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時,宋兮始終微低著頭,只能見她頭發青黑,額頭粉白。她隨父母進來時,步伐輕盈,不疾不徐,倒是頗為規矩的模樣。
見完禮,宋楚又命其子宋定,宋宏的子女宋襄與宋兮鄭重跟太子和公主行禮。
宋兮福身見禮時,亦不抬頭,說話時也是規規矩矩的,聲音倒是輕柔好聽。
靜平和元佑皆準備了封賞,三人上前來受了賞,受無賞又退后各自父母身后。
宋家的規矩,當真極好。
靜平剛已看到了宋兮大半張臉,她肌膚白皙似雪,水眸明亮,氣質高雅出眾,仔細看眼睛真的與母后有幾分相似,是個美人胚子。
又看她行事,始終側低著頭,水眸堅定絕不偷瞄亂看,宋家將這個閨女教的極好呀!
她看了眼兄長,元佑如終神色如常。
靜平與宋氏的女眷倒一旁偏廳說話。
宋楚的妻子張氏和宋宏的妻子秦氏皆是汀州有名的大戶女子,到了太子府見太子和公主多少還是有些慌張,基本是公主問一句,她們答一句。
“兮兒十六了,可有讀書?”靜平看向宋兮。
宋兮站在母親身后,始終微低著頭,立即回答:“兒時母親請過夫子開蒙,認了些字,胡亂讀了幾本書。”
“有什么書?”靜平順。
宋兮沒開口,秦氏道:“無非是三字經,女則女戒罷了。”
靜平又與她們說了一會話,管家來報說飯好了,又分男女坐著用飯。
靜平一直有注意宋兮,相較于其母不時的慌張,她沉穩許多,坐在母親身旁,不慌不忙,亦不多言,吃的也極少。
若是她問上一句,她也是規規矩矩的對答,滴水不漏。
等用完膳,宋氏一家略坐了一會兒,便說要告辭。
元佑也不挽留,命阿吉送他們。
等宋氏一家走了,靜平道:“宋家家風極好呢!”
“那是自然,楚表兄是受過母后教導的,再說了這也是我們的母家,家風怎么可能不好?”元佑道。
“你覺得那宋侄女如何?”靜平問。
“…”元佑看了看妹妹,他幾乎不知道宋兮什么模樣,自然談不上如何?
此時阿吉進來:“公主,從西北有信來了。”
“子玖有信來了!”靜平等子玖的信許久了。
“那信使將信送到公主府,高大人便讓人將信過來。”阿吉說著將信呈給靜平。
靜平忙接過信來看,是子玖的親筆,他帶著李翩鴻和夏廣志二人到了雍城,與魏廷平的大軍匯合了。
他本想趕赴隴關,先行攻樓城!誰想到,從雍城到隴關感染了一種莫名的時疫。
這種時疫傳染性極強,染時疫者身體先是虛弱不堪,病情加重后就會上吐下泄,等到后面就會拉血吐血,最后死亡。
軍中不少人染了時疫,現在最要緊的是尋方法治好時疫。
靜平看了心里一沉,不免擔心。她無心留在太子府,便要回去。
“明日進宮,我也會跟父皇商議此事,若是西北沒有好的太夫,可派兩個太醫過去。”元佑道。
靜平點點頭,敵別了兄長。
她回到公主府,季震來了,他也收到寧毅的信。
冬雪跟在公主身旁,回到公主府時,就看到季震在外院的偏廳。
他先看了眼冬雪,忙跟公主匯報近來東安城中的情況。
“我收到寧侯的信,他稱曹參身邊有幾個術醫在身旁,也許隴關和雍城的時疫跟那些術醫有關。他命我暗訪可靠的術醫,然后送至雍城。”季震道。
“如此也好,你便去辦吧!”靜平道。
季震是不好多留的,可他還記著前些日他厚著顏跟公主說的話,也不知道冬雪是何答復。
其實他想先問過冬雪的,但冬雪平時跟他說話,說不過兩句,他心里沒有底,所以才先問公主,也是為了試探她的心。
靜平知道季震的心思,她道:“冬雪,你去送送季公子。”
冬雪神色不太自然,還是從了命。
她送他時,仍不說話。
季震看她的側臉,他想自個兒也不知怎么就喜歡了公主的這個大宮女。冬雪還是皇上親封的女官,得皇后重視,他其實高攀了,不應該有此奢想。
但季震想,在世為人,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若是不爭取一番,那活著有什么意思!
“冬雪,公主可跟你說過,我向她求娶你一事?”季震咬咬牙問出口。
“嗯。”
“那你是什么想法?”
“我要一生一世留在公主身邊的。”
“你便是嫁我,也還可以在主身邊當差。”季震脫口而出。
冬雪聽了他這話,不由看他,年輕的男子眸光灼灼,她心頭微亂。
“你也不必現在答復我,你知道我的心意便好。你若嫁我,我絕不委屈你,會一心一意待你好的。”季震道。
冬雪跟季震來往也有些時日,知道他是直率坦蕩之人,聽了他的說話,她心里也微微有所動。
“等你想好了,便告訴我,我再鄭重跟公主求親。”季震說完,跟她深深做了個揖,然后走了。
冬雪目送他離開,才轉身回公主身邊。
公主似乎在沉思。
“公主!”
“冬雪,你說駙馬說的時疫,會不會是蠱毒?”
“倒是有些像的,但奴婢沒有親眼見到患者,一時難以判斷。不過一般的蠱蟲是不傳染的。”冬雪道。
靜平心里難安,她近來日日難以安眠,難道就是因為子玖那邊有事。
她恨不得能現在就飛到子玖身邊去。
次日元佑進宮,自然就是商議雍城時疫一事。
景和帝也收到寧毅的折子,他請求皇上派兩個太醫去,在西北當下不是攻城,而是要先治好時役。
元佑看了寧毅的折子,便說:“就怕不是一般的時疫,子玖不是說曹參身邊還有術醫?若是蠱毒之類,便是太醫也無用,倒是冬雪識得一些。”
景和帝也想到冬雪,他知道阿難今日也進宮了,便立即命宮人傳阿難過來。
靜平在太后那兒,聽到父皇傳召,立即去相見。
聽到父皇說想讓冬雪去雍城,她想了想便說:“父皇,阿難想帶冬雪一同去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