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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牽發而動

  南沃沮(東沃沮)國都,沃沮城。

  武帝元封三年滅朝鮮,置玄菟等漢四郡,沃沮城為玄菟郡治所在。始元五年(前82年),郡治遷高句驪縣,此城遂劃歸樂浪郡所轄之夫租縣,為租縣縣治。“夫租”即“夭沮”之異寫,今漢縣廢,被南沃沮所據,修造成王都。故址在今朝鮮咸鏡南道咸興市。

  南沃沮,為高句麗附庸。今高句麗王傳命西進,拱衛王都。沃沮王不敢怠慢,立刻集結城中人馬,奔赴紇升骨城。

  與此同時。

  沃沮城東海灣(咸鏡灣)無名漁村。幾位趕來販運魚獲的異邦商人,相約船艙見面。

  “如何?”問話之人,正是錦帆司馬蘇飛。先將所部艦隊,避入近海荒島,才與心腹喬裝商人,入漁村落腳。

  夷商答曰:“回司馬,沃沮王已率兵士西去馳援,城內守備空虛,可一戰而勝。”

  夷商往來半島,販運海鮮魚獲。乃是如假包換的船商。自薊王廣納天下船戶,授予國民待遇。藩商便舉家北上,定居泉州港。今已為薊商。舉家皆為薊人。

  “天助我也。”蘇飛揚眉一笑:“再去打探,切莫走漏風聲。”

  “喏。”船商領命而去。薊王從不白用人。戰后論功行賞,必有自己一份。

  牽一發而動全身。簡而言之,便是所謂“連鎖反應”。后世又叫“多米諾骨牌效應”。推到第一塊骨牌,整個牌面,便會接連崩塌。單就軍事而言,骨牌效應還帶有一定的指向性。或由內而外,或從西到東。不一而足。

  整個高句麗戰役的“牽發點”,薊王劉備便選在了高句麗王國,版圖最東端,名不見經傳的沃沮城。自然極具戰略眼光。

  所謂因勢利導。

  半島多山。且大致呈東西走向。能令大軍通行的平整大道,亦多為山間河谷。故東西向最為通暢,而南北向,若不想翻山越嶺,則需沿濱海平原繞行。半島三面環海,近海多平原。

  薊國軍備后勤,已全部機動化。

  崎嶇山路,不利于機關兵車行進,糧草輜重轉運困難。一旦陷入僵持,后勤不暢,對攻方不利。

  一言蔽之,當速戰速決。盡遣精銳,身負數日之糧,一戰而勝,再入城就食。方為上上之策。

  高句麗立國數百年,苦心經營。關隘要沖,皆有兵丁駐守。若逐一擊破,費時費力不說,兵士耗損亦大。不利于速戰速決。

  “牽發點”確定之后,如何快速破關,亦是難題一件。待兵臨城下,如何在高句麗大軍回援前破城,乃難上之難。

  以上種種,皆是此戰難點。而薊國謀主,已有萬全之策。

  是夜。

  沃沮東灣漁村百姓,早已熟睡。海面上,薊國水軍船隊,正趁夜色,徐徐靠岸。

  翻轉船翼,人銜枚,馬裹蹄。兵馬次第登陸。先將漁村團團包圍,萬勿走漏風聲。便有大隊人馬乘夜西去,直撲沃沮城。

  一片漆黑的城頭,隱隱飄出血腥味。

  入夜后,繡衣吏已先行抵達。將守城兵丁,悉數砍殺。遙見海岸舉火如龍,須臾直沖城下。這便放下吊橋,城門洞開。薊國軍馬呼嘯而入,兵不血刃攻占沃沮城。又直撲王宮,將沃沮王滿門家小,悉數虜為人質。

  城內民眾,蒙頭大睡。一覺醒來,城頭已變幻大王旗。

  可想而知,是何等驚慌失措。便有城內守軍,趁亂出城,通風報信。

  譙樓之上。蘇飛輕輕按下神射手弓開滿月的三石角端弓,笑道:“放他離去。”

