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名為希望之癌
第十一號懸浮島的空港上，杜恩一行人的出現吸引了不少市民的注意。
就算在沒有種族歧視的科里拿第爾契市，三十幾名稀少的無征種同時出現，也可以稱得上引人注目了。
杜恩就像是帶著學生春游的班主任一樣，屁股后面跟著一大群東張西望的年幼妖精。
“好漂亮好漂亮！”
“耶，我看到了，那是書里面說的廣場。”
“還有雕像，好大！”
“好多吃的！”
“還有人偶！”
踏上島嶼的那一刻起，小妖精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就沒有停過，十一號懸浮島上全是她們沒有見到過的風景。
出生后就一直待在六十八號懸浮島的妖精倉里，對于絕大多數的妖精來說，她們還是第一次離開六十八號懸浮島，來到其他島上。
因為妖精們追逐新穎事物的天性，如果不是隊伍里還有瑪修、威廉、妮戈蘭以及珂朵莉她們這些成年妖精在照看，光憑杜恩一個人肯定沒辦法照顧好所有的妖精的。
咦，你說是不是還漏了一個人？
哼哼，信長那家伙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將隊伍分成了三份，由大人和成年的妖精們帶隊，分別前往已經標記在地圖上的科里拿第爾契市的各個景點。
因為十一號懸浮島很大，不可能一次性逛完，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讓孩子們做好了選擇。
等回到留宿的旅店后，孩子們再互相分享自己的經歷，肯定會又會產生新的憧憬吧。
可惜的是，杜恩并不是大部隊中的一員，他還有別的任務。
“抱歉，讓奈芙蓮你陪我一起過來，明明你的身體已經不用去做那種調整了。”
杜恩沒有忘記他這一次來到科里拿第爾契市的目的，只是讓奈芙蓮也陪著他一起來，這讓他有些過意不去。
“你不用道歉。”
灰色頭發的少女，小小個的奈芙蓮搖了搖頭，看不見感情波動的臉上，罕見了露出了一絲笑容。
“我很開心。”
“開心？”
為什么會開心？如果不是他的話，明明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開心的玩一整天的。
身為一名剛剛成年的妖精，奈芙蓮和其他年幼的妖精一樣，都沒有踏出過六十八號懸浮島。按理來說，少了一段開心快樂的時光，應該會抱怨和生氣才對。
沒有說出理由，奈芙蓮小小的身體緊緊的貼著杜恩。
因為有一個聲音告訴她，只要待在他身邊，她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也不會丟失任何東西。
“你們是奈芙蓮和杜恩吧，護翼軍的人已經聯系我們了。”
就像是中世紀教會一樣的巨大建筑門口，禿頭，長著獠牙，身穿白衣，戴著充滿知性的黑框眼睛，身材高大的獨眼巨人熱情的接待了杜恩和奈芙蓮。
眼前這個巨人應該不是什么壞人。
杜恩的直覺這么告訴他。
“小妮在你們那待的還好吧？”
“小妮？你難道說的是妮戈蘭？”
“嗯，她是我在學校時候的同學。”
“怎么說呢，過的還蠻愉快的。”
天天和威廉打情罵俏，應該算愉快吧？雖然威廉可能不這么想。
用眼神鼓勵了奈芙蓮一下，奈芙蓮點點頭跟著蜥蜴人的女護士去做身體檢查了。
之后，杜恩就和獨眼巨人的醫生聊了起來，內容當然是關于妖精們的。
大體上，護翼軍方面對妖精們所做的調整，其實就是藥物的治療以及潛意識的催眠。
用藥物平衡妖精們身體和魔力的沖突，用催眠抑制妖精們追尋靈魂根源的本能。
外貌看上去可能有些兇惡，但眼前的這個獨眼巨人確實是一位好醫生。
“雖然以我的立場不應該對你說這些，但是我看得出來，那個孩子很依賴你。”
坐在醫院門口的長椅上和杜恩交談，巨人的獨眼中有些傷感。
“我希望你不要拋棄她們，哪怕將來遇到了什么會讓你非常難過的事情。曾經也有一位管理員和你一樣帶著妖精們來做調整，雖然種族不一樣，但是他很關心他帶來的那個孩子。然而，那個孩子死在了第一次踏上戰場的時候”
奈芙蓮做檢查的時候，巨人和杜恩說了很多，身為醫生的他見證過了許多妖精的成長，也見證過了許多妖精的逝去。
對于不懂得畏懼死亡的妖精們來說，戰斗的風險其實比想象中的更大，因為她們經常讓自己陷入絕境。
妖精們不在乎生死，但是有人在乎，管理員們往往需要巨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面對妖精們，否則就只能像史旺說的那樣，把她們當做是工具。
只要是工具，那么不管怎么使用，就算是壞掉了也不會心痛。
和獨眼巨人的醫生談了很久，等奈芙蓮做完身體檢查出來之后，杜恩卻拒絕了讓奈芙蓮接受調整。
“我想，以后妖精們除了生病以外，都不需要進行調整了。”
身為醫生，獨眼巨人很想反駁杜恩，因為妖精們如果不進行調整，只會一步步走向死亡。
但是檢查后得出來的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明明沒有經過調整，但是這個孩子的身體簡直就跟完成了調整的成年妖精一樣，不，在穩定程度上，比剛剛做完調整的妖精還要好。”
看完檢查報告，獨眼巨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看來，你找到了拯救她們的辦法。”
“談不上拯救。”看著從監護室里走出來的奈芙蓮，杜恩搖了搖頭。
“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所做的，只是在將她們進一步的推向深淵。”
因為他讓某些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能夠擊敗十七獸，重返地面的希望。
