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決裂
“衛宮士郎，你為什么想要圣杯呢？”
沒有回答衛宮士郎的問題，杜恩反問道。
“身為從者的我們暫且不論，既然是回應了圣杯的召喚，那么必然有屬于我們自己的目的，衛宮士郎你的愿望又是什么？被圣杯選中成為御主的你，肯定也有著自己想要實現的愿望。”
“金錢、財富、地位，亦或者就像普通的魔術師一樣，祈求達到魔力的根源。”
“你呢，衛宮士郎，你的愿望是什么？”
被杜恩那銳利的雙眼看著，衛宮士郎不由沉默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想要握住什么。
“我的…愿望？”
衛宮士郎的腦海中，浮現出他一直在追求的目標——我想要成為正義的伙伴！
他想要告訴杜恩，這就是他的愿望，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話到了嘴邊卻像是噎住了一樣，說不出來。
這是應該托付給圣杯的愿望嗎？
能夠實現一切愿望的萬能許愿杯，衛宮士郎從一開始就懷疑著其真實性。
但是，從他找到的種種證據，加上“servant”這種超越人類認知的事物的出現，讓他不得不相信圣杯的存在。
可是，如果他贏得了圣杯戰爭的勝利，他會許下什么樣的愿望呢？
許愿讓自己變成“正義的伙伴”嗎？
那么這樣一來，他一直以來的努力又算什么？
許愿成為“正義的伙伴”的衛宮士郎還是衛宮士郎嗎？
還是說，只要變成“正義的伙伴”就夠了，過程什么的完全不需要理會？
如果沒有人來詢問衛宮士郎，那么衛宮士郎肯定不會去思考他自己想要實現的愿望。
畢竟，打從一開始衛宮士郎在乎的就不是自己能不能獲得圣杯戰爭的勝利，他的目標僅僅只是為了阻止他人獲得圣杯。
沒錯，衛宮士郎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得到圣杯戰爭，他只是不想十年前的災難再一次上演，他只是不想前幾天的災難再一次出現。
他，沒有自己的愿望！
“不合格喲。”
伊莉雅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
“連自己的愿望都沒有，士郎你要怎么取得圣杯戰爭的勝利呢？沒有想要實現的愿望，就沒有為之奮斗的目標，連信念都沒有的你，是不可能戰勝我和beerker的。”
只要有了為目標奮斗舍棄一切的覺悟，那么無論再怎么平凡的魔術師，都能爆發出超越人類極限的力量。
畢竟，魔術師這種存在，本來就是用生命交換力量的賭徒。
但是，如果沒有信念，那么半吊子的衛宮士郎，發揮出來的實力也只可能是半吊子的程度，想要贏得這一次圣杯戰爭，根本不可能。
因為這一次圣杯戰爭，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已經漸漸和普通的圣杯戰爭脫軌。
如果沒有想要實現的愿望，僅僅只是為了那空洞的理念而戰斗，等待著衛宮士郎的，只有死亡。
所以——
“士郎，放棄這一次圣杯戰爭吧。”
這樣的話，我就不會對你出手，就沒有對你出手的理由。
這樣，我就不用再失去重要的親人。
過去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已經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了，和beerker一起戰斗到最后，有beerker陪伴我一起到最后，只要這樣、只要這樣我就滿足了。
低著頭，伊莉雅的手抓住了杜恩的衣擺，哪怕過去的十年再怎么悲傷，再怎么痛苦，有beerker陪伴在身邊的這兩個月，就已經足夠讓她將所有的傷痛全部忘掉。
哪怕那個男人拋棄了自己，可是，比起憎恨，她果然還是愛著他。
所以，伊莉雅已經不想殺死衛宮士郎了，因為他是切嗣收養的孩子，因為他是自己的弟弟，因為他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親人。
退出圣杯戰爭吧，這樣我就不用親手殺掉你！
這便是伊莉雅這一次前來的真正目的，哪怕是杜恩都沒有想到，他的存在會給伊莉雅帶來這么多的救贖。
對于伊莉雅來說，她僅僅只是不想孤身一個人罷了。
不是愛因茲貝倫的夙愿，僅僅是她自己的愿望，無比簡單而又渺小的愿望。
而杜恩，已經幫她實現了。
哪怕到了最后，身為小圣杯的她死了，身邊有杜恩一直陪伴著她，她就不會覺得孤獨。
放棄…這一次圣杯戰爭嗎？
聽到伊莉雅的話，衛宮士郎不禁握緊了拳頭。
沒錯啊，既然他沒有什么想要實現的愿望，那么他為什么不放棄圣杯戰爭呢？
這樣一來，他也不用再遭遇幾天前發生的那種危機，他也不用再提心吊膽的和怪物一樣的從者戰斗，他的生活也能回到正軌。
可是，為什么會有那么一點淡淡的不甘心？
回想起三天前，那從天空中墜落的極光，感受著那仿佛要從根源上被抹除的恐懼，聽聞著那些被攻擊波及到的無辜的人們的慘叫聲，衛宮士郎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
只要圣杯戰爭繼續下去，那么這樣的慘狀一定會再次的發生。
可是，他能夠阻止這一切嗎？
即使他愿意相信，眼前的少女和她的從者不會許下什么邪惡的愿望，但是一但發生了戰斗，他們能夠顧及周圍的無辜人嗎？
