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對壘
茫茫宇宙，浩瀚星海。
無窮無盡的黑暗空間中，無數只眼睛幾乎同時睜開。
無論是沉眠億萬年，體量幾乎超過一個星系的巨獸；還是化身整塊大陸，承載無量生靈的大地之主；甚至還有在宇宙中另辟空間，自成世界的創世者。
無論祂們在宇宙的哪個角落，無論祂們在做什么，在這一刻，在宇宙牽引力開始作用到祂們身上的時候，祂們都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各種后事，然后主動順應牽引力，投入霍然出現的黑洞。
對于河系文明等級的強者來說，他們的強大已經可以初步扭轉時空，將自身結構轉化，以此適應黑洞中的扭曲空間結構，并通過黑洞前往其他星系。
要知道，這個宇宙中其實沒有什么絕境，只是看自我結構適合不適合在該環境下生存而已。
深海之底，有生命存在，只要內壓外壓取得平衡，什么萬噸深海水壓，也不過是正常環境；
太陽之上，也有生命可以生存，離子態的結構，也照樣可以凝成思維回路；
甚至在黑洞里面，時空結構已經與正常空間截然不同，但是對能夠隨意改變自身能量結構，化空間為動量、化時間為定量的大能們，仍然可以出入無礙。
但那只是正常結構下的黑洞空間。
宇宙中其實只有一個黑洞，它就像一個源頭，將黑洞結構朝空間表層伸展，能伸出空間表面，對正宇宙空間造成影響的的，就是我們可以觀察到、一般所說的黑洞——包括銀河系正中央大黑洞也是如此；而沒有伸出宇宙表層空間的那些黑洞結構，就像是潛伏在水面下的暗流，每年總有些倒霉蛋，在進行空間跳躍的時候掉進這種大坑里，從此人間蒸發。
只不過這等倒霉幾率遠比中彩票機會要小得多，大家一般認為這是飛船故障、星際迷航等問題，很少能有人想到，正常的空間跳躍，運氣不好的話也能跳到黑洞里去。
由于星門的存在，大家進行空間跳躍都是有固定路線的，除了某些主動通過空間跳躍，前往未知區域的探險者和開拓者，別人倒也不用擔心這個。
然而，在層層空間的最深處，是宇宙所有黑洞的根源之地，也是這個宇宙的中心。在這里，空間時間的扭曲程度遠非表層空間的黑洞結構可比，就好像水面一百米的水壓不能和一萬米以下的水壓相提并論一樣，那已經是量變引起質變的概念。
這里，也就是太古精靈們的大本營，說是大本營，其實除了一些專門研究空間時間組合多樣化的太古精靈，一般情況下，大家也不呆在這里。不過現在，這里確實熱鬧了很多，幾乎整個宇宙的太古精靈，都匯集到這里，當然，有些心急的已經出發前往源海邊緣去了。
從這里出發，到達源海邊緣的一段路，卻與黑洞空間又截然不同。
那是另一個層次的空間，雖然不能說是高維，但也與正常空間完全兩樣。
如果說，源海是母體中的羊水，宇宙是孕育中的嬰兒。那么，從宇宙中心到達源海的這段路途，就是宇宙的臍帶。
在通往源海這一段路上，本宇宙規則逐漸碎片化、無效化，越接近源海，源海物質取代宇宙能量，開始從稀薄到濃厚，充斥了這段路程。而想通過這段路程，就需要依靠自我規則來抵抗來自源海物質的侵蝕，才能維持自身存在。
這也是唯有建立了自我規則的太古精靈，才能來到源海的根本原因。
柳生元和跟著大部隊，隨波逐流的來到源海邊緣——作為太古精靈中唯一年齡不滿百萬年的超級年輕人，他可不想出什么風頭，能保住自己、萊拉妮、小櫻的性命回去才是真的。
在通道的盡頭，源海的邊緣，隨著一道道光流奔涌，身長數十萬里的巨獸、龐大如恒星的光球、若隱若現的陰影、星星點點的一片光華一一出現。
在這里，可以看到任何想象的到、想象不到的偉大生命形式，什么植物形式、動物形式那都是大路貨色；以火焰、冰霜等形態存在的也不稀奇；就算是直接以空間結構形態出現的也有不少。
當然，最多的，還是以人類形態出現的太古精靈。
據說，這是與母巢落入本宇宙時，泄露出一部分信息，被太古精靈們獲得有關。而這也是本宇宙人類形態成為最普遍的高等生命形態原因。
“既然都到了，那就出發吧。”一個年輕人淡然說道，隨之轉身，朝源海中飛去。
太古精靈本無首腦這一說，大家的力量強度都是宇宙的極限，誰也不會比誰強出半分，也許有能量儲備多少的區別，但是在質量上大家并無高下之分——這是宇宙的容納上限所決定的。
不過在宇宙戰爭的背景下，太古精靈們依然以那些參加過最多次宇宙戰爭的長者們為指揮者——畢竟人家經驗更豐富一些，哪怕這些太古精靈將經驗共享，可親身體會，和分享而來的經驗，還是有些許差異。
人潮奔涌中，體型較小，人類形態的太古精靈自然飛行在前；而體型龐大，形態各異的太古精靈居后，在每個人身上都佩戴一顆宛如綠色寶石的種子，這些種子之間，更有若隱若現的光芒互相連接。
那是在上一次宇宙戰爭中隕落的太古精靈——世界樹維克多露歐達希爾的遺蛻。
這位太古精靈雖然真靈已散，但是他的軀體依然維持著他生前的信息溝通、靈魂養護等規則，自然也逃不過被宇宙戰爭吸引過來的命運。
