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長和圍觀的人群也都準備散去,卻聽的屋里的明老三突然出聲,“村長請留步,既已說道分家,咱們也順便把家分了吧。”
圍觀的村民聽的明老三的話,瞬間又轉身圍到了明家門口。
明月,不,如今已是李月,也聽到了三叔的話,頓了頓身子,隨即又扶著娘繼續往前走,如今明家的事,已跟她再無關系。
待出了門,外面一輛牛車上裝滿了糧食,張嚴將明大寶押上了另一輛牛車,對著一旁的李云李月說道,“這糧食運去哪兒?”
李月應道,“送去我們家。”
聽的李月的話,張嚴朝一旁準備上車的趙捕頭說道,“趙哥,不若您帶著兩個兄弟押犯人先回去縣衙,我們幾個去幫忙搬搬糧食?”
趙捕頭揮了揮手,“行,去吧。”
李云跟李月忙上前道了謝,才送走了趙捕頭,剩下的人便去往大涼山方向。
李月看干爹扶著干奶奶也打算繼續跟著去大涼山,李月忙上前阻止道,“干爹,您還是先送干奶奶回去吧,干奶奶這腿上山可不行。”
張郎中原本還打算跟上去幫忙搬搬糧食的,這么多糧食搬上山也是個麻煩事兒,不過這娘的腿也確實不適合上山去,看著這兒有張嚴那幾個捕快,似乎跟月兒關系還不一般,便只得點了點頭,“那我先送你干奶奶回去了,一會兒再來給你娘送藥。”
李月應道,“麻煩干爹了,干爹干奶奶慢走。”
張老太太也知道自己的腿腳,上山就是個負擔,便沒有堅持要去,朝著一旁的李月說道,“好孩子,記得來看干奶奶。”
李月乖巧點點頭。
這時候明耀帶著明輝明康追了上來,低著頭開口說道,“月兒,我去幫你們搬糧食。”
家里都是大人的事情,他們小輩也插不上嘴,看著還覺心煩,明耀便干脆帶著明輝明康出來了。
李月沒有拒絕,笑著點點頭,便見著明耀快速上前,替牛車帶路去了,牛車上拉著糧食,眾人便跟在牛車身后步行。
這一路上都沒遇著什么人,估摸著大多都還在明家看熱鬧,到了大涼山下,明康過來背起了小陽,李月扶著許錦娘,一起上了山,李云則帶著其他人將牛車上的糧食往大涼山上搬。
待張嚴等人搬著糧食上了山,眾人都吃了一驚,沒想到兩人居然住在這山上的巖洞下,更讓人吃驚的是,院子里還停著一口棺材,一長相出眾的年輕男子坐在棺材前面燒著紙。
張嚴看著這場面,疑惑開口,“這是誰過世了?這位公子是?”
李云簡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不過人家問起他也不好不應,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這是我朋友,他的一頭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驢過世了。”
張嚴跟其他人,包括許錦娘在內,都吃驚的張大了嘴巴看著那口棺材。
李月忙出聲道,“咱先進屋吧,張大哥,您們扛著糧食這樣站在外面多累。”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一起進了院子。
林宵應該早就聽到了院子門口的動靜,這會兒都進了門,他才轉過頭來,朝著眾人微微點頭,臉上看不出悲喜,隨即又轉過頭去,給他的驢燒紙去了。
李月過去,拍了拍林宵的肩,開口說道,“節哀。”隨即便由著林宵在這邊繼續燒紙,進屋去了。
糧食還要搬幾趟才行,李云將搬上山的糧食放進屋里,便帶著人繼續去山下搬糧食了。
李月忙去了灶臺前忙碌,準備燒點開水,許錦娘要過來幫忙,卻被李月阻止了,“娘身上的傷沒好,還是進屋去休息吧。”說著便扶著許錦娘進了里屋,趴著躺下。
突然想起林宵那一布口袋的瓶瓶罐罐,李月便有了主意,出門去找林宵,要來了一瓶活血化瘀止痛的藥丸來給娘親吃。
待李月再去燒水,明康跟小陽兩人坐在灶臺前面的小板凳上,已經生起了火,明月刷了鍋,加了水在鍋里,便跟兩個倆孩子一起,坐到了灶臺前的板凳上,看著火。
這個時候明康猶豫忐忑的開口,“月姐姐…以后還是我們的姐姐么?”
李月笑著揉了揉明康的頭,說道,“當然是你們的姐姐了。”
明康猶豫的繼續開口,“可是…可是姐姐都不姓明了。”
李月笑著應道,“不管姓不姓明,都是你們的姐姐,難道我不姓明了,你就不認我這個姐姐了?”
明康忙連連搖頭,“怎么會,我就是怕姐姐不要我這個弟弟了。”
李月笑著應道,“不會的,還是跟以前一樣,姐姐仍然是姐姐。”
孩子總是特別的單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明康一直因為這事兒擔憂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原本差點被明老太太跟劉氏帶歪的兩個孩子,因為明月的到來,也終是扭正了三觀。
李云帶著人將糧食都搬上了山,李月又招呼著大家洗了臉喝了茶,張嚴便帶著人起身告辭了,時候已經不早了,再加上牛車也還在下面等著。
李月便也沒有挽留,將眾人送到院子門口,只說等去了縣城一定好好感謝大家。
留下來這幾個都是跟張嚴關系要好的人,都說既然是張嚴的朋友,不必跟他們客氣。
送走了張嚴他們,兩人去了院子里,看著院子里的棺材,問道,“啥時候去的?”
