍在手,這些小怪對我來說就是毛毛雨,想當年我對陣衛國的活尸軍,真是戰無不克攻無不勝。”
寒柏聽她說話,一副老氣橫秋,憶往昔崢嶸歲月的樣子,嘲諷道:“十幾歲的小屁孩兒,怎么凈說大話。”
大胡子贊同地點頭:“姑娘,逃命要緊。”
正往前跑著,突然間玲花尖叫著跑過來,跑的跌跌撞撞,好不狼狽。
大胡子叫她:“女兒!女兒!別怕,為父來了。”
緊接著,李和張二人撞進視線中,也是一臉慘白,舍命狂奔。大胡子腳步猝然定住,望著眼前可怕洶涌的滾滾白雪。腳步緊往前跑出幾步,抓住女兒的腕子,急忙回頭。
“雪崩了!”大胡子道。
歪歪回頭看,不解地問:“雪崩?什么是雪崩?”
話說出口的瞬間,白雪海嘯一樣撲來,瞬間將歪歪等人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