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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融洽

  張眉壽回過神來,點頭道:“這倒不是什么難事,只需些許安神粉便可。”

  安神粉是她自己取的名字,畢竟迷藥太不文雅,與她的氣質很有些不符。

  聽她語氣隨意,祝又樘嘴角不禁顯出了一絲笑意。

  “可是那年在六月花會之上,你曾用在那頭巨獅身上的安神粉?”

  張眉壽怔住。

  他…一早便知道那日是她做了手腳?

  那照此說來,他豈不是早早便疑心上她重生之事了?

  可此人竟是半點也不曾顯露出,且那一日…還在花叢中捏了她的臉!

  見面前的女孩子臉色透出一絲古怪來,太子殿下極默契地心虛了一下,當即清清嗓子,解釋道:“當日并不知曉,只覺得有些古怪罷了。是之后仔細想了想,又使明太醫去原處細查了一番,心中才有了猜測…”

  張眉壽一時無言。

  虧她還十分慶幸無人察覺,合著早就被這位心思縝密的殿下看在眼中了。

  可后來,也并沒有什么風聲傳出去。

  便可見,必是他幫著瞞下了。

  “說來,倒還欠了張姑娘一份救命恩情。”少年語氣認真,眼中卻有笑意閃爍。

  “當日也是公子先出面相助于我——”

  祝又樘不甚自在地笑了笑。

  他當時只當小皇后是個柔弱的小嬌嬌,又哪里料到自己才是拖累她、逼得她冒險使出迷藥相救的那一個。

  咳,數次英雄救美,似乎都與話本子上寫得截然不同。

  但他后來常常想,若他當時知曉她有自保之力,是否還會沖上前相護?

  答案卻仍是…會。

  “故而,你家中那位姨娘,非但沒能傷你分毫,還被你偷了一身了不得的本領過來?”

  張眉壽輕咳一聲。

  “哪里是偷,我那可是正正經經地拜師學藝。”

  雖說其中摻雜了軟硬兼施的脅迫,但靠得也是自己實打實的本領來著。

  見她一本正經,祝又樘反倒忍俊不禁。

  若大國師得知了他苦苦找尋多年的南家秘術,竟被這么一個小姑娘盡數收入了囊中,怕是要氣得修為大減。

  他抬手倒了一盞新茶,推至她手邊。

  張眉壽下意識地端起,吃了兩口潤嗓子。

  二人就這么坐著吃茶,雖未再說話,一時間,氣氛卻融洽得似乎有些過分。

  堂外廊下,老于猶豫再三,到底向阿荔招了手。

  阿荔疑惑地看著他,見他確是在叫自己,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過去。

  她雖是聽不到姑娘和朱公子在談什么要緊事,可秉承著保證姑娘周全的原則,偶爾扭過頭悄悄看上一眼,都覺得比吃糖葫蘆還甜哩。

  “小丫頭,我且問你一句,你昨日究竟是如何認出我來的?”老于正色問道。

  “你真不知道?”阿荔吃驚地看著他。

  老于皺眉。

  “我若知道,還問你作甚?”

  阿荔不由愕然。

  自知之明雖是個好東西,但看來并不是每個人都擁有。

  思及此,再看向老于,她眼神中便存了幾分同情:“你真想知道?”

  老于聽得想罵人。

  小丫頭年紀不大,廢話還真是多。

  好在阿荔讀懂了他的表情,遂告知道:“自然是聞出來的。”

  老于臉色一變。

  “你竟如此熟悉我的氣息?”

  記人氣息,這非是絕頂高手可辦不到!

  阿荔微微嘆了口氣,遂無奈道:“不是氣息,是氣味。”

  老于一張臉頓時黑紅似豬肝。

  待阿荔轉身離去之后,他下意識地抬起袖子聞了聞,卻是皺眉。

  說句實在話,他對自己如今的體味還算是頗為自信的——但細細想來,壞就壞在了過分特殊之上。

  若只是簡單而輕微的狐臭腳臭,倒也無甚特別,可當其中夾雜了香胰子的香氣之后,未免就成了人群中特別的存在。

  但不用香胰子,要怎么面對殿下?

  老于一時陷入了兩難之中。

  而此時,張眉壽和祝又樘自堂中走了出來。

  阿荔忙迎上去。

  任由張眉壽剛下了石階,便道“公子留步”,可祝又樘仍是親自將人送出了別院。

  待馬車消失在視線當中,復才轉身回去。

  寧府中,宴真聽著大丫鬟卷碧的回稟,臉色陰沉之極。

  “你當真看清楚了?”

  “是…奴婢是特地尋了藉口進了那別院內,一路尋至前廳,親眼瞧見有一位帶著丫鬟的姑娘坐在那里吃茶…”

  “幾歲模樣?何等樣貌?”

  “瞧著約只是十二三歲…樣貌…”卷碧悄悄看了一眼宴真的神情,卻又極快地垂下頭,道:“樣貌尚可。”

  宴真緩緩攥緊了手指,竭力克制著心中的怒意。

  “可認出了是哪家的姑娘?”

  既是貼身帶著丫鬟,必不會是來歷不明的下賤貨色。

  “起初奴婢是瞧見了別院外有一輛馬車,這才心中生疑,想替縣主一探究竟…然那馬車尋常,也并無府徽。而待奴婢趕至前廳時,被那看門之人硬生生無禮地給攔下了,因此也未能看得太仔細。”

  宴真聞言煩躁不已,一把揮落了肘邊的茶盞。

  “沒用的東西!”

  卷碧忙伏地叩頭道:“奴婢無能,縣主息怒…”

  片刻后,宴真微微克制住情緒,閉眼再睜開,冷聲問道:“東西可送到了?”

  那是她親手釀的青梅酒。

  幼時,她有一回她悄悄找到他,邀他同嘗,他卻一本正經地道“年紀尚幼,不宜飲酒”。

  她甚少被人拒絕,卻并無絲毫不悅。

  只同他說定,待長大后,再邀他同飲。

  此番,她耗費了極大的勇氣,才使了丫鬟去送——

  不知他看到,可能記起些有關她的往事。

  丫鬟暗暗咬了咬唇,到底未敢私自瞞下:“那酒…奴婢本是送到了的,可奈何那看門之人粗魯之極,竟同奴婢動起了手,還兇神惡煞地拔劍相向…又說了諸多難聽囂張之言,言辭間,竟是連縣主都不放在眼中——”

  而此時,一道沉啞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絮叨。

  “東西究竟可送到了——”

  “當時奴婢躲閃間,不慎…不慎打翻了。”卷碧幾乎是屏息說著:“奴婢待會兒,便再送一壺過去。”

  宴真卻忽然冷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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