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沒有理智的“獸”,它們的血液也是紅色的。
就像人類一樣。
只要割破了皮膚就會受傷,只要受傷了就會流血,只要流血了就會死。
唯一和人類不同的,便是它們的生命力比普通的人類更加的頑強。
“嗤!”
長劍帶起絲線般的弧光,落在千米之外的巨浪中,經過一秒的延遲后,棲身于巨浪最前沿的“獸”集體噴射出猩紅的血液,將海水染紅。
這一劍就殺死了數十只最低級的“十五獸”,首身分離,對于這種本來就是分裂出去的“孢子”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不過,正因為是能夠無限分裂的“孢子”,數十只“十五獸”對于整個獸群來說,根本微不足道。
這一劍,沒能讓巨浪停滯哪怕一秒鐘,這種級別的“天災”,只要開始,就很難停止了。
杜恩也沒想著能夠輕易的阻止獸群掀起的海嘯,只要操控海水的獸還活著,就算擊潰了一只海嘯的襲擊,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必須殺掉這些獸,至少最強的那三只,一定要解決掉。
大量魔力的流動,固化了巨浪周圍的空間,如果想要用出剛才領悟的那一招,必須找出空間的薄弱點才行。
現在的杜恩,沒有那么多時間。
深吸一口氣,就連一直排斥著杜恩的魔力也被杜恩吸入,流入了五臟六腑。
人的身體有著幾十萬億個細胞,無時無刻不在運轉和工作。能夠從一個細胞生長發育成億萬之數,這本身就意味著人體細胞所擁有的無限潛力。
魔力到底是什么?是比夸克還小的微細粒子?還是本來就是某種分子的同分異構體?
作為理科生的杜恩常常會用科學的角度去看待魔力這種沒辦法解釋的神秘,但是現代的科學顯然沒辦法告訴杜恩答案。
在不知不覺中,杜恩自己都已經超脫了現代科學所能解釋范疇。
普通的人類沒辦法從上萬米的高空中落下安然無恙,沒辦法以聲音在空氣中傳播的速度奔跑而不被阻力撕碎,更沒辦法僅憑一把劍,就直面足以將數座城市淹沒的巨浪。
何況,巨浪當中還有無數最小都堪比大象這種陸地生物的恐怖獸群。
如今的杜恩,早已拋棄了恐懼和膽怯,就如瑪修所說,他很強,絕不是堆積數量就能擊敗的強者。
“呼吸法!”
“勇猛!”
“怪力!”
心臟開始強健而有力的跳動,氧氣隨著血液的流動送達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魔術刻印的紋路在杜恩體表浮現,綻放著電光,與圣杯融合轉化后遺留下來的魔力殘渣流過他體內,擠壓拓寬著杜恩那不多魔術回路。
全身只有十一條魔術回路,對于絕大多數魔術師來說,這絕對是一個不高的數字。
但是,能夠承載多少魔力,并不僅僅只看魔術回路的量,更和魔術回路的品質有關。
在十年如一日的淬煉中,杜恩的魔術回路早就超越了絕大多數的魔術師。
“魔力放出!”
魔力從生命中誕生,最后又變成了最純粹的生命力。
“啪。”
踩在柔軟的海底細沙上,杜恩的雙腿微曲,力量在這一刻變成了向上的推進力。
“咚!”
“咚咚!!”
肉眼可見的氣浪出現在杜恩身后,在他離地的那一瞬間,地面上出現無數道裂痕,然后崩塌。
數十米寬的深坑出現在杜恩腳下,仿佛一開始就存在。
將力量轉換為動力,就像離弦的箭矢一樣,杜恩一人一劍,沖向驚濤駭浪當中。
杜恩發起沖鋒的那一刻,海浪中的獸群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鳴叫。
“嗚!!!”
就像落入深井中的石頭,杜恩“啪”的一聲,和巨浪碰撞在一起。
然后,一道劍光自浪潮中升騰。
“斷!”
