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相談甚歡,靜平便和夏檀、寧嵐到另一個廂房里說話。
夏檀也是個直爽快意之人,靜平心想,新建伯府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也是極不俗的。
夏檀的婚期要定在十二月,靜平和寧嵐也約好,到時候給夏檀添妝。
六人吃過飯,因各有差事,于是就散了。
晚上,靜平和寧毅談起了齊文玉。
寧毅對齊文玉是直言不諱的欣賞,靜平卻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
“琰琰怎么了?你之前不是對齊文玉頗為好奇。”寧毅看她神色不對,便問。
“他說話的確十分不俗,也是個能干辦事的人,否則不可能在童州為官,還能被父皇重用。”靜平說。
“父皇是很看重齊文玉的。”寧毅謝意。
“齊文玉這人說話言語之間,便知道他是心志極堅定,性情剛正不阿,并且是有原則有擔當之人。這種人,交朋友自然是好的。”靜平說。
“那你為何憂慮?”
“我憂慮是因為他太過剛正,只怕還有幾分文人的酸腐固執之情。這等人,即使你對他施再大的恩惠,他也難為你所用。”
甚至還可能被他人所用,最后回過頭來傷害子玖,這是靜平最擔心的。
“我與他相交,一開始雖想著有任用之意,但如今看他為人人品,能做成朋友,其他都不必想太多。”寧毅道。
“自然如此!”
寧毅對待朋友素來不以利相交,而是看是否義氣相投,他更看重的是人品。
“他今日特意問想你父親,我隱約覺得有幾分奇怪。”靜平道。
“我也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對,不過后來一想,想必他在童州做官,自然也聽過父親的名號,所以一時好奇問起。”寧毅說。
“可是他說起你父親時,言語有些保留,眼神頗有深意。”靜平道。
“…”寧毅如今在官場浸淫許久,有些察言觀色的本畫。
琰琰觀察到的,他同樣也注意到了!
“希望是你我多想。”靜平淡淡的說。
“嗯,你不要多想。”寧毅也不想靜平太過憂慮。
“你馬上要送親到北境,一路定要小心,當然也要保護我三哥,不能讓他出任何差錯。”現在前世今生已經大不一樣,靜平才會如此憂慮。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太子。”寧毅說。
靜平本想囑咐他,離如玉遠一些。
又想他素來行事十分有分寸,便不再多言。
次日寧毅一大早去上早朝,寧毅在崇政殿看到齊文玉,他身著官服,手里還抱著厚厚一疊奏折,當下他還覺得有幾分奇怪,大步過去。
“齊大人!”
齊文玉看到寧毅,身體站的筆直,然后回禮:“寧大人。”
“齊大人看來今日有要事要奏明皇上。”寧毅道。
“的確,是十分緊要的事情。”齊文玉看寧毅時,莫名有幾分愧疚。
可一想到為官之責,那愧疚之意即散。
“早朝已經要開始,你我進去吧!”齊文玉道。
朝堂之上,李全德大聲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臣有事起奏。”齊文玉從官員列隊之中緩緩出來,大聲應道。
景和帝也認出是齊文玉,便道:“愛卿有何要事起奏?”
“皇上,臣要參兵部尚書寧榮在十八年前,為奪欒鎮梅氏女子,竟帶兵屠殺欒州梅氏一族七百七十八余人,搶奪了梅氏所有金銀財寶。臣已列明梅氏一族被屠者名單,請皇上過目。”
齊文玉說的鏗鏘有力,一語既出,朝堂頓時嘩然。
景和帝臉色一變,沒有立即說話。
而寧榮,則臉色一白,抬頭看了眼皇上。
寧毅和元佑更是萬萬沒有想到,昨日他們才和齊文玉吃飯喝酒,今天他居然參寧榮一本。
難道他不知道寧毅和寧榮的關系,不知道太子跟寧家的關系?
“請皇上過目!”齊文玉雙手將奏本和名單奉上。
景和帝只好讓李全德接過齊文玉的奏本。
“奮德,齊愛卿所言,可有其事?”
“皇上,當時欒鎮形勢復雜,梅氏一族跟西蜀勾結,梅氏又是欒鎮的豪強家族,臣的確帶兵繅之。”寧榮道。。
“皇上,當時欒鎮的大族乃欒州梅氏,雖是豪強,卻十分體恤百姓,在百姓之中頗得人心。那七百八十人,還有數百人根本不是梅家人,只是梅氏親族,甚至還有尋常百姓。寧榮聽聞欒州梅氏的女兒梅英有傾城絕色,為了搶奪她,帶兵進入欒州,將梅氏一族盡數屠殺。”齊文玉道。
寧毅聽著齊文玉說話,他語氣嚴厲剛烈,似乎對這個案子也是胸有成竹。
他不免想到莫名出現的梅英,總覺得事情有些復雜。
“皇上,臣在童州任官三年,多次去欒鎮考察。當年寧榮不僅殺盡梅氏一族,還放火燒了梅姓的兩個村莊,許多幸存的百姓對此都歷歷在目。”
“而且寧榮當年搶走梅英,又因為已經娶了方丘陳氏女子為妻,不能容下她。結果他凌辱了梅英后又將她棄之。皇上,寧榮之舉,簡直是蓄牲不如。”
“皇上,齊文玉所言不實,臣絕沒有強要梅英。”寧榮跪下道。
“皇上,曾在兩日前見過梅英,她愿意親與寧榮對質,指證寧榮當年是如何殘殺她梅氏一族,又如何強暴于她的。”齊文玉道。
“…”寧榮竟是啞口無言,這是他絕對沒有想到,梅英竟然會指證于他。
“請皇上明鑒,臣當真沒有。”寧榮道,“臣當時出兵不過是梅氏一族不愿順應朝庭在改土政策。原來臣又得了密信,梅氏一族已經投靠西蜀,臣才會出兵剿滅欒鎮梅氏。”
景和帝臉色難看的很,當初欒鎮一案,個中情形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不認為還會有人提起,誰知道這個齊文玉剛授職,就敢參兵部尚書,說的還是陳年舊案。
“皇上,數百名百姓枉死,絕不可等閑視之。依臣看,應該讓三司會審,查清此案。”柳仕元道。
“臣等附議。”柳家一派的臣工悉數站出來道。
寧榮只覺得冷汗滲滲的,他想真相如何,皇上心知肚明的,卻不知皇上會如何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