與其讓他的軀體被吸引到宇宙戰場上來，在沒人保護的情況下被對方摧毀，還不如干脆利用起來，作為溝通太古精靈們渠道發揮一點作用。
而且，這也可以讓每個太古精靈保護這位世界樹維克多露歐達希爾身體的一部分，只要戰爭結束，哪怕只有一個節點能生存下來，只要能回到本宇宙中，世界樹的軀干還可以漸漸恢復過來。
不過，軀體倒是好恢復，但是想要重聚真靈，那就不知道要什么時候了。
要知道，從上次宇宙戰爭結束到現在，三十多億年過去了，這位世界樹還沒有半點恢復真靈的意思。
現在，順著牽引力的方向，數以億計的太古精靈，如同潮水般向前奔涌。
在源海之中沒有任何規則，更沒有什么空間結構，每個太古精靈都要用自身規則抵御源海的侵蝕。
至于從源海中汲取能量？想都別想，除非你的意志能扭轉整個源海，否則，任何人都無法在源海中改變源海物質特性，就像沒人能在海水中凈化淡水一樣。
在這里，任何脫離自身意志控制的能量，都會瞬間被源海侵蝕，轉化為源海物質，什么發射式能量攻擊，在源海中也不用想，除了使用自身軀體一部分作為載體發射出去，否則任何沒有規則支撐的物質，都無法在源海中保持原樣。
甚至單單在源海中行進，都好像在充滿腐蝕性的膠水中行走一般，要不是太古精靈們各自修為通天徹地，那別說前進了，都活不了一分鐘。
“赤咸前輩，對方會是些什么人，你見過嗎？”一邊朝前飛行，柳生元和一邊問。
對于太古精靈這等境界的生靈來說，只要互相知根知底，配合技巧絕無問題，所以除了一些基本原則之外——比如說塊頭大的使用覆蓋性攻擊，相當于炮兵，一般呆在后面——大家都是自由組隊，自然是熟悉的人會聚在一起。
而這里的組隊也不是我們常說的組隊方式，比如說赤咸、愛爾威和離海老搭檔，此刻，愛爾威和離海都藏在赤咸體內，所以從表面上看，這里只有赤咸一個人。
這也是源海中，太古精靈組隊的基本方式。要不然，在源海環境下，連能量都無法互相傳遞，配合效果自然百不存一。
也只有這種藏在別人身體里的組隊方式，才能充分發揮配合效果。
“見過，和我們也差不多，相同群組的宇宙，內部信息有很大相似性，所以，等下要是看到對方陣容中有與本宇宙形態相近的太古精靈，你也不用驚訝，不過要區分敵我也很容易，我們這兩個宇宙的能量特征還是有些區別，只要根據能量特征，就可以識別敵我。”
“那么，我們還有多遠才能遇到他們？”
“很快，我們再向前走十年左右，就該遇到了祂們了。”
十年，在太古精靈的時間單位中，真不算是什么漫長時光。
望著對面的龐大隊伍，柳生元和一臉茫然。
雖然他也曾經從別的太古精靈那里分享過一些宇宙戰爭的場面，但是和親眼看到還是兩碼事。
直徑以光年計算的兩軍陣前，雙方數量加起來超過十億的太古精靈，億萬道互相試探的力量反復激蕩沖擊，就連源海物質都被這等恐怖的力量逼了開去，在源海中留出直徑足有一光年的立體空洞，形成了這次的宇宙戰場。
不過此刻大家還沒動手，幾位最老資格的太古精靈，和對面走出來的幾位太古精靈在兩軍陣前一團和氣、喋喋不休嘮起家常來。
語言隔閡在太古精靈這個層次是不存在的。所以柳生元和對他們說的話也聽得清清楚楚。
大概意思如下：
“老王啊，你家小崽子有多少代了有幾個有出息的？”
“雖然比不上你老張，不過這些年來，我家出了三個太古精靈，大能級別的小家伙們，大概有了十幾萬吧。”
“哈哈哈不錯，不錯，怪不得看你的氣色，比上次見面要好了很多啊，等仗打完了，來我家做客。”
“不去，去你家實在太費勁了，光是渡過源海就得要五千兩百萬年，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老李家那邊方便，等這次宇宙對抗以后，我們宇宙肯定要往那邊飄了。”
“切，你以為你們贏定了？要是我們贏了，就該我們宇宙向前飄了，說不定到時候我還要去老李家一趟。”
“哈哈哈，那就要看大家手段如何了。”
“是極是極，總要做過一場才行。”
雖然這幫太古精靈之間的談話內容并非如此，不過總體意思卻也相去無幾。
總而言之，互相之間并無什么劍拔弩張的態勢，倒是頗有些一團和氣，大家交情不淺的樣子。
“赤咸前輩，這是怎么回事？”柳生元和低聲問道。
“別當真，動手的時候該下手就下手，這一戰是為了各自宇宙前途，容不得手下留情。不過像他們那個層次的老家伙，誰還沒有百八十道保命的后手，一般情況下也很難丟了性命，所以時間長了，互相之間也有點交情，平日里也有去其他宇宙串門的，那時候大家都是一團和氣。”
赤咸低聲說道。
說穿了，到了太古精靈這等力量達到宇宙上限的強者，要不是宇宙戰爭干系到宇宙存續，大家誰會性命相拼？但是宇宙之間，除非體量想差太大，想吞并對方也不太可能，宇宙戰爭中，一般情況下都是大家做過一場，勝方多獲取些資源，宇宙發展更進一步；敗方損失些信息積累，在宇宙發展競爭的道路上后退幾分。
反正赤咸是沒見過宇宙被徹底吞噬的樣子。
說話間，兩方太古精靈的代表各自回歸隊伍。
戰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