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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5 王都擴建

  二位太皇,自上林苑內,歃血為盟,指天為誓:共扶貴子,繼位大統。便相約同進退。彼此姐妹相稱。董太皇心中究竟有何,不可告人之隱秘。時至今日,竇太皇仍不得而知。

  無妨。今漢氣數將盡。前朝舊事,正如靈思何皇后,早已葬身西園火海。尸骨皆無存。身負漢宮恩怨情仇,亦隨之煙消云散。情仇落幕,愛恨入土。說到底,再無利益瓜葛,更無人惦記。二宮太皇生死,無足輕重。于是乎,那些原本看似權重的隱秘,皆成《破幽夢孤雁漢宮秋》。不過后人口中,茶余飯后之談資。獵奇之心使然,博人一笑,罷了。

  失去權勢傍身,再無顏色媚新主。于大漢宮廷之中,其下場早已注定。

  之所以滯留北國。亦是將自身利益最大。如前所言。“廢立天子”,這項終極組合必殺技。需太后并大將軍同時發動,缺一不可。

  然若深究。當朝大將軍,只剩劉備一人。而太皇太后,卻有二人。換言之,二位太皇之所以時刻綁定,相約共進退。只因二宮太皇,皆心如明鏡。“廢立天子”,只需長信、永樂,二選其一。二宮太皇,并非不可替代。

  畢竟,一個就夠了。

  背后的利益羈絆,無需明言。叔侄三人,皆心知肚明。董太皇年近五旬,竇太皇已滿四旬。董太皇捫心自問。若我為薊王,為長遠計,當力保竇太皇。畢竟,壽長十年。用后世話說,年輕便是本錢。正因年歲漸長,美人遲暮。故竇太皇,無事不離西宮。養尊處優,萬勿輕動。

  王太后慨嘆,董太后已知天命。

  試想,若此時移駕甄都。裹入朝廷紛爭。刀光劍影,兵亂不休。短則一年半載,長不過三年五載。必驚怖而亡。哪如薊王宮這般,坐享太平,了此殘生。

  二人各想心事,不覺已近薊王都。

  忽見天空飄雪,北國先寒。

  “埋骨于此,此生之幸也。”董太皇有感而發。

  竇太皇感同身受。

  “王上命大通守,重修前燕王都。必為嫡長子封繼位。易縣甘泉宮,為甘后并麟子阿斗行宮。臨渝碣石宮,為甯貴妃所居。何不求造新宮,為你我姐妹容身。亦或西遷范陽長安宮。”董太皇忽道。

  竇太皇諫言道:“一里之回薊王宮,固若金湯。若出宮別居,恐為人所乘。”

  “妹妹言之有理。”董太皇遂消此念。

  王駕入城,風雪漸大。兩側街肆,人來人往,熱鬧不減。薊國士農工商,一視同仁。經商亦不為人所鄙。爵民中亦多商賈。如豪商田韶,商賈之身為顯爵者,比比皆是。且多有爵民,將臨街前院,改為商肆。家中既有美田,又建商肆,再有子女入學,夫君為吏。士農工商于一門,不可分割也。

  王都并南港,呈‘呂’字形。南港七軌路,各距一里,與臨鄉相接。早已擴為七街列肆。稱“通街”。俗稱北斗七街。今與王城,唯一阻隔,便是臨鄉城南護城河道。南港橋頭堡與臨鄉甕城,隔河相望。同落吊橋,便可南北通連。

  王城橫長五里。南港橫長六里。薊都尹婁圭,先前上疏。欲擴王城與南港同,分六十街衢。薊王慮及僭越,故束之高閣。今薊都人滿為患。擴地之聲,此起彼伏。再加朝廷東遷,洛陽舊都已棄。六九之城,無從類比。更加薊北前燕舊都,足有六十三衢。如今再看,擴建臨鄉,未嘗不可。

  薊王回宮后,覲見二宮太皇。遂言及此事。

  董太皇言道:“王上多慮。六九洛陽,乃是王城。郭外閭里,又何止于此?”

  劉備這才醒悟。洛陽是無郭之城。若以郭門為外城門,陽渠為護城河。遠不止六九之數。

  竇太皇亦道:“臨鄉一里王城,并未僭越。”

  臨鄉王城,一里之回。城池外擴,而王城不變。何來僭越之說。

  董太皇又道:“可效洛陽,陽渠環城,建郭門守之。”

  薊王心領神會:“太皇,明見。”

  返回北宮,瑞麟閣。遂傳命將作寺,著手設計王都擴建。

  吏民聞之,無不振奮。

  官吏倍增,爵民漸多。尤其輔漢幕府,兼督四州。四州官吏,皆以安家薊國,尤以定居國都為榮,河北郡縣長吏,不下數百,屬吏過千。可想而知,臨鄉雖大,卻也斷難容納。

  薊王重建前燕舊宮,亦未嘗無有,二分吏民之意。

  待嫡長子封,繼位薊王,遷都薊北。國中宿吏,皆隨之遷居。臨鄉則用以容納,輔漢幕府屬吏。

  如此,涇渭分明。薊王一心一意,開疆拓土,立諸王子國。

  也挺好。

  隨幽、冀、并、涼,四州自上而下,吏治皆出輔漢大幕府。尤其薊吏,天下名產。薊國《二十等爵》、《圩田制》等,大行其道。四州民心安定,地利盡顯。更加四裔不斷內遷,編戶為民。人口皆有增長。如隴右涼州,即便分出五郡,八月案比,仍有各族編戶,計千萬之眾。漢人約占一成。多分布于河西走廊沿線,遠至河西四郡。余下河湟兩岸,冰原上下,皆為羌氐諸胡,世代居所。羌漢融合,大勢所趨。

  漢人之美,羌人大羊。同出女媧后裔,炎黃始祖,本不分彼此。

  何況四裔皆以漢化為榮。

  西域都護府,它乾城。西域大使館,夏宮。

  西域位于諸夏之西,故域外諸國多稱“西夏”。絲路沿線民眾,則稱之為“遙遠的綠洲”。

  “拜見明庭。”貴霜使節先禮。

  “貴使免禮,請上座。”它乾令韋端,和顏悅色。自出為幕府屬吏,守西域雄城。奉公職守,頗有賢名。為城中各族所敬。

  韋端二子,長子韋康,字元將,小兒子韋誕,字仲將。同入薊太學,皆有才名。常代父拜訪好友孔融。孔融喜其才,與端書曰:“前日元將來,淵才亮茂,雅度弘毅,偉世之器也。昨日仲將又來,懿性貞實,文敏篤誠,保家之主也。不意雙珠,近出老蚌,甚珍貴之。”

  遂有典故:“老蚌生珠”,又稱“明珠生(老)蚌”。

  “敢問明庭,所為何來?”貴霜使節,漢話精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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