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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薊國四師

  “中山國何人主政?”劉備問道。

  “中山相姓張名純,乃漁陽豪強。”右國相耿雍脫口而出:“兩千石官位,乃是數年前入西邸,用兩千萬足錢買來。”

  “張純?”劉備似有些印象。卻一時也想不起來究竟是何人。應是個一筆帶過的小角色。

  劉備卻也不敢大意。令二位國相嚴密監控。正值多事之秋,太平亂軍,即將席卷大江南北。若有人趁機舉事,火中取栗。亦符合常理。

  太平到七月便已事發,為何要到十月才能舉事。好比軍馬未動,糧草先行。聯絡、后勤、統籌管理,皆需要時日。且又是提前舉事,太平道散布八州,倉促間又如何能一呼百應。

  三個月舉事,足間邪教密謀許久,組織強悍。

  與薊國不同。中山國乃國相主政。中山王無權干涉。只享有食俸。劉雉年少繼位,也樂得清閑。整日逗留西林賽馬場,與新任河間王劉陔、安平王劉續為伍。

  后又有甘陵王劉忠、常山王劉暠、趙王子劉赦加入。號稱六國聯盟。

  六國中五國,皆是今漢世襲藩國。唯有甘陵國乃是新封。

  甘陵國本為清河國。高帝始置,桓帝建和二年改為甘陵國。

  六國皆距薊國不遠。同屬冀州。事實上,除去巨鹿郡、魏郡、以及被除國的渤海郡,冀州皆是藩國。

  諸侯王遍地的冀州,竟是太平道的老巢。可想而知,國政糜爛到何種地步。

  這些皆與劉備無關。畢竟不是自己的封國。想管亦鞭長莫及。

  見過已經兩歲的嫡長子劉封,劉備這才想起還有一事懸而未決。便是為嫡長子請少師。

  少師,輔導太子之官。春秋時楚國始置。今漢并為沿襲。只因今漢諸侯王權受限。且光武立朝時崇尚節儉。后宮嬪妃都減去數等,可想而知諸侯國儀制,會被刪減去多少。

  陛下既放權給劉備。國內之事,劉備便可自決。

  薊國少師,自然是四位學壇祭酒。

  擇吉日,劉備在薊王宮舉行大典。已經能蹣跚學步的薊王子劉封,跪地行禮,拜四位大儒為師。

  文武列隊,百官出席。如此大的場面,只有兩歲的薊王子,竟能全然不懼,隨國令士異,一字一句用清澈的童音,向幾位少師答禮。

  滿朝文武,驚奇之余,亦更加歡喜。薊國后繼有人。

  位列在黃忠和黃蓋之后的關羽、張飛二人,更是眉開眼笑,喜不自禁。

  張飛言道,大哥文武雙全。侄兒豈能學文不學武。以后定要把俺這一身本領,通通傳去才好。

  關羽笑著搖頭:大嫂號稱劍絕,又豈會藏私。

  張飛這便醒悟:二哥言之有理。

  薊國少師,秩二千石。

  四人輪換,往來宮中,為薊王子傳道授業解惑。平日無需上朝。若上朝,當位列文官之首。

  足見薊國尊師重道。

  蔡邕初來樓桑時曾說:國將興,必貴師而重傅。

  此句出自《荀子·大略》。

  蔡伯喈一語成讖(yīyǔ成chèn)。如今薊國日新月異,欣欣向榮。

  不正是興盛之兆。

  四位大儒既官拜少師,學壇祭酒一職更要卸任。十余載風雨兼程,傳道授業,勞苦而功高。樓桑學壇人才濟濟,臥虎藏龍。大江南北,許多俊才,不遠千里,慕名而來。拜在四位名師大儒門下。

  與都水長,苦無繼任人選完全迥異。學壇祭酒,兩位國相已有心儀人選。

  趁此良機。劉備亦將樓桑學壇,擢升為薊國太學壇。學壇祭酒擢升為博士祭酒。

  博士祭酒,官名,前漢時稱仆射,位居博士之首。本隸屬太常,秩比六百石。

  到了薊國,自當水漲船高。劉備遂開出千石高俸。

  繼任人選,兩位國相雖未言明。料想必出自:胡騰、張敞,陳紀、鐘迪等人之中。

  胡騰、張敞自從與黃蓋一道,護送竇大將軍孤孫,輾轉抵達樓桑。便一直在都亢城中教書育人。都亢之所以能政通人和,百業興旺。除去北海一龍,胡騰、張敞亦功不可沒。如今都亢城內適齡兒童,皆知書達理,與漢人無異。便是二人教育有方。

  陳太丘與子陳紀、陳諶并著高名,時號“三君”。見老父年事漸高,長子陳紀舉家遷來樓桑,服侍老父身側。出仕薊國,既一展所長,又可照顧老父,還能領食千石高俸。一舉數得,三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鐘迪,乃鐘繇之父。有其父必有其子。家學淵源,乃是飽學之士。若為博士,亦正當其用。

  雖遭黨錮,無法做官。卻在薊國例外。

  正如數年前劉備派人打點疏通,將蔡伯喈迎入樓桑這般。

  如今貴為輔漢大將軍,又封薊王。為一兩個名士,求法外施恩。還不手到擒來。

  此等小事,何須王上提及。老奴這便為其解禁。

  尚書令曹節這便大筆一揮。將樓桑名士從黨錮名單上消去。

  書到解禁,毫無壓力。

  說起人才濟濟的薊國太學壇。

  論壇,便是揚名之地。

  先有北海一龍,后有鐘繇兄弟。如今又出一奇才。乃陳寔之孫,陳紀之子,陳群。

  據說,陳群尚幼年時,祖父陳寔便常向鄉宗父老言道:“此子必定興旺吾宗。”

  入學壇后,博倫大殺四方。無有一敗。

  劉備如何能不聞其名。

  竟是開創“九品中正制”,后被門閥趁機壟斷,乃至“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公門有公,卿門有卿”者也的陳群。

  所謂孟母三遷,三人成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見環境對人的塑造。

  卻不知離開原來的土壤,搬遷到樓桑的陳群,如今又是怎樣。

  劉備甚至喬裝打扮,親臨太學壇,聽了一場陳群的博倫。

  這才終是放下心來。

  如果說薊國是文明的熔爐。太學壇便是思想交匯,百家爭鳴的煉器室。

  陳群正如饑似渴的吸收著,來自不同學派,不同家傳,不同門第的知識的汪洋。

  劉備相信。

  升級版的“九品中正制”,定會去其糟粕,留其精華。更強大,更完美。

  鐘繇、陳群。國士無雙。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兩位庖廚,聯手炮制。

  這席饕餮盛宴,為時不遠。

  想想都要笑醒啊。

  都水長一職,遠在雍奴藪通渠圩田的鐘繇,近日上疏保舉一人。

  正是其弟,鐘演。

  兩位國相,急忙招來,當堂一試。治水通渠,對答如流。

  正當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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