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無論真假,也都輪不到他來質疑。
旁人不清楚這位張家姑娘日后的前程,他又豈會不清楚。
說白了,那可是他日后的主子。
咳,再者說了,身為小仙子,有點異于常人的手段不是很正常嘛?
劉福在心底一本正經地為未來主子開脫著。
清羽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當中。
得了殿下的交待之后,他一路而來,悉心準備的暗示之辭足有一籮筐。
可他只提了個開頭,這大太監竟然一點就通,叫他余下的那些話全沒了用武之地。
那邊,劉福已經極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不知令尊近來可還安好?”
清羽嘴角一抽。
令尊?
這個稱呼還真是叫人不適。
他眼前閃過一張奸險狡詐的中年男人臉龐,語氣不冷不熱地道:“尚可,老樣子罷了。”
隔段時日便從殿下這里坑些銀子,每日吃飽等餓。
只是這回及時救下長春宮的那名太監,還要得益于他留在宮中的人脈。
“身子可還康健?”劉福又問了一句。
若問頭一句,可以說只是寒暄的話。那這一句,便可見是有幾分真心關切了。
“…身體極好。”
除了跟殿下討銀子的時候總會身體欠佳。
清羽如愿辦妥了差事,遂也不再同劉福多說,就此掐住了話頭,便出言告辭了。
一路回到東宮,遠遠只見原本看守在宮門外的侍衛不知何時已經撤去了。
清羽腳下滯了片刻,才提步踏上石階,走進了宮門內。
這些時日都是翻墻頭,忽然走正門,反而還有點不習慣。
他來至正殿,見著阿秋,便問道:“殿下可在?”
“殿下方才又被傳召去了養心殿,想必要晚些才能回來呢。”
清羽遂也不再多問,轉身要走,阿秋卻追了上來。
“清羽大哥…你再同我多說說咱們女主子的事情可好?”阿秋小聲說著。
今日眼瞧著情勢一片大好,她也終于能騰出足夠的時間來打聽八卦之事了。
清羽瞥了她一眼。
他又不是茶樓里說書的…
“我可不是多嘴之人——”
“這是自然…我也不會多嘴的。”阿秋連忙保證道。
于是,二人來至廊下,冒著冷風說了近一個時辰的八卦。
阿秋抱臂跺著腳取暖,卻仍是雙目晶亮,怎么也聽不夠。
清羽倒是一動不動地倚在廊柱上,一副侃侃而談的淡定模樣。
“清羽大哥,你冷嗎?”
“我乃習武之人,自是不冷。”
阿秋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而后將懷里的帕子遞了過去。
“清羽大哥…你快擦擦鼻涕吧。”
清羽神情一滯,不大自在地接過帕子。
“這不是我覺著冷,只是身體的正常變化而已…”
阿秋贊同點頭:“這是自然。”
直至天色暗下,太子仍未離開養心殿。
“瑜妃之事,你可是一早就察覺了?”昭豐帝正看著祝又樘問道。
“是。”
祝又樘并不否認,并道:“此前母妃在開元寺遇刺,兒臣便覺得有些蹊蹺,因此暗下一直留意著。”
“你的意思是說,開元寺之事,不是長春宮所為?”昭豐帝微微瞇起了眼睛。
“兒臣亦只是猜測,因無憑據,故而未有同父皇言明。”祝又樘垂下眼睛:“兒臣有擅自隱瞞之過,請父皇責罰。”
昭豐帝斜睨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待眼下之事平息,再同你清算不遲。該罰你的,一樣都少不了。”
可嘴上這么說,心底卻不知為何,竟是無法真正生太子的氣。
分明他最忌諱的便是被人隱瞞。
昭豐帝嘆了口氣。
經了這一番波折不打緊,竟叫他忍不住想要跟太子走心了可如何是好…
“父皇,兒臣以為,瑜妃之事還須細查,不宜過早下定論。”少年正色進言道。
他此番將瑜妃的事情擺到明面上來,是為先發制人,趁早拔除瑜妃這個威脅——
但眼下瑜妃背后的勢力尚無法確定,自然也要經父皇之手來查實。
如此一來,待到真相浮出水面之時,父皇才能有足夠的立場與決心去做決斷。
昭豐帝點了點頭。
“朕知道。”
瑜妃這件事情,未必有表面看來這般簡單。
且不說開元寺之事究竟是不是她的手筆,單看她安插在云妃身邊的那兩名得力宮女,就已能看得出來手段不凡。
當然要深查。
想到這里,昭豐帝看向太子:“你既一直暗中留意,可有找到其它線索?”
“回父皇,暫時沒有。”太子殿下平靜地道。
昭豐帝不疑有他地“嗯”了一聲,遂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兒臣告退。”
“等等——”昭豐帝忽然又將人喊住。
少年稍顯疑惑地抬頭。
“去看一看你六弟吧。”昭豐帝提醒道。
少年微微一怔,旋即應下。
昭豐帝輕咳一聲,又道:“你身為兄長,關心幼弟是應該的——如此一來,也好堵一堵那些大臣們的嘴。”
雖然地動之事未明,他估計眼下也沒有哪個大臣再敢輕易說太子的不是了。
但貼心如他,想讓太子去長春宮見小仙子,總得給太子找個借口不是?
“多謝父皇提醒。”
“去吧。”昭豐帝擺了擺手。
倒不是他就此要做一名慈父,實在是云妃太不成樣子,他就當稍微修補修補太子受傷的心靈吧。
這一夜,京中四下人心浮躁不安,猜測議論紛雜。
可昭豐帝依舊早早睡下了。
畢竟棘手的事情尚且在后頭,不趁著這些臣子們一時被震懾懵了,還沒緩過勁來之前,趕緊養精蓄銳一番,他擔心到時撐不住勁。
天色初放亮時,養心殿內再次傳來了急報。
昭豐帝自睡夢中被喚醒,卻半點脾氣沒有,匆匆披衣起身,接過了急報來看。
這是關于地動的急報…
昭豐帝的目光聚集在那幾個關鍵的字眼之上,神情一陣劇烈顫動。
泰山…!
地動之處,竟當真是泰山!
“消息可屬實嗎!”昭豐帝掙扎著問道。
算一算時間,一日一夜應當不足以去泰安州跑個來回才對——別是道聽途說!
他如今可受不了這等顛來倒去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