在困境中，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也會被緊緊的拽在手中。
這不是希望，而是名為希望的癌。
另一邊，瑪修、威廉和妮戈蘭三人，也成功帶著孩子們完成了繞科里拿第爾契市半周的壯舉，然后回到空港附近的法爾西塔紀念廣場。
不過，一場騷動引起了她們的注意力。
距離法爾戲塔紀念廣場不遠處，就是第十一號懸浮島連接第十三號懸浮島的大橋。
幾名在穿著上看就不像是好人的豚頭族正在抓捕一名看上去很年幼的無征種小女孩。
雖然小女孩根本沒有反抗，但是兩名豚頭族還是粗暴的將她打倒在了地上。
“區區無征種，居然害我們找的那么辛苦！”
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靠踢踹小女孩來泄憤，豚頭族的作法很快就引來了離得最近的威廉。
“住手，放開她！”
抓住了豚頭族的手，巨大的力量讓男性豚頭族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
“快、快點放開我，我們可是滅殺奉史騎士團的人，敢阻撓我們的話，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但是，我可沒有聽說過，除了護翼軍以外的組織，能夠隨意的抓捕黃金妖精。”
聽到威廉的話后，被抓住手的豚頭族頓時連慘叫都忘記了。
它剛才居然把它們組織的名字給說了出來！？
看到被豚頭族毆打，卻不知道反抗的小女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威廉的心中不禁一陣刺痛。
“已經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擋在小女孩身前，就在威廉想要逼問這名豚頭族，那個叫滅殺什么的團里面是不是還關押著其他妖精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袍的身影從遠處慢慢的走來，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懷念的感情。
“黑瑪瑙劍鬼，好久不見了。”
“你們幾個，請不要到處亂跑。”
本著四大天王其實有五個人的原則，最近膽大包天四人組終于升級了，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歐若拉在可蓉她們的帶領下，也開始變得調皮搗蛋起來。
光是為了照顧這幾人，瑪修就操碎了心。
“這不是很好嘛，小家伙就是要有活力。”站在一旁看著，艾瑟雅嘻嘻笑道。
這樣的生活，只有夢里面才會出現吧。
如果這是夢的話，艾瑟雅希望這個夢能夠做的更加久一點，這樣的話，醒來的時候就能忘的慢一點。
“aster那家伙還沒回來嗎？讓他弄一個溫泉出來吧溫泉，玩了一天之后，果然還是得泡一下溫泉才能緩解疲勞。”
左顧右盼的尋找著杜恩的蹤跡，信長一副要把杜恩當做免費勞動力盡情壓榨的模樣。
“說起來，為什么阿信你們一直喊那家伙‘aster’，這個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閑著沒事，艾瑟雅無聊的問道。
“唔，其實也沒有什么啦。因為我們是已經死掉的家伙，把已死的我們重新召喚到世間，我們稱呼他為aster不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已死之人！？
聽到信長的話，艾瑟雅不由呆了呆，那不就和身為死靈妖精的她們一樣嘛？
艾瑟雅一直以為瑪修和信長都跟杜恩一樣，是一個純粹的人類呢。
“那”
艾瑟雅還想說些什么，但是還沒等她出聲，一個粗獷的聲音就插了進來。
“哈哈，沒想到，我這一次的對手居然是已死之人，還是這次事件正主的扈從。如此便好，為了不牽連島上的其他人，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廝殺吧。”
等一下，那個聲音在說些什么？
艾瑟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瑪修和信長的兩人身上閃爍起黑色的光芒。
下一刻，兩人消失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
不安，在艾瑟雅的心中擴散。
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
杜恩只好這么說道：“奈芙蓮，下一次我再帶你來玩吧。”
聽到杜恩的話，奈芙蓮歪了歪腦袋：“只有我們兩個人？”
“唔。”想了想，杜恩點了點頭。
“那就只有我們兩個好了。”
這一瞬間，少女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
“嗯。”
然而，這個笑容，卻在下一刻凝滯了。
一把劍沒有絲毫征兆的出現，然后貫穿了杜恩的心臟。
無論是直感還是能夠看見未來的千里眼，都沒有發現這把劍是何時出現的。
只有一個看起來有些邋遢和頹廢的中年男人，從黑暗中慢慢的走出。
“抱歉啊，小姑娘，我必須殺掉這個人才行。”
馬爾斯·d·弗里納，在另一名星神永遠的沉睡后，這個世界上僅剩的一名星神將刺穿了杜恩心臟的劍緩緩的拔出。
“我果然還是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個世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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