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吧。”聶崢手掌一揮。
黃媽一肚子不服氣,卻只能狠狠瞪一眼鐘亦恩,先離開了廚房。
鐘亦恩也是半天沒說話,似乎沒想到聶崢會相信自己,半會兒,才吭哧:“…謝,謝謝你相信我。”
話音甫落,他抬起指尖抹去她嘴邊的油星。
她呆住。
這管家在干什么?
好歹自己也是聶家新過門的新夫人好不好。
雖然她也知道,聶家從上到下都不會瞧得起自己這個夫人,但也不至于一點上下尊卑都沒有啊…
他面色清華如朗月,指了指那邊:“爐子上還有些菜,沒端上席的備用菜。”
鐘亦恩暫時拉回心思,他是讓自己去吃嗎?只吸口氣:“算了,我還是回去吧。”
“沒吃飽,睡得著嗎。”他反問。
鐘亦恩:…
最終,猶豫地看一眼他。
他明白她的心思:“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
她放心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男人為什么幫自己,但…
說實話,她在聶家無權無依仗無地位,也沒什么好騙的。
肚子還餓得慌,還是先吃再說吧。
她走過去,揭蓋鍋蓋,將里面熱著的幾盤小蒸菜拿出來,拿起筷子就不客氣地開吃。
他站在一邊,巋然不動,靜靜打量著她吃東西,眼神微沉,又夾著幾分迷離,將她每個并不算優雅的吃相都銘刻在了視線內。
末了,鐘亦恩吃飽了,抹抹嘴,才站起來:“吃飽了。謝謝了。”
“嗯。”
鐘亦恩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他說點兒什么,走近幾步:“今晚的事兒,真的謝謝你。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信任我,但我真的沒撒謊,我確實是沒注意到黃媽求救。”
他深深凝視著她,良久才應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釋。我說了,這件事,過了。”
她一訝:“你…知道?”
他傾身過去,貼近她左邊的耳邊:“你右邊的耳朵,聽不見。”
鐘亦恩后背冷汗陡然冒出。
剛才黃媽氣憤地說,除非她是個聾子,不然怎么會聽不見。
黃媽說得沒錯。她就是個半聾子。
小時候感冒,爸爸帶她去鎮子上的小診所打針。
結果藥物過敏,等病好了,她右邊的耳朵就聽不見了。
黃媽今天摔倒了,在地上朝她求救,可能是在她右邊喊的,她是真的沒聽到。
可…這男人怎么會知道?
她右邊耳朵聽不見的事,除了家里人,就連村子里的村民街坊都不知道。
爸爸怕她因為殘疾的事會被人欺負,以后長大了也不好嫁人,刻意隱瞞住了。
她還有一只耳朵能聽到,再加上又學會了讀唇語,所以一只耳朵聽不見的事,也并沒外人知道。
這次,她生怕聶家會因為自己一只耳朵聽不到的事情不要自己,自然也沒對聶家人提過。
這個男人,是哪里知道的這個秘密?
聶崢見她額頭上冒出吸汗,臉色略微蒼白地看著自己,明白她的心意,只站直身軀,清晰無誤地啟唇,讓她能看得到自己說什么:
“不會有人知道你耳朵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