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墨雖然斷了幾根肋骨,但內傷并不算嚴重,雙腳也沒受傷,還能跑得動。
可是捉唐紫希不成,還折損了十個獵人,連累玉仙公子重傷,如此慘敗而回,損兵折將,怕且孫雄和爺爺要怪責自己的…
鄭墨心里極忐忑,同時又很害怕,這唐紫希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結識了靈海境的顏少秦,現在又勾搭了一個歸空境的小白臉。她,還有唐家到底還巴結了多少高手,還有多少底牌?
跑了一段路,未見云河追過來,鄭墨才舒了一口氣。害怕之余,鄭墨的腦袋又轉得非常快!不對!有很多地方不對勁!
尚若那個小白臉真的擁有超級玉仙公子的實力,絕對能在瞬間就將這里所有人的性命都收割了吧?就算玉仙公子逃過一擊,也不可逃得過第二擊!而現在,小白臉既沒發出第二擊,也沒有追過來。
還有,那小白臉何以在救下唐紫希后,是倉促地讓那匹馬帶唐紫希先逃命,自己留下來墊后?唐紫希根本沒有逃的必要,除非…
除非那個小白臉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么厲害!他剛才那一擊,一定是底牌或者同歸于盡的招式,那一擊過后,他就完了!他為了救唐紫希,甘愿犧牲自己!
推測到結論后,鄭墨的步伐停下來,嘴角勾起一些陰險的弧度,猙獰地笑道:“我原以為是我輸了,孰不知道,游戲才剛剛開始…”
激戰過后的樹林。
云河背靠樹而坐,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那一招雖然威力無窮,然而殲敵一千,自損八百,云河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現在的他很有可能已失去戰力。
他的臉色已經白得發青,突然咽喉一陣腥氣倒灌,猛地彎腰咳了一口濃血,眼眸中的藍焰如風吹殘燭般熄滅,變成渙散的黑色。
那樣迷離而渙散的眼眸并沒有焦距,他已經快看不清這個世界,嘴角涎的血猶如憂傷的溪,無聲地淌落,為素潔的青衣繡下一串串凄艷的殘梅。
他的氣海曾經破碎,雖然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已經恢復了形態,但仍布滿裂紋,是不能動用靈力的。然而,他剛才先是一掌把鄭墨擊飛,繼而又使用出絕技“舞天破”。
舞天破,是一招覆蓋力極廣的招式,能在瞬間攻擊以云河為中心,直徑在三丈之內的敵人,但極消耗靈力。
就算云河在完好無損的狀態之下發出這一擊也會消耗近十成的靈力,等于這一招過后,他完全失去戰力。如果敵人沒有被全部殲滅,他就會淪為靶中的獵物,任人宰割。因此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會輕易使用這一招。
然而,他為了幫助唐紫希爭取逃命的時間,在氣海未愈的重傷狀態下使出了這一招,等于跟敵人同歸于盡。
先前服下的龍紋八仙果那靈效早就消耗殆盡。這次他的氣海是真的徹底被震碎,一身靈氣蕩然無存,全身筋脈盡斷,就算這次能活下來,恐怕這輩子再沒有康復的可能。
“希希…你平安回到飛狐谷了嗎…”云河算了算時間,以牙影的腳力,應該到了飛狐谷。劇痛,令他快失去意識,可到了這種時候,他心里念著的仍是唐紫希安危。
此時此刻,飛狐谷的人還被他用陣法定了身,一動也不能動,如果他們知道他云河了救唐紫希傷成這樣,又會難過成什么樣…
這時,云河頸系的玉墜又亮起著危險的信號。云河冷笑,知道狡猾的敵人又悄悄回來了,心里卻又是那么決絕:只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們休想碰希希一片衣角!
樹叢后,突然寒芒閃爍,漫天的星針如天女散花般向著云河砸過去。云河早有警覺,拼命吸了一口氣,就地一個翻滾,遮開了那片針雨。他剛才坐的地方,已經倒插了幾百枚毒針。如果他躲閃得慢個半拍,就會淪為一只刺猬。
可是,云河畢竟重傷在身,反應不如往時敏捷,有七根毒針釘入了他的右臂。他趴在地面,掙扎著想爬起來,奈何那毒入血后擴散得很快,可憐那張青白的臉開始發黑,靈魂和臟腑仿佛正被烈火灼燒,他痛得又咳了一灘血,咳出來的血全是黑色的…
“赤蝎魅影針只不過是靈海境七重的威力,也能把你傷成這樣啊!看來你只不過是一只紙老虎罷了!”
