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唐紫希的溺愛和呵護,云河沒有反應,沉默著任由唐紫希抱著,手心已經緊張得冰冷了。
丫的,這么一抱,唐紫希又心痛了!對云河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熟悉得了得指掌,她馬上發現,也就小半天不見,小丈夫又瘦一圈!得放了多少血才會把耗成這樣?
“我的小云河,你就不能好好愛惜自己嗎?”
唐紫希心里十分憂怨。
就這樣抱一抱,撫一撫,把他的健康情況查了個遍。
只是唐紫希的例行查看還沒結束,那手還在繼續往下…
云河才不知道唐紫希此刻在擔心什么,但他卻遭遇了平生最尷尬的事情。
被希希這樣抱著,又把他當成小貓般撫,他過去的陰影因為樹林的事情襲上心來,他的內心完全被恐懼占據,顫聲道:
“希希,這樣好多人看著,我沒什么事了,能不能先放開我?”云河臉色都嚇青了。
唐紫希想了一下,也對喔!小丈夫畢竟是一個男人嘛!被自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公主抱,他會不好意思。
作為女人,在外面的時候要適當地給自家丈夫面子才行,哪怕只是裝裝樣子。
想到這里,唐紫希壞笑著說:“好啊!如果你能行的話。”
“誰說我不行呢?”云河汗笑著就想坐起來。
豈料他無論怎么使力,就連半邊身都撐不起來,一下子就癱回希希女神懷中,就像一只軟萌小動物。
唐紫希板著臉道:“小云河,你看吧!你的雙腕雙腳筋骨都被挑斷了,將邪前輩好不容易才幫你接回去。就算你的體質好,愈合得再快,四肢恢復感覺也需要時間的吧?”
云河鼓了鼓腮,表示很不服氣,還想掙扎一下。
唐紫希就怕他瞎掙扎扯裂傷口,那就要重新縫了。剛才聽到那畫皮鬼的嚎哭,知道逢皮很痛,不想小丈夫受苦,便是笑瞇瞇地嚇唬他:
“小云河,你可別再動了,否則筋骨一斷,你就會成廢人!你想變成廢人嗎?”
云河嚇得臉都青了,拼命搖了搖頭。
怎么覺得希希笑起來突然很可怕。
“這就對了,孺子可教,你乖乖在我這里躺著。”唐紫希這才滿意地微笑著。
一旁被遺忘的畫皮鬼看到云河有了女神的公主抱就把自己遺忘了,頓時想哭的心情都有了,他可憐巴巴地提醒云河:
“年輕人,別顧著打情罵俏,能不能先救救我?”
此刻,畫皮鬼依然被將邪的靈線釘在洞壁上,都快消失了。
“呃,對喔!”云河這才過神來,又望向將邪。
“將邪前輩…”云河汗笑著。
看將邪依然黑著臉的,他在心里不安地磨琢:自己接二連三幫畫皮鬼求情,會不會被將邪罵呢?
將邪冷著臉,又似笑非笑的表情:
“小狐貍,你真是本性難移,剛剛死里逃生,不好好地跟唐丫頭說點什么,就急著替這只畫皮鬼求情,我要是唐丫頭,早就不理你了!”
“你知道自己奪點就被一只畫皮鬼奪舍了嗎?你知道唐丫頭差點就失去至愛,這輩子都在悲痛絕望中渡過嗎?你依然一點自覺也沒有!你總是同情你的敵人,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女人,她每天為你擔驚受怕她是什么感受?”
將邪一向少言寡語,難得長篇大論,重語心長地跟小狐貍講做男人該如何愛惜自己女人的道理。
可是小星星在這里,一定會十分妒忌。
因為他父親實在偏心,還真是從來沒有這樣跟他談過心。
小星星,即是那如千年寒川般冷傲的木家主木星。
小星星是他的昵稱。
收到了來自長輩的責備,云河慚愧地低下頭,嘆聲道:
“將邪前輩,對不起,我知道我的任性害大家擔心了。可是如果沒有畫皮鬼擊退甄王的精兵,游黎他們可能已經全都死在那片樹林,而我也等不到將邪前輩你們出現。總的來說,是畫皮鬼誤打誤撞的救了大家,而且他也替我受了縫皮之苦,這奪舍之事,就當作扯平好了。”
“對對對!你這小子倒是明事理嘛!不像那個冰山美男,寡情薄義的!”畫皮鬼連忙像哈巴狗似的點頭,沖著云河拼命眨眼睛。
天啊!唐紫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只表情猙獰的畫皮鬼,居然在嘻皮笑臉地討好自家小丈夫。
那是因為,畫皮鬼機智地發現,小狐貍心腸好,不愿看到他被將邪滅了,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是緊緊地抓著不放。
“將邪前輩,求求你了…”云河再次懇求。
將邪皺著眉,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云河,心里百感交集。
云河這性格,跟自己是木蔚來的那一世真的很相似。
總是做爛好人,到頭來,受到傷害的還是自己。
只是,自己并不如云河那么有運氣,在歷盡災劫之后,依然能回到所愛的人身邊。
自己曾經深愛過的女人,已經化為云煙消失。
而自己如同孤魂般,不斷投胎再世為人,不斷地重復著相似的悲劇,卻再也遇不到那個女人。
所以,他才會突然感觸良多地說了那一番話,勸云河要珍惜眼前人。
性格決定命運,這一句話一點兒也不假。
將邪不知道自己還能救得了云河多少次,因為他自己是個時日無多的人。
但看著云河哀求的眼神,他還是心軟,嘆一口氣道:“好吧!看在小狐貍的面子上,我就饒了這畫皮鬼一次。要是被我發現他再做任何不安份的舉動,休怪我不客氣!”
