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月接著道:“孩子,你可知道,千萬載以來,人們為了爭奪神域的帝王之位,斗得你死我活,就連我和珉哥,都只是這場爭斗之中犧牲。
而你好不容易得到了稱帝的機會,你卻若無其事地將帝位拱手相讓,我實在不能理解。眾宇宙之上的神域的帝王,那就是眾神之神,難道你就半點也不動心嗎?”
云河笑道:“師娘,其實誰當雷帝都不重要,只要能把神域統管好,讓大家能安居樂業,讓世界能盛世太平就行。不過,雷族神域的人也相當給我面子的,他們看到我能提煉雷金,把我和小彥都視作雷帝。現在我倆都是雷帝,但是說來也是慚愧,我們都是撒手掌柜,掛名不做事,雷族神域的事,都是麻煩雷肖長老打理的。”
“是么?跟我說說那個小彥是怎么一回事?”黯月的眉頭都皺起來。
她覺得云河實在太草率了!
“老實說,小彥他也不愿意當雷帝的。因為我之前送他的劍斷了,他變得十分消沉,我才送一把好劍給他。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收下我送的劍,就會成了雷帝。但是不當雷帝,就要交還雷帝之劍,他是舍不得放棄我送的劍,才答應當這差事的。”
無論,雷帝這位置多少人渴望?怎么在這兩兄弟眼中,卻是避而遠之的苦差?都不愿意做的?
云河這心性不想當,黯月是相信的。
至于云河所說的趙英彥,她從未見過,單憑云河一面之詞,不可盡信。并不是她不相信云河,而是她擔心云河被騙。
如果這個叫做小彥的人真心無意于雷帝之位,那他又對云河如此深情,那只有一種可能…
黯月越聽,就覺得脊背發寒。
“云河,聽你的描述,我怎么覺得這個小彥對你的感情可真不一般!對你送的東西如此珍重,倒是像你的追求者。你可要小心他!”黯月十分質疑,好心地提醒云河。
“師娘,你有所不知,小彥他并不是那種人!我倆之間,純粹只是兄弟之情。他為了我,已經死了一回,有一回為了保護我,還重生成狗,最近又為了保護我重傷,變成一個智商不如三歲小孩的人,后來好不容易恢復,又為了保護我被雷麗絲捉去榨血,甚至斷去手臂。總之他受盡苦難,我欠他太多。跟他對我的感情相比,一部雷族傳承,一把雷帝之劍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他是一個天才,比我強多了,雷帝之劍在他手中,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要是落在我手中,是遲早都會生銹的。”云河紅著臉拼命解釋。
黯月越聽越無語。
云河努力的解釋,在她的理解之中,只會對可憐的小彥哥越描越黑。
有什么的感情,可以令到一個人如此義無反顧地愿意為云河去死,愿意為云河去當狗,愿意為云河淪為智障,實驗室小白鼠,還斷臂?
該不會是斷袖吧?
總之,黯月覺得這個叫做小彥的人真是越來越可疑,以后有機會,一定好好查一查這個人。
看看這個人處心積慮地接近自己徒兒,討好自己的徒兒,到底是何居心!
不管這個小彥是不是好人,總之,在黯月心中,認可的雷帝繼承人就只有云河一個。
現在云河還太弱了些,等些日子,待他的傷勢恢復,自己一定要精心裁培他。
待云河突破至玄天境,自己就宣布,讓云河成為管統黯雷兩族的帝王。
黯族這邊有她負責,小彥的權力也只在雷族那邊。在上面的人永遠是云河,那么云河的地位就能穩固了。
只是一瞬間,黯月已經開始幫云河規劃人生了,并且決定不遺余力將云河捧到最高的位置上,這位師娘可謂盡職盡責。
黯月便對云河道:“好了,孩子,你別一個勁兒地幫這個叫做小彥的人說好話了,師娘心里有數。你反復受傷,如果不小心調理,以后落下病根那就麻煩了。比起這些,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休息,以后先安心睡一會,其他事情以后再說吧!”
“嗯…”云河點了點頭。
在短短不到一天之內,他的靈魂受到三度重創,攻擊他的都是高于他的玄境力量,就算他是玄境的神也吃不消啊!
