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物盡其用,也算沒白費他讓清羽一路跟隨的良苦用心。
太子殿下艱難地自我說服著。
可他的小皇后卻不止是要洗劫對方,竟還存著其它心思。
“清羽大哥,勞煩你將他的胳膊先正回來。”張眉壽估摸著那人的胳膊應當只是脫臼了。
清羽聞言皺眉,而后下意識地拿請示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祝又樘。
張姑娘實在太過奇葩,他真的跟不上她的腳步。
那邊,徐婉兮已經拉著徐永寧的衣袖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通,只是一口咬定是有人想對她下手。
祝又樘也聽在耳中。
張眉壽察覺到了清羽的遲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祝又樘已經走了過來。
王守仁也圍了上來。
祝又樘看了一眼那混混模樣的男人,道:“先將人拖去暗處再說。”
此處雖是暗巷,甚少有人經過,可方才那群混混竄逃之下,已經引了一些人在巷口探頭圍看。
太子殿下說要“拖”,清羽倒也履行地十分徹底,果真一只手將人生生拖去了一旁的死胡同中。
徐永寧、王守仁和蒼鹿,自覺地守在胡同外。
混混凌亂又慌張——到底誰才是混混?
范九倒也沒急著離去,一道跟著蒼鹿守著——這本是熱心俠義的表現,可因先前他那句“我只是一坨屎而已”委實過于震撼人心,以致王守仁和蒼鹿眼下都無法直視他。
徐婉兮被送回了馬車里壓驚,一直等在車內的阿荔聽得此事,既驚又惱。
早知道就該寸步不離地跟著姑娘才是,此番不單沒能保護到姑娘,竟還錯過了這樣刺激的事情,真是虧大了。
好在姑娘平安無事,阿彌陀佛。
阿荔立即跳下了馬車。
徐二小姐受了驚被送回馬車里來了,她家姑娘也是嬌滴滴的小娘子啊,也需要人安撫的。
清羽已經按著張眉壽的吩咐將男人的胳膊接了回來。
這種一會兒做殺手一會兒做郎中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難以轉換啊。
可為何這混混只朝著張姑娘一個人感激涕零的磕頭?
“你先別急著謝我,我今日可以放了你,但你也須得幫我做成一件事情才可以。”
“姑娘只管吩咐!”混混答得倒是爽快。
一件事情換一條命,他自然要立即答應。
祝又樘靜靜地在一旁聽著,心中猜測不定時,忽然見到張眉壽轉過頭來,看向了他。
“公子能幫著想個法子引兇手現身嗎?”
竟是要他來幫忙想主意?
祝又樘有些驚訝地動了動眉。
這還是小皇后頭一回主動開口要他幫忙——乍然一聽,實在令人不適應。
可他莫名有一種求之不得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作為一名年紀上的長輩,這種在孩子面前想要表現自己的沖動實在幼稚,可偏偏強烈到無法遏制。
他發誓,兩世為人,他還是頭一遭如此虛榮。
既是頭一遭,理應…好好表現一下,才能對得起這難得之極的虛榮心。
“張姑娘可有什么頭緒?”出于尊重,他還是先詢問了張眉壽。
畢竟小皇后方才的表現當真像是十足的胸有丘壑。
不料,張眉壽果斷搖頭:“沒有。”
一副全仰仗他了的神情。
太子殿下心底一緊。
糟糕,想要表現自己的虛榮心再度加重,簡直要溢出來了怎么辦!
“公子可有法子?”張眉壽見他一時未開口,下意識地看向守在胡同口的王守仁:“不然讓伯安哥過來商議一番?”
“不必。”太子殿下斷然拒絕。
話說出口之后,他不由對自己的人品產生了懷疑。
他原本不是想撮合小伯安與小皇后的嗎?
眼下這種為了獨占小皇后的崇拜,竟拒絕讓小伯安參與進來的無恥心態究竟是因何而起?
他作為一個長輩,怎就不能將機會留給孩子!
當真太不大度,太不磊落了。
太子殿下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從容自若地從袖中取出了一只玉瓶來。
“清羽,喂他服下一粒。”
清羽強撐著內心的不適,將玉瓶接過,從中倒出了一粒褐紅色的藥丸來。
“此乃七日斷命丹,七日內若無解藥,你將七竅流血而亡。”祝又樘看著已經嚇得臉色發白的混混說道。
原本跪在地上的混混,聞言爬坐起身就要逃跑。
清羽眼疾手快,將其一把抓住,捏著下頜,逼迫著他吞下了藥丸。
“小人已然承諾會聽從吩咐,小公子又何須使毒!”五大三粗的混混流下了絕望的眼淚。
人與人之間,為何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雖然他原本確實打算陽奉陰違,溜之大吉的!
完了,他突然覺得渾身都巨疼無比,一定是那該死的藥丸開始起效了。
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團伙?好好的小娘子偏偏扮作小廝,上來就要洗劫他;
隨便一個隨從竟貼身佩劍,還欲當街殺人;
這看似清風朗月般的小郎君更是了不得,竟隨手就掏出了一瓶能要人性命的毒藥!
這一刻,混混除了讓自己的跪姿更為誠懇一些之外,已再沒了其它主意。
“今日你只當不曾見過我們,我們也當沒有被你為難過。”
聽著小郎君的話,混混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究竟是誰為難誰啊!
又聽那小郎君說道:“你回去之后,不必躲著避著,只管四處逍遙張揚。”
混混聽懂了。
這是要他裝作根本沒有履行雇主的交待,只顧拿那二十兩銀子逍遙快活去了…
雇主若是得知事情失手敗露了,為了保守身份自然不可能再露面找他,可若是雇主得知他壓根兒沒有履行約定,意義便截然不同了——
一沒達成目的,二來還被區區混混當成冤大頭來耍弄、銀子打了水漂的雇主極有可能會再次找到他!
換作他,他也得找啊!
可是…要他去逍遙快活,這是繼將他的賣命銀子搶走之后,再要他將自己的老本兒都揮霍出去嗎?
但這些跟他身中劇毒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嗎?
混混拖著疲憊疼痛的身軀,哭著離開了此處。
“此事交由我來盯著,張姑娘只管安心等著結果便可。”
張眉壽看著祝又樘,道了聲:“多謝公子。”
祝又樘還未來得及虛偽地回應一句“舉手之勞,不必道謝”時,就見面前的小姑娘再次開口,且露齒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