林宵應道,“昨天夜里。”
李云看著那口棺材,好奇問道,“我記得咱去定棺材的時候,是要現做的吧,這么快?”
林宵開口應道,“確實沒做好,在下就把那老板給他爹預備的棺材買來了。”
李月眼角微抽,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心里吐槽了幾聲奇葩,進屋里做飯去了。
明輝跟明康湊在灶臺前,不知道說了什么,明輝滿臉的笑意,小陽蹲在一旁,一臉懵懂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那樣子很是討喜。
明耀則將堂屋里的糧食一袋袋扛起搬進林宵住的那間屋里碼放好。
李月招呼一聲,讓明耀休息一會兒再搬,可明耀似乎并不打算停手,李月也只得作罷,去了灶臺后面,讓明輝明康將火添起來,她要做飯。
中午的時候在干爹家里,要照顧一堆客人,李月都沒怎么吃,這會兒便覺得好餓,想著娘跟小陽也沒吃什么,便打算早些做了吃晚飯。
這時候外面的李云正在跟林宵商量著什么時候給驢發喪的問題。
李云是不想院子里一直停著一口棺材的,可是這林宵卻堅持一定要挑個黃道吉日再給他的驢發喪。
這讓李云甚是無語,可又拿這個固執的人無可奈何,只得告訴林宵,今天就是黃道吉日,讓林宵趕緊將棺材拉出去找個地方埋了。
不想林宵早就看好了,說是明天才是黃道吉日,一定要明天才可以拉出去下葬,李云也只得作罷,由著林宵折騰,自己進了屋。
李云進門,看到明耀正在忙著將糧食往里屋搬,便過去幫忙了。
許錦娘一個人呆在屋里,在明家的那些日子一幕幕從腦海中晃過。
自跨出明家大門開始,許錦娘似乎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再也不用天天受婆婆的打罵,看公公婆婆臉色過日子,離開明家之時,沒有過多的傷心難過,只有解脫。
若是自己的相公還在,她或許還有所留戀,可自從自己的相公去世,這幾年公公婆婆的作為,實在是讓許錦娘寒了心,離開明家,她已經沒了任何的留戀。
曾經差點逼死了她的月兒,如今又要逼死她,這樣的公公婆婆,如何讓她有留戀之處?
曾經公公婆婆瞞著家里其他人,想要將月兒賣給一個五十多歲的鰥夫做續弦,逼著月兒跑去投了堰塘自殺,是自己及時發現救回了月兒,公公婆婆卻是對其他人說,明月是不小心掉進堰塘的。
月兒再次醒來,似乎也因此受了刺激,不再記得這檔子事兒,不過幸好公公婆婆沒有再提將月兒賣給鰥夫的事情。
許錦娘便也將這件事情爛在了肚子里,她知道,若是自己說了出,吃苦受罪的還是他們母子仨。
還好自從那次之后,自己的月兒就變的堅強,變的有主見,甚至在明家遭難的時候,扛起了家里的重擔。
可公公婆婆的心卻似鐵做的,怎么也暖不熱,待明家情況一好轉,就怎么想著將他們三人一個個趕出明家,這樣的公婆,如何讓她不寒心。
許錦娘嘆息一聲,終于離開了明家,真好。
感覺自己精神還不錯,也睡不著,背上的傷吃了月兒拿過來的那小藥丸之后,也不覺得怎么痛了,加上聽的外面傳來的說話聲,就更是睡不著了,許錦娘干脆起身出了門。
李月看著出門來的許錦娘,趕忙的過去扶,“娘,您怎么不好好休息出來了?”
許錦娘笑著推了推李月,“忙你的去吧,娘哪兒有你想的那般脆弱,這點傷算不得什么,加上你剛給我吃的小藥丸,真是有效,一點都不疼了。”
李月看娘的精神似乎不錯,自己還一手的面粉,便只得回去了灶臺后面和面去了。
許錦娘招呼一眾坐在灶臺前燒火的孩子,“你們去院子外邊玩兒吧,我來燒火。”
幾個孩子看著院子外面回來之后躺在院子里的體型超大的小白,早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如今聽的許錦娘的話,更是蠢蠢欲動,但明輝明康都很是懂事,知道二嬸身上有傷,并沒有動,而是先看了看許錦娘,又看向灶臺后面的姐姐。
李月看他們那一副人在曹營心在漢的樣子,笑著說道,“去玩兒吧。”
得了李月的首肯,便一溜煙出去了院子里找小白去了,就連小陽都一顛一顛的跑的特別快。
許錦娘看著幾個孩子的背影,笑著說道,“這群皮孩子,今天咋這般聽話了?”
正說著外面便傳來明康的喊聲,“姐姐,張郎中來了。”
李月迎去門口,便見著張郎中提著幾包藥往這邊來了,眼睛還時不時的往那邊棺材看一眼,到了門口,也不等明月開口,便拉著李月進屋,一臉擔心的小聲問道,“月兒,這棺材是怎么回事兒呢?”
也怪不得張郎中緊張,這誰家院子里要是停著一口棺材,首先想到的也肯定是家里死人了,張郎中問完,便見著月兒一臉的尷尬,看了看坐在灶臺前面燒火的許錦娘,那表情也是一臉的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