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空著手看老丈人
他當然不會用冰車去砸老驢的腦袋，萬一寸勁了把對方打個昏迷不醒這亂子就大了。
看著萬峰舉著冰車嗚一聲砸下來老驢明顯是有點懵圈竟然沒有躲避。
那個時代的小孩打仗幾乎都是赤手空拳根本就沒有動家伙的，萬峰咬牙切齒怒目圓睜一副恨不能食其肉的樣子再加上手里拿著冰車像猛虎一樣沖過來，老驢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再怎么說他也不過是個才十五歲的孩子，豈有不害怕的道理。
老驢眼睜睜地看著萬峰手里的冰車砰地打在他的身上。
冬天身上都穿著棉襖并沒有多疼，但是威懾作用確實巨大的，當萬峰一冰車砸完再次舉起冰車準備接著砸第二下的時候后，老驢的精神終于有點繃不住了，他媽呀地叫了一聲扭頭就跑。
萬峰一聲大喊：“哪里逃走！”拔腿就追。
其實這是一種虛張聲勢的戰術，萬峰這個時候窮追不放與其說要追上老驢痛打一頓倒不如說就是借著氣勢嚇唬對方，這一次他要是把老驢嚇唬住了，短時間老驢是不敢再來找他麻煩的。
若是把對方的膽嚇破了，一輩子他都得躲著萬峰走。
老驢跑得飛快，萬峰根本就攆不上。
眼見老驢越跑越遠，萬峰把手里的冰車都甩了出去，差點就打中老驢的腳后跟。
“以后別讓我再看見你，看見你打得你媽都不認識你！”
萬峰對著老驢跑遠的背影一個牛筆吹了過去，老驢頭都沒敢回像兔子一樣向上游跑去。
跟著他一起來的那幾個洼前隊的小孩面帶畏懼地看著萬峰。
萬峰把眼一瞪：“想找挨揍呀？看什么看！滾！”
這一聲喊如晴空霹靂，那幾個小孩立刻慌慌張張作鳥獸散。
確信老驢跑遠了后，萬峰過去撿起鐵匠的冰車，還好冰車完好無損。
從喜成和鐵匠帶著敬畏的心情看著萬峰：“哇！你打仗這么厲害呀！真敢下死手呀！”
這個時候必須要在他們面前確立自己的威望：“這算什么？我在龍江的時候和大人都打過。”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吹牛了，不過這幾個小子也不知道真相，吹也就吹了。
從喜成、鐵匠和王軍看萬峰的眼神就不是敬畏了，而是敬畏里帶著崇拜。
也就是這一戰讓萬峰在人前樹立了一個敢下死手的形象，當他和老驢因吶河邊打仗的事情在山前和后哇小隊傳開，這兩個小隊的孩子再也沒人找過萬峰的麻煩。
一九八零年的春節在萬峰的心里是模糊朦朧的，但同時卻矛盾地牢記在記憶里。
這是一個他孩童時代唯一沒有放過一個鞭炮的春節，也是孩童時代唯一一次在火車上過的春節，也許正是因為它的不同尋常、別具一格更容易銘刻在腦海里吧。
在農村過年，初三這天一過，基本上代表年也就過完了。
當初三這天夜幕來臨吃晚飯前，每家的大人小孩到大街上放幾個爆竹，說幾句招待不周祖先慢走的話，這叫送年。
送完了年這個年也就徹底的結束了。
送完年吃完了晚飯，萬峰纏著小舅帶他出去玩，并且拿出了無賴戰術你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
那個時候別說電視冬天連電影都演得極少，萬峰上一世還是個夜貓子沒有早睡的習慣，這夜晚還真是沒什么意思。
小舅當時二十一歲還沒有結婚，他每天晚上都出去玩，萬峰知道小舅晚上到溝里去打撲克，他決定跟著他出去溜達溜達。
小姨當時晚上也經常出去玩，但是她死活不帶他，他就只好去纏著小舅。
小舅被纏得沒辦法了，就只好帶著他出發了。
洼后小隊分為東西兩部分：東頭和西溝里，兩者之間沒有千米也有八百米，中間隔著幾塊零零散散的土地，有一條鄉間土路連接著彼此。
東頭人家較少自然玩得人也少，小舅晚上出去都是到西溝里去玩。
小舅走路帶著風，嗖嗖的快，萬峰連跑帶顛才能勉強跟上小舅的步伐。
當萬峰感覺腿都要酸了的時候終于走到目的地了。
這家的家主叫梁萬，他家有一大家子人，除了自己的一男三女四個孩子外還有兩個十六七的小姨子。
梁萬的老婆是林吉人，因為父母下世了，她的兩個妹妹就寄宿在她家里。
他兩個小姨子一個十八一個十六長得都非常的漂亮，洼后很多適齡的小伙都愛往他家跑，這也是他家招人的原因。
男人們聚在一起如果不聊聊女人，不喝酒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賭錢了。
這個規律不論生活水平高低都不會改變。
小舅到梁萬家來當然不是打梁萬兩個小姨子的主意，他在偷偷地和鐵匠的大姐搞對象。不過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幾個人知道，萬峰當然早就知道了，因為鐵匠的姐姐就是他后來的小舅母。
小舅到梁萬家就純粹是賭錢了，他們打一種叫四打一的撲克游戲，賭注是一二分錢。
這種游戲脫胎于三打一，同樣是一副牌但比三打一多了一個人，打成一把牌的難度比三打一大多了。
“小豬來了，就等你了，咦？這小機屌是誰呀？”
萬峰的母親姓諸，這是一個很不咋地的姓氏，很容易被人和某種動物扯上關系，從梁萬對小舅的稱呼上就能得到證明。
小機屌是這里對小孩的一種稱呼，就像小兔崽子具備同樣的效果。
“俺大姐的孩子，這不昨天天快黑了才從北邊回來。”小舅一邊解釋一邊就上了炕，炕上已經有四個人眼巴巴地在等他了。
“噢！諸敏的孩子，這不是俺家大閨女女婿嗎？來看老丈人你就空著手來的？”
諸敏是萬峰母親的名字。
梁萬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讓萬峰楞了一下隨后才想起來還有這碼事兒。
當初他出生的時候就是在洼后出生的，出生的時候生的白白胖胖的一身福相。
當時碰巧梁萬的大閨女也是和他一天出生的，后來梁萬就開玩笑的說他們既然同一天生日，等將來我閨女長大了給你兒子當媳婦。
其實就是一句玩笑，誰也沒當回事兒，但此時梁萬一喊反倒讓萬峰顯得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