“謝謝前輩手下留情。”云河聽了高興地道謝。
“謝謝不殺之恩!”畫皮鬼笑得合攏嘴,心里偷著樂吧!太好了,自己不用死了!
十道靈線一收,將邪解除了畫皮鬼的束縛。
畫皮鬼被大傷元氣,變得十分虛弱,但是經過這一驚一嚇之后,那股怨念和唳氣倒是被消去了不少,猙獰的表情平靜下來后,現出了原本清秀亮麗的容貌。
畫皮鬼,生前是個長得很精致的美男子,否則又怎會被甄王當成玩物?只是他性格有些乖唳,喜怒無常,還有一些不可理喻的怪癖,比如不愛衣服。
此刻,他拖著淡薄的影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嘻皮笑臉,跪在云河面前,恭敬恭敬地說:
“恩公,謝謝你。這些年以來,除了小梅,你是第二個不計較得失,真心愿意幫助我的人。我在想,如果我能在生前遇到你,或許就不是現在這副不堪的模樣。”
老實說,將邪和唐紫希跟這畫皮鬼戰斗了這么久,畫皮鬼一直都是嘴巴欠揍的樣子,句句都是惡心人的話,還真是第一次看到畫皮鬼如此正經八道的模樣說著正經八道的話,一時之間很是不適應。
都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說不準這畫皮鬼又不知道在盤算著什么黃的段子來調侃自從磕破了腦袋,顏值在線,智商掉線的小狐貍。
云河平靜地對畫皮鬼說:“阿玖,你先起來吧!”
畫皮鬼開心地笑了笑:“恩公,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畫皮鬼之前心懷怨恨,面目猙獰,此刻心境平靜下來,笑得竟然十分清秀好看。
他要是活著,是指像一個正常人那樣活著,沒準兒,真的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禍水妖孽。
云河的臉微紅了一下:“我在彌留之際,你入侵了我的靈魂,我倆的記憶重疊,我就像困在夢境中一般,看到了你過去一些星碎的片段…”
“恩公,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的過去一片漆黑,恐怕已經惡心到你。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樣,除了小梅之外,我一無所有。我是甄王的一件玩物。他每天都變著花樣來折磨我,就連我死了,陪隨著我的也只有這些痛苦的回憶。所以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變得瘋瘋顛顛的,是不是就能忘記這些痛苦呢?”
畫皮鬼自嘲,語氣非常凄涼,眼眸中蒙著霧氣。
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向一個人傾訴自己的心事。
“你看我,把話題說偏了。”畫皮鬼收起淚光,又用鄭重的語氣對云河說:
“恩公,你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再幫我一次?”
云河道:“可以,只要不是有違倫常之事,力所能及的我都會盡力而為。”
畫皮鬼凄涼地笑了笑:“恩公,你心腸真好,也不問我要你做的是什么事情,你就答應我了。”
不知為何,在別人面前,畫皮鬼不斷地偽裝自己,甚至狂唳兇張。而在云河面前,他卻能敞開心扉,百無顧忌。
畫皮鬼在想,也許是因為曾經附身在這個人身上,也看過這個人的記憶,感同身受,所以覺得這個人特別親切吧!
也罷!就是當是自己從這個世上消失之前最后的訴求。
心愛的女人,尊嚴,生命…
失去一切的自己已經沒有可能再失去的東西,難道說番真心話還怕被人嘲笑嗎?
想到這里畫皮鬼又感傷地說:
“我的故事并不感人,我的過去也并不光彩,我這一輩子都被當作玩物,沒有尊嚴可言。因為自卑,我才不斷做著荒唐的事情去掩飾心里的扭曲和空虛。可是無論我以前那具齷齪的軀殼跟多少的男人和女人發生了關系,我對小梅動的是真感情。這一切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一時沖動帶她走,她就不會死。”
“可憐的小梅被甄王鎖在籠里沉入靈河底了,我想拜托恩公將她的骸骨打撈上來,讓她入土為安。只要恩公能幫我實現這個愿望,恩公無論讓我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