就連波濤奔涌的海水都沒辦法掩蓋杜恩聲音,就像是被鋒利的小刀斬落的桌角一樣,數百米高的巨浪,被一道劍光攔腰斬斷,分成了兩截。
這一劍落下,杜恩所在的位置,頓時出現了一條不到兩米寬的空隙,從巨浪的頭部,一直延生到巨浪的末端。
無數“獸”的身體被分成兩段,在上下兩層的海浪中沉浮。
在重力的作用下,懸浮在空中的海水開始回落,只需要不到三分之一秒的時間,這道間隙就會被填補。
但是,就在這不到半秒鐘的時間里,杜恩朝著最近的那只“第三獸”發起了進攻。
傘狀的頭部下,無數觸手被杜恩這一劍斬斷,如同摩天大樓般巨大的透明生命開始劇烈的顫抖,被斬斷的觸手以超越肉眼所能捕捉的極限開始生長。
在人眼都沒辦法捕捉的這二十四分之一秒內,杜恩的身影跨越了兩百米的距離,出現在水母的身前。
“縮地!”
真正的踏水而行,將傾斜的水面當做是自己的踏板,在第一個二十四分之一秒,杜恩將自己和第三獸之間的距離,縮短到不足一百米。
只需要再進行一次跳躍,他的攻擊就能落在這只數百米高的巨型水母身上。
然而,就是這二十四分之一秒的時間,水母對杜恩的攻擊做出了反應。
“轟!”
魔力在水母的身上升騰,透明的水母在這一瞬間仿佛化作了耀陽,無數根觸須在魔力的刺激下,瘋狂的抖動著,朝著杜恩現身的地方拍去。
混雜著獸血的海水“砰”的一聲,變得污濁不堪,在數以千計的觸須面前,杜恩連躲閃的余地都沒有。
但是,何須躲避?
“第五勢!”
除了圣劍溫蒂妮克斯之外的第二把劍出現在杜恩手中,看著那些無視海水的阻力朝著自己拍來的觸手,杜恩的雙眼在這一刻變得如刀鋒般銳利。
“天眼!”
所謂天眼并非魔眼,更近似〈心眼〉這般的預感,只是擅長抓住破綻,找出破綻。
甚至,能看破不同空間的細縫,將其切割斷裂。
被獸群操作的魔力固化,空間的破綻被濃郁的魔力所覆蓋。
但是,杜恩所看的,也并非空間的破綻,而是水的破綻,以及面前這只“第三獸”的破綻。
所以,杜恩用倉庫里拿出來的,矮人王松給他的那把刀,揮出了第二劍。
“頌!”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就連奔涌的海浪在這一霎那似乎都失去了聲音。
被斜著斬斷的巨浪,現在又被側著再次斬斷,從天空中看下去,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字。
而這一劍斬出的位置,剛好是水母頭部所在的方向。
三只“第三獸”里面,這只巨型水母的實力最弱,除了魔力以外,沒有一項屬性達到了a等級。
b級的耐力屬性,讓那透明的皮膚有如鋼鐵般堅硬卻又極其柔韌。
但是,這種級別的防御力,對于杜恩來說,就像薄紙一樣脆弱。
這一劍,將水母從頭部開始一分為二。
然而,讓杜恩始料不及的是,身體被斬成兩半后,那些朝著他襲來的觸手,并沒有因此而停止攻擊。
除卻被斬斷的部分,一千根觸手中,至少有一半擊中了半空中的杜恩,層層疊疊,仿佛想要將杜恩包成一個粽子。
每根觸手上,都有著猙獰的倒刺,哪怕是杜恩的防御力,也沒辦法阻止這些倒刺鑲入他的身體里。
撕裂了皮膚,鉆進肉里的倒刺,在第一時間注入了能夠讓一座城市的人瞬間暴斃的毒素量。
于是,杜恩斬出了第三劍,斬碎了這幾百根觸手,將遠處的水母身體再次斬裂。
腦海中,系統的聲音響起。
“滴,恭喜御主殺死空寂傳喚的第三獸,獲得50點傳說度。”
直到這一刻,杜恩眼前的這只巨型水母才真正死去。
至于被水母注入體內的毒素?頂多讓杜恩的身體有點發麻,連影響他行動都做不到。
到了這里,時間才過去了將四分之一秒,杜恩第一劍斬開的海水開始愈合,第二劍斬開的水面,才剛剛在重力的影響下準備回落。
太快了,快到另外兩只獸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只要不抱著戲耍對手的姿態,那么強者和弱者的戰斗,真的只需要一瞬間就能分出。
即使體型相差了成百上千倍,弱者也絕不可能戰勝強者。
不過,就在杜恩準備轉身去攻擊第二只“獸”的時候,距離水母最近,那只皮包骨,外形有些類似棘魚的“獸”也終于反應了過來。
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就在杜恩轉身的那一霎那,棘魚張開了它那山岳般的大嘴,朝著杜恩所在的位置,一口咬下。
“嘩!”
