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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8 天下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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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異久居深宮。薊王恪守君臣之禮,未曾有半分逾越。多年前,自遷居王城。太妃便時有相問。士異皆托言婉拒。眼看年歲漸長,后宮佳麗日眾。若再行瞻前顧后,待后宮人滿,恐無一席之地。

  家中長輩亦時常來函,字里行間,又何必多言。今漢國祚將盡。能再續國祚,三興漢室者,又何必多此一問。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又說“陰陽互根”。婦道人家,總歸要“向陽而春”。薊王為人磊落,至剛至陽。此時還不負陰抱陽,締結連理,更待何時。

  交州士氏,若能與薊王結親,當再興二百年矣。

  今年開春,太妃又問。士異再難推脫。太妃喜告薊王,遂有今日朝上之事。如前所說,士異乃近臣,如何能輕放出宮。

  此去交州提親,當乘海船。

  劉備請二叔出面,主簿孫乾相陪。攜重禮,揚帆出海。順下交州不提。

  正因滎陽,東有鴻溝,北臨大河,南望京索,西接洛陽。為南北綰轂,西孔道。通行四方,皆要經由此地。故曹操等人,才會在此相會。

  也正因其地勢險要。黃巾余孽才欲奪此地。以為先手。

  時人皆知。楚漢相爭時,高皇取敖倉之粟,扼項羽于滎陽東,終以鴻溝為界,中分天下。進而四面楚歌,一統天下。

  換言之。暗中策劃的“滎陽之戰”,極有可能是黃巾余孽后續計劃之“起手”。茲事體大,故須由“神上使”親自出馬。

  時局暗流洶涌,一觸即發。州郡竟一無所知。只有一個可能。滎陽當地官吏,多裹挾其中。刻意隱瞞不報,故州郡未知。

  萬幸。機緣巧合之下,曹操等人已有所覺察。

  依服虔所言。年前,滎陽多有流民涌入。所操口音,乃出荊襄。其中多有奉黃老者。散居縣境,四處乞食。如蝗蟲過境。縣吏恐聚而生事,于是盡數驅趕境外。后一干人等,紛紛前往敖倉乞食。亦有部分心懷叵測者,暗中潛伏,相互串聯,陰懷不軌。

  服虔家中老仆,幼子便被裹挾入伙。早出晚歸,行蹤詭秘。后為服虔所知。雖語焉不詳,然以服虔之智,又豈能不心生警惕。于是暗加留意,漸有所獲。遂知曉“神上使”張曼成,竟潛伏入境。

  滎陽扼守要沖,兼有敖倉之糧。再加流民散布,便于舉事。細思極恐。待雪花路開,這便輕身北上,一為尋訪故友,二為遷居辟禍。

  不料在都亭僦車時,與何苗等人偶遇。

  “虎牢關上,駐有三千精騎。守將乃騎都尉丁原。麾下多并州狼騎,驍勇善戰。黃巾余孽如何敢在此地起事?”何苗猶不能全信。話說,先前并州刺史丁原剿賊不利被黜。除為騎都尉,屯兵河內。先帝崩后,奉大將軍命,駐守虎牢關。謹防關東逆亂,奔沖京畿。

  虎牢關,乃洛陽東部門戶。此關南連嵩岳,北瀕大河,山嶺交錯,自成天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今漢以來,曾多次修繕。建武元年更名“成皋關”,先帝中平元年,又該“旋門關”。因在汜水之西,時人亦稱汜水關。

  曹操亦點頭道:“虎牢距滎陽縣城,不足五十里。狼煙一起,瞬息可至。擇此地起事,智者不為。”

  孫堅一語中的:“敖倉之糧。”

  “濟水又東經敖倉北,其山上有城,秦置敖倉其中,故曰敖倉。”敖倉始建于秦,廢止于宋。因地處咽喉,儲糧巨大,在秦漢時,尤顯重要。

  “洛陽有武庫、敖倉,當關口,天下咽喉。”

  《漢書·孝安帝紀》:“(永初七年)九月,調零陵、桂陽、丹陽、豫章、會稽租米,賑給南陽、廣陵、下邳、彭城、山陽、廬江、九江饑民;又調濱水縣谷輸敖倉。”《東觀漢記》:“濱水縣彭城、廣陽、廬江、九江谷九十萬斛,送敖倉。”

  正因系天下安危,舉足輕重。故兩漢以來,朝廷專設“敖倉令”一職,掌敖倉。前漢時,敖倉官屬大司農,今漢改屬河南尹。

  河南尹何苗,正是敖倉令上官。

  “現任敖倉令,乃是何人?”曹操試問。

  “陳宮,字公臺。乃東郡人氏。”豈料何苗竟知曉。

  “此人似有耳聞。”曹操亦覺熟悉:“敖倉令并非顯官,又遠在京畿之外,叔達因何知曉倉令姓名。”

  何苗皺眉一笑:“此人常直言上書,直指時弊。亦多有獻策,字字…珠璣。某不厭其煩。然政績常列第一,故而知名。”

  “原來如此。”既是東郡良吏,此去東郡的曹操,遂暗中留意。

  孫堅又道:“年前,薊王冬季興兵,攻滅黑山。張燕等人分兵逃竄。一支或已南渡。欲取敖倉,亦未可知。”

  “里應外合,聲東擊西。”曹操幡然醒悟。

  “敖倉周遭山谷,餓殍遍地。若黑山賊開倉放糧,必有流民裹挾入伙。”孫堅當機立斷:“速去敖倉,遲恐生變。”

  “文臺且慢!”略作思量,曹操遂沖何苗言道:“虎牢關上有三千狼騎。叔達與公路,速去借兵。我與文臺,先往敖倉一行。”

  “城中又當如何?”服虔忙問。

  “先生萬勿聲張。張曼成戰敗而逃,不知為慮,此來必為疑兵,壯大聲勢。料想,并無力攻掠縣城。黑山賊,才是大患。”曹操安慰道:“先生,且與叔達、公路同往虎牢。不日當見分曉。”

  “如此,曹輕車、孫校尉保重。”服虔長揖及地。

  “保重!”聽聞去虎牢借兵,何苗頓覺心安。神色自如,豪氣自生。

  “保重!”五人就此別過,兵分二路。

  幾乎同時。

  一輛牛車,慢慢悠悠,駛出滎陽北門。

  僦車童子尚未及冠,舉手投足,卻頗有英氣。下意識回望,見城頭友人仍揮手送別。這便問道:“既是訪友,先生何故來去匆匆。”

  “君子淡以親。元直莫非不舍。”車內有人笑道。聽聲,似頗為老邁。

  “乃先生故交,與我何干。”少年言道。

  “諸事已畢,自當早歸。”車內人嘆道:“四戰之地,大亂將至,不可久留。老叟弱少,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先生何以知之?”少年將信將疑。

  “天機不可泄露。”車內人深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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