  “何故放走,必去通風報信。”神射手不解。

  “此乃主公之計也。”蘇飛笑答。

  又舉千里鏡遙望東灣。見后續船隊,列隊抵達。為首正是薊王座艦游麟號。蘇飛笑道:“主公計成矣。”

  薊王此來,非為參戰,只為招降南沃沮王。薊國國主親來招降,南沃沮王,自當深信不疑。

  南沃沮王領軍西去,馳援高句麗,已走二日。即便快馬,亦需三日方能返回。薊國水軍趁機攻占漁村,修建濱水營地及簡易港口。后續部隊源源登岸,不日已有三千之眾。由五弟黃敘統領:丹陽白毦一千,板楯黃弩手一千,機關連弩手一千。

  皆是薊國虎狼上士。板楯黃弩、機關連弩隊中,伍長、什長、隊率、軍候,皆曾隨薊王北上白檀。王傅愛子之心,薊王焉能不知。

  蘇飛自領麾下千余兵馬,拱衛漁村港口。

  三日后,南沃沮王星夜趕回。

  遙看城頭,赤鹿焰角,三足踆烏,旌旗蔽日,刀槍如林。兩眼一黑,險墜馬下。

  人名樹影。

  薊王赫赫威名,天下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本以為,此戰薊王定會親提大軍,與高句麗王伯固一決勝負。豈料竟據我城池。

  薊王所為何來?

  “大王!”高句麗多產美女,歷代皆有佳人入貢。城內家小,皆被漢人所虜。再不攻城,恐不及也!

  氣血攻心,一時竟手足無力。南沃沮王慘笑:“扶我下馬。”

  “諸位莫急。薊王慣掠人家小,卻從未淫掠濫殺。”喝下一晚參湯,南沃沮王終恢復些力氣:“我等奉命馳援,乃至城中空虛,被薊王趁機攻占。今家小皆為人質,此戰可休矣。”

  “若宗主(高句麗王)怪罪下來,又當如何。”便有心腹大將,抱拳問道。

  “如我所言,此非戰之罪。我等已盡人臣之事。先全家小,至于后事如何,且聽天命吧。”南沃沮王答道。

  也只能如此了。

  一聲令下,丟盔棄甲。南沃沮王以降,大小將校,皆五花大綁,只著內服,自投城下。行負荊請罪。

  劉備命人落下吊橋,親出相迎。

  “拜見王上。”南沃沮王跪地叩首。薊王漢家麒麟,如此人物,如何能作假。

  “大王免禮。”劉備又親為其松綁:“孤此來,只為輔宣王化,不為殺戮吏民。大王且安心。”

  “下臣慚愧。”聞此言,南沃沮王以降,皆暗松一口氣。

  “且隨孤入城吧。”劉備與南沃沮王把臂而行,共入城內。

  城外兵士,則交由白毦精卒,一路送入城內軍營,嚴加看管。

  薊王又設宴,為南沃沮王壓驚。席間,薊王但有所問,南沃沮王必有所答。不敢有絲毫隱瞞。

  罷筵后,黃敘趕來相見:“大哥。”

  “五弟。”打量著年少英發,依稀有王傅之英雄氣概的義弟,劉備笑道:“義父之意,兄已盡知。然‘居家為兄弟,受事為君臣’。今有大功一件,五弟敢取否。”

  “有何不敢。”少時患病,今已痊愈。雖已無需佩戴面具,黃敘卻早已習慣。

  “城外有沃沮兵甲旗幟,我已問清沿途關隘及通關密令。命你領麾下三千兵馬,喬裝打扮,詐稱南沃沮援軍,一路過關斬將。直取尉那巖城。”

  “為何不取紇升骨城?”黃敘早有準備:“尉那巖城不過是陪都。紇升骨城才是高句麗王都所在。”

  劉備欣然點頭:“紇升骨城,交給你四哥。”

  “喏!”黃敘這便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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