水流翻滾,布滿利齒的大嘴一合,杜恩的身影就被它吞了進去。
棘魚的實力比剛才那只水母強,雖然在魔力的操控稍顯遜色,但是其他屬性卻已經達到了b等級的臨界點,距離a級也只有一線之隔。
那突如其來的一咬,就連杜恩都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但是,它為什么敢吞下杜恩?它怎么敢?
靜止的時間終于開始流逝,被斬開的巨浪重新融合在一起,繼續朝著飛艇的方向移動。
但是,處在巨浪中的獸群,卻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所有的獸都將目光移向最中心的棘魚,哪怕是那龐大的身體,也沒辦法阻止那旺盛的生命氣息從它身體里溢出。
如果不是“獸”之間不會互相攻擊,那些被棘魚操控的獸,估計全部都會沖向它。
然而就在這時,沉悶的鼓聲在棘魚的肚子里響起。
“咚!”
“咚咚!!”
“咚咚咚!!!”
一聲,兩聲,三聲…就像巨錘敲擊在棘魚的身體里,帶有強烈腐蝕性的胃酸沒能殺死它肚子里的那個人類,反倒是給他提供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場所。
一個能夠仔細的捕捉破綻,將它殺死的空間。
“天眼!”
細密的血珠出現在棘魚的腰腹,一開始只是腹部,然后朝著腰鰭背,不斷的向上蔓延。
最先被斬斷的并不是這條長達兩百多米的棘魚,而是它周圍的海水。
和之前杜恩所斬出來的,那塊光怪陸離的空間不同,這一次出現在巨浪中的,是一塊漆黑的鏡面,就像是黑洞一樣,源源不斷的吞噬著海水,滾滾的巨浪,仿佛要被這塊鏡面徹底阻斷。
也在這塊鏡面出現的那一刻,棘魚那巨大的身體,斷成了兩截,中間的接口憑空消失了一部分,被鏡面所吞噬。
直到這時,杜恩的聲音,才姍姍來遲般響起。
“絕劍”
“無穹一段!”
黑色的劍光遮天蔽日,但是,從棘魚的身體里墜落,杜恩也并非完好無損。
并不是因為被棘魚吞進肚子里,而是因為在狹隘的區域,連續兩次斬裂了空間。
這一次空間被斬裂之后,崩塌的世界碎片差點將杜恩都給吞噬,這給杜恩提了一個醒,這種碎裂空間的手段,并不是沒有任何限制的。
在一定范圍內,絕對不能連續多次使用。
不過這樣一來,操控獸群的三只“第三獸”,已經有兩只隕落在杜恩手里,而從杜恩發起攻擊到現在,僅僅只是過去了十秒鐘。
現在,只剩下最后 就在杜恩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的霎那,海水沸騰了。
上千只“獸”同時自爆,數以萬噸的海水被瞬間蒸發,灼熱的水蒸氣卷席數十公里范圍內的大地,不遠處的飛艇首當其沖,被蒸汽所刮起的熱風一下子吹飛,狠狠的撞在了巖山上。
飛艇木制的部分在高溫下被點燃,燒起了熊熊大火,面對突如其來的爆炸,只有寥寥幾人反應了過來。
在爆炸發生的前幾秒,杜恩的千里眼就預知到了這個即將到來的未來,但是哪怕以杜恩的速度,也不可能一下子橫跨數千米的距離,去保護遠處的飛艇。
杜恩所能做的,只有相信正在戰斗的瑪修和信長兩人。
寶具的光芒,這瑪修身上綻放。
在身為力量來源的英雄加拉哈德消逝之后,瑪修已經沒辦法釋放出加拉哈德的寶具。
但此時此刻,瑪修并非是在用加拉哈德的力量,這是瑪修透過自己的力量和修行所解放的新寶具。
“真名,凍結展開!”
手中的圓桌在這一刻立于身前,在加拉哈德離開之后,瑪修的圓桌僅僅只是一介徒具其形的空殼。
可是,即便是空殼,只要抱著想要守護的念頭,這就是世界上最堅固的盾。
虛幻的壁壘在這一刻落下。
如果說,阿瓦隆是只能守護一人的劍鞘。
那么,瑪修手中的圓桌,就是為他人而立起的守護之墻。
“那是承受了諸多道路,諸多愿望的幻想之城!
呼應吧,
已然脆弱的幻想之城(moldcamel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