自責、不安…衛宮士郎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確，也沒有任何人告訴他，除了放棄之外，是否還有著另一個選擇。
直到他注意到身旁，那個一絲不茍，正襟危坐的少女。
沒錯啊，他并不是一個人，他還有saber在身邊，不管是遠坂凜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不都說了嗎？saber現在并非全盛的狀態，假如saber能夠全力以赴，那么就算是他也有著一戰之力吧？
而且，既然被召喚了，saber也肯定有著自己想要實現的愿望，如果無視saber的心愿，自顧自的放棄，那不顯得太自私了嗎？
就算是為了阻止那些邪惡之輩，他也不能就在這里放棄！
一念之此，衛宮士郎終于做出了決定。
“抱歉，我不能放棄這一次的圣杯戰爭，我…”
我想要阻止這一次圣杯戰爭，保護無辜的人不受到傷害。
這就是衛宮士郎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在他想來，這種事情也可以稱為他的愿望或者是信念吧。
然而，他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因為，在他做出選擇之后，他對面的少女在這一瞬間就爆發了。
就像不敢相信衛宮士郎為什么會做出這么愚蠢的選擇一樣，大聲質問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呢？像你這樣的半吊子魔術師能夠做些什么？連對saber進行魔力供給，讓saber發揮出全力都做不到的你能夠做些什么？作為御主沒有絲毫用處的你在這一次圣杯戰爭當中能做些什么？就算我不殺你，archer的御主、rider的御主、assassin的御主、caster的御主…無論是誰都能輕易的取下你的性命。你以為僅靠saber一個人就能夠保護你嗎？你以為這間破宅邸布置的，年久失修的三流結界能夠保護你嗎？已經夠了，既然這樣，與其讓別人殺掉你，還不如讓我親自奪走你的性命！”
就像是徹底死心了，放棄了一樣。
當伊莉雅最后一句話落下，客廳里的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凍結。
衛宮士郎根本沒有想到，在他做出選擇之后，伊莉雅居然會產生這么大的反應。
因為圣杯戰爭并不是游戲，身為弱者，衛宮士郎卻偏偏沒有弱者的覺悟。
現實不是prg角色扮演游戲，世界不會圍繞著一人旋轉，只要做錯了選擇，最終迎來的只會是。
抱著天真的幻想拒絕了伊莉雅給出的選擇，沒有絲毫自知之明的選擇繼續參與圣杯戰爭，其結果，就是和杜恩、伊莉雅兩人徹底決裂。
“嘩————！”
感受到從伊莉雅身上傳來的殺意，魔力編制而成的盔甲伴隨著一陣狂風出現在阿爾托莉雅身上。
但是，比起她更快的，是杜恩的動作。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米，阿爾托莉雅剛剛具現出身上的鎧甲，就被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杜恩擊倒在了地上。
伴隨著“咚”的一聲巨響，狹隘的客廳在這一擊下變成了廢墟。
“夠了，beerker，回來！”
沒有讓杜恩繼續乘勝追擊，伊莉雅冷冷的看了衛宮士郎一眼。
“白天就到此為止，既然你參與了圣杯戰爭，那就做好與我們為敵的準備，無論是戰還是逃，等到了晚上，我會過來殺掉你。”
“beerker，我們回去。”
無視了身下不斷掙扎的阿爾托莉雅，看了眼倒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衛宮士郎，杜恩搖了搖頭。
“你好自為之吧。”
明明有更好的選擇，衛宮士郎卻偏偏選了最壞的那一條，從現在到晚上這半天的時間，或許就是伊莉雅留給他最后的期限。
如果想要逃跑，只要舍棄了身為從者的阿爾托莉雅，他和伊莉雅就不會繼續追擊。
如果想要戰斗，那就去做好萬全的準備，將所能想到的戰力全部集結起來。
杜恩能夠感受到，這一次伊莉雅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衛宮士郎還抱著那天晚上那種天真的想法和他們戰斗，就一定會死。
“那么，你會怎么做呢，間桐櫻？”
目光仿佛能透過客廳的墻壁，看到靠在臥室墻角，沉默著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的少女，跟隨著伊莉雅，杜恩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了衛宮家的客廳中。
看著杜恩離去的背影，衛宮士郎有些頹然的坐在地上。
“saber，我的選擇錯了嗎？”
他只是想保護那些無辜的人，只是想讓周圍的人都能夠幸福。
他的選擇錯了嗎？
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那些被戰斗波及的無辜人的身影，衛宮士郎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不，他沒有做錯，他一定要阻止這一次的圣杯戰爭，他一定要保護那些無辜的人。
這，就是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