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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天下一國

  關都尉,掌守護關隘,稽察行人車馬,兼斂關稅。秩比六百石。

  如伊闕都尉,乃是先帝所置八關都尉之一,掌伊闕關守衛及出入。張承自議郎遷此。張承,字公先,河內脩武人。前太尉張延次子,張范之弟,張昭之兄。以方正征,拜議郎,稍遷伊闕都尉。

  領兵入九阪塢軍堡,隨幕府五校同練兵。

  軍司空田豐,引為知己。恰逢用人之際,遂舉大兄張范,三弟張昭,出仕幕府。先前,蕩寇將軍周慎自漢中敗歸,張延坐罪免官。太尉三子,皆有才名。大兄張范,字公儀。時廷尉袁隗,欲以女妻范,范辭不受。性恬靜樂道,忽於榮利,徵命無所就(不重名利,不求高官)。三弟張昭,字公顯,同為議郎。

  右丞賈詡上報薊王,遂拜二人為孟津、(小)平津都尉。兼領二地港津,修筑事宜。

  自八關筑成,洛陽號“八關都邑”起,上至先帝,下至百姓。皆期望用固若金湯的關津,將洛陽與天下隔離。關內歌舞升平,繁華依舊。關外餓殍遍地,萬民饑流,又有何干系。

  然卻忘了,若無天下共濟,洛陽早已彈盡糧絕,百官野菜充饑,百姓易子而食。說到底,薊王居功至偉。先前,洛陽子錢家,奉薊王命,貰貸封君列候,亦如此例。封君縣主,得衣食無憂。紛紛遷入函園九坂懸樓棲身。再聞八關交由輔漢大將軍,薊王劉備守備。頓覺安心。

  薊王之所以在八關內外,修造城邑。初衷,只為安置流民。

  黃巾亂時,司隸及周遭百姓,齊奔洛陽。大將軍何進卻命八關都尉,嚴守關隘,不許入內。于是流民大量聚集,眼看暴亂在即,遂退而求其次,準許流民就地造茅舍遮蔽。黃巾之后,群盜蜂起。便有流民大膽歸鄉,不料田宅早被豪強圈占。遠親四鄰,皆裹挾入豪強塢堡,淪為農奴佃戶。苦不堪言。加之,先前各地清廉父母官,皆被歸為“關東罪官”而發配大震關。乃至貪官污吏與豪強大姓,沆瀣一氣,狼狽成奸。求天天不應,告地地不靈。甚至返鄉百姓,自身難保,被舉家掠入塢堡。

  于是又星夜逃回。尤其河南、河內、河東、弘農等郡,豪強大姓,魚肉百姓。唯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因京兆尹劉陶主政,筑潼關固守。亂世之中,民生向好,吏治清明。

  司隸之地,與洛陽權貴,沾親帶故,千絲萬縷。正因如此,土地兼并,尤其慘烈。

  茅屋草棚,非長久之計。既然有家不能回。薊王索性就地筑城,供其安居。先前大將軍之所以不筑,歸根結底,心無百姓是其一,別無余財乃其二,更無能力為其三。換作薊王,萬事俱備。

  孟津、小平津,督造港城。函谷、伊闕、廣成、大谷、轘轅、旋門,督造關邑。除去筑路圩田,效仿大震關城,便利絲路,亦是興盛之道。

  洛陽八關在握,內有函園客堡,絲路商人,遂將都護府城它乾、西都長安、東都洛陽、南都宛城、北都臨鄉,連成貿易網絡。過洛陽后,北上、南下,或順下四瀆,舟行江表,乃至海外。再加塞外商道、蜀身毒道、倭島商道…薊王已打通華夏全部商貿脈絡。絲路沿線所串聯起的:港津,關隘、城池,通邑大都,皆是“文明的節點”。源源不斷,將漢家文明,輸往四裔,乃至八荒。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無有例外,無可免俗。

  尤其通邑大都:長安、洛陽、宛城、臨鄉。商貿之繁盛,遠超想象。此還是亂世。若等太平,又是何等之盛世。

  薊國名產,販賣天下。薊商皆有五大夫爵。為各地郡守、縣令,座上賓。稱“薊大夫”。足見一斑。天下銅錢匯聚薊國,鍛造成四出文錢,助長薊鈔流通。

  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薊王賦予了時下豐富的含義。

  還有一人,后將軍董卓帳下督華雄。愿賭服輸。與張飛一戰落敗,單騎入軍堡。弓馬嫻熟,精通武藝。能與徐晃戰成平手。軍正沮授,舉薦薊王,拜為軍堡“軍門都尉”,兼領王宮舍人。掌守兵營門禁。“軍中聞將軍之令,不聞天子之詔。”足見軍門都尉之持重。賜吞光黑龍鱗,千里斑豹駒。專屬兵刃,亦在加緊鍛造。

  軍門都尉與關都尉類似,秩比六百石。王宮舍人秩千石。于是加官至雙千石俸。待立新功,再擢升不遲。如前所言,四百石以上,乃薊吏分水嶺。再加歲俸,華雄年入千萬。如此厚祿,聞所未聞。乃至于發薪日,見賬戶一長串數字,華雄以為眼花。定睛再看,又以為貲庫屬吏筆誤。

  屬吏也是見慣不怪。和顏悅色,為其講解薪俸組成。華雄這才幡然醒悟。屬吏言道,凡薊國六百石官,皆在王都內城,另有府邸一座。前后二進院落。可將家小遷入安居。若開設家庭戶,薪俸可異地支取。臨行前又道,以都尉之薪俸,可自聘書佐、仆從。諸如此類。

  華雄深謝。然出錢堡,尤未能回神。

  一路昏昏沉沉,回帳蒙頭大睡。三天后,才恢復如初。

  華雄自覺受之有愧,心生忐忑。然薊王卻不以為然。能擋張飛之矛,可入準一流行列。當與徐晃、顏良、文丑,伯仲之間。足可為二千石官。今不過受領千石俸,如何能自滿。

  私下問過張飛。張飛亦如劉備所言。讓他安心國事,切莫見疑。

  華雄就此振奮。勤學苦練,終成良將。此乃后話,暫且不表。

  以官俸養親,時稱“祿養”。

  “孝莫大以天下一國養,次祿養,下以力。故王公人君,上也,卿大夫,次也。”

  乃是說,掌控帝國的皇帝和擁有食邑的封君列侯,可憑國家與封地之租稅,來孝養父母,屬于上等;普通百姓的父母窮居陋巷之中,衣冠劣弊,茶粗飯淡,屬于下等;卿大夫官僚,享受國家俸祿,以祿養親,屬于中等。

  又說:“于禮有不孝者三事,謂阿意曲從,陷親不義,一不孝也。家窮親老,不為祿仕,二不孝也。不娶無子,絕先祖祀,三不孝也。”故“家貧親老,不擇祿而仕”。意思是說,家貧且有雙親需贍養,就不要挑肥揀瘦了。盡早出仕為宜。

  與出仕為官的兒子,共居受養,乃時下最重要的養老方式。稱“移親就養”。薊國高俸,足以孝養雙親。將家小遷居薊國,便是遵循移親就養之慣例。

  知薊王即將抵京,幕府上下,皆翹首以盼。中堡為太皇及少帝暫居,薊王可居于東郭殖貨里,輔漢大將軍府。若就近居于官堡薊國邸中,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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