他的確覺得累,特別的累。
縱使現在黯月再沒有封印他的靈力,他也累得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剛才他跟黯月聊了那么久,全程都是躺著,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在黯月的暗示之下,他慢慢合起眼睛,又沉沉睡去。
黯月愣了一下。
沒想到云河這么快就睡著了。
她才想起,忘記問云河,黯雷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那里變成一片荒蕪,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低頭望著云河。
那蒼白的臉容恢復了平靜。
這張年輕而稚氣的臉,又一次打動了黯月。
一直以來,云河在黯月面前都表現得很倔強,就算你把他打個半死,他也未曾有未定妥協,直到自己向他透露了身份,他認出了自己是他的師娘之后,他才對自己吐出真言。
原來這孩子是那么消瘦,那么虛弱…
那張蒼白的臉頰,都瘦快沒有肉了,瘦瘦的手腕,好像脆弱得一折就斷!
這孩子明明是一個玄境的神,到底遭受了怎樣的摧折,才會把自己耗成這樣?
又想起,這個孩子在一天之內,重傷三次。
但是,這樣的傷勢之下,他還是熬下來了…
他剛才醒來后的第一句,對自身的傷勢若無其事,反倒是先溫柔地安慰自己。
那么,結論就來了。
如果一個人對傷痛習以為常,那只能說明,這個人一直在承受著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對痛苦已經麻木。
黯月嘆了一口氣。
看來黯雷世界的事情,還得以后再問了。
這個孩子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孩子,你安心睡,師娘會守護著你。”黯月慈祥地說著,她越來越心痛云河了。
接下來,她寸步不離地守著云河,甚至親自照料,期間就算黯族中有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決定,而那名叫做黯川的男子在門外催促多次,她都未曾理會。
她一直盯著云河看,看得著迷。
云河說,雷珉的靈魂就在他的靈魂之中。
守護云河就等于守護雷珉。
她試圖在云河身上尋找著雷珉的影子,她甚至幻象著,雷珉復活,會是怎樣的情景,會對自己第一句說的話是什么…
終于,黯月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輕輕地撫了撫云河的臉頰,難過地說:“珉哥,你真的好想你!你一定要回來啊!”
這一幕,悄悄被站在窗前的黯川看到了!
黯川,就是之前在牢室之中審云河的那個男子。
他是黯族的長老。
黯族有兩位長老,他是其中之一。
長老的地位僅次于族長。
看到族長不但從牢室之中把云河救走,讓云河睡在她的帷幕里,現在還對云河做出如此親近的舉動,黯川惱怒不已!
原來,這個叫做黯川的男人從小就是黯月的愛慕者。
黯川是長老的兒子,若然黯月沒有跟雷珉相愛,那么老族長將會把女兒黯月許配給他,兩人也算是門當戶對的。
但是,黯月偏偏愛上了雷珉。
于是,黯川這些年只能默默承受著失戀的滋味。后來,雷帝廢后,黯月被貶回黯族,兩族甚至發生大戰,從此決裂,黯族更是被雷族驅逐出雷族神域。
黯川以為,黯月必然會對雷帝懷恨在心,自己終于有機會跟黯月在一起。
但他沒想到,雷帝傷痛了黯月的心的同時,也把黯月的心靈關閉了。
從此以后,黯月不再接受任何人的愛,黯川無論為黯月做了多少事情,為她作了多少犧牲,黯月都視而不見,對他始終冷漠。
他以為,黯月的心受了傷,時間能治好一切,反而像他這樣的神,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于是他等,耐心地等待…
等著等著,老族長去世了,黯月成為新族長。
又等著等著,黯月就突破至玄天境,然后駕駛著傲月號向著黯雷世界出發。
他以為,黯月這次能輕易蕩平黯雷世界,將昔日高高在上的雷族人全部殺得一個不剩,包括那個令人討厭的雷帝。
沒想到,黯月連一個人都沒有殺,卻帶回來一個來歷不明的狐妖,甚至讓這狐妖睡在她的閨房。
從此以后,黯月就對這狐妖寸步不離,就連族中有急事等著她處理,她都視若未聞,全心全意陪伴在狐妖身邊,仿佛狐妖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一切。
更加可怕的是,黯月對那狐妖的寵溺親近舉動,是黯川千萬載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自然而自然地,黯川就會認為,是這狐妖蠱惑了黯月!
“狐妖,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迷住了族長,但是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我一定會揭開你偽裝的面具!然后親手殺了你!”
黯川站在窗前,恨恨地發誓。
云河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來。
睜開眼睛,就聞到一陣粥香。
映入眼簾的,是師娘黯月。
她雖然由始至終都戴著一張無臉的冰冷白面具,但是云河卻感覺到,師娘看待自己的目光是溫柔而慈祥的。
“云河,醒了啦?餓嗎?起來吃點粥,吃飽了,才有力氣,這樣傷勢才會恢復得更快。”黯月手中端著一碗粥。
粥,熱氣騰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