鄭墨得意洋洋地從樹叢的陰暗處走出來,踱到云河身邊,用嘲笑的目光盯著云河,突然一腳猛地踩在云河的后背,一邊踩,還運力輾,恨不得把云河的腰骨輾斷。
鄭墨實在太卑鄙了,知道打不過云河,便趁云河重傷之際,用暗器偷襲他。
云河痛苦地慘呻一聲,他費力地掙扎,四肢不甘心地蹬著,回眸怨恨地望著鄭墨,努力要把鄭墨的容貌記住。可惜鄭墨戴著面具,云河除了看到一張無情的白色面具,就什么都看不到。
云河那雙黑色的眼眸明明已經渙散了,卻閃爍著幽森的寒氣,若隱若現的藍焰燃而又滅,令鄭墨嚇得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的眼睛,那里屬于人類?簡直就是野獸!是魔鬼!鄭墨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
鄭墨戴著面具,云河看不到鄭墨的容貌,但他的狐妖,他的嗅覺比人類靈敏得多,他把鄭墨的氣味記住了!這個人不但欺負唐紫希,還如此羞辱自己,實在可恨,如果這次能活下來,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小白臉,你瞪什么瞪!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鄭墨被云河的眼神嚇到,心神恍惚之際,急得又狂踹云河。
云河咯血不止,痛苦地掙扎著,手腳蹬了幾下,慢慢就停下來,然后頭一側,枕在自己的血泊中,傾刻間就不會動了。
見云河終于肯乖乖趴下,不再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瞪自己,鄭墨才放心了。
“小白臉,沒想到吧!你竟然也會栽在我手中!哈哈哈!你一招就放倒十個靈海境的獵人,又重創了歸空境三重的玉仙公子的確很厲害,可是把你打趴的人是我!所以我比你們所有人都厲害!”鄭墨瘋狂地笑著。
把云河踩在腳下,先前所有的自卑都一掃而空,現在他很有成就感!
他要狠狠地羞辱這個給他戴綠帽的小白臉,一雪前恥,鄭墨扯住云河的頭發,把他的臉拉起來,得意大吼:“小白臉,向我求饒吧!說不定我會給你一個痛苦了結,否則我會慢慢折磨你!”
云河雙目緊瞌,早已失去意識,哪里還聽得見鄭墨的要脅?幾縷沾著血的黑色秀發延著瘦削的臉頰披散下來,把那精致的臉容襯托得格外凄美。看到這張比自己帥的臉,鄭墨就惱火了!
鄭墨松開手站起來,又狠狠地一腳把云河的身軀踢翻。現在云河四腳癱開,仰面躺著,依然一動也不動,任由鄭墨處置。那臉色已經黑得全無生機。
斷氣了嗎?
如果小白臉這么輕易就掛掉,就不好玩!鄭墨彎下腰,把手指伸到云河鼻前探他氣息,雖然還有氣,但已經氣弱游絲,只剩下一口氣。
想想也是,剛才云河使出的是同歸于盡的招式,又中了炎蝎魅影針,就算還有一口氣,也撐不了多久,可鄭墨不甘心啊!他不能讓云河死得這么舒服!他心中那口怨氣還未消!
“別裝了!我還要慢慢折磨你!”于是喪盡人性的鄭墨竟然一腳又一腳地踢云河,一邊踢一邊罵:“那些毒針只是利息,你偷了我的女人,又踢斷我的肋骨,我要把你全身骨頭輾斷!把你的臉劃破!把你的心挖出來!不知道唐紫希見到你那面目全非的尸體,會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鄭墨的痛打并不能令云河恢復意識,他覺得很累,身軀很沉。
他擁有一半妖族血統,一半人族血統,無論站在人族里還是妖族里都是怪胎,是為世不容的存在,這些年的飄泊流浪和刀光劍影已經令他很長的時候沒有好好睡過。而此刻,他前所未有地有了睡意…
多少個失眠的夜晚,他彷徨著自己存在的意義,以尋找母親為借口,在人間浮浮沉沉。
或許,這一次就是他坎坷人生的終結。在人世最后一站,能認識唐紫希,讓他嘗到愛一個人的滋味,已經是命運天大的眷顧,再沒有任任遺憾。至于能否得到唐紫希的心已經不重要。
愛不是需要回報的。他為唐紫希做的這一切,并不是非要她給予自己什么,他愛著她就行。云河就這樣懷著對唐紫希的惦念安然而睡,鄭墨再怎么踢他,他也不覺得痛。
時間倒回牙影馱著唐紫希逃跑那時…
話說他們一路向著飛狐谷的方向飛奔,唐紫希不斷拉扯韁繩,想讓牙影調頭,但牙影卻不聽使喚。
“牙影,快回去!我們不能把云河留在那里…他們是獵人!我擔心云河敵不過他們…”唐紫希快急哭了,好恨自己為什么不懂馬的語言,牙影完全聽不懂她的話。
并不是牙影聽不懂,而是裝作聽不懂。畢竟云河才是牙影真正的主人,云河命令牙影保護唐紫希回飛狐谷,牙影只是執行任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