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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馬兒成名

  觀眾看來是御馬乘風,天賦異稟。

  身前騎士卻感覺身后仿佛黏了塊狗皮膏藥,尾大不掉。

  瘦馬一路尾行。騎士快,亦快,其實騎士慢,亦慢。

  乘著氣流的導引,人馬愈發輕松寫意。

  數圈跑下來,對手大汗淋漓,疲態盡顯。瘦馬卻在出彎后,陡然發力。

  一馬當先。沖向終線。

  領先了一路的騎士,奮力揚鞭。身下駿馬卻無論如何也追之不及。

  被少年搶先撞線。

  賽馬場一時轟聲如雷。

  目睹兒子撞線的那一刻。婦人一直懸著的心,陡然一松。還沒來及將擔心吞下,遂又被滿心喜悅填滿。

  “哈哈!馬駒兒!”小伙伴們又蹦又跳。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慢跑了數圈的馬超,這便翻身下馬,牽去與同伴會合。

  “果然是好馬。”馬超笑道。

  “能連贏三場乎?”潘獐兒大叫。

  “可也!”張郃甚有信心。

  馬是其次。馬駒兒的天賦異稟才是獲勝關鍵。

  “快,去馬間喂食些精料,準備下一場。”見復賽騎士紛紛入場,朱獾兒急忙說道。

  “走!”四人這便牽馬前往。

  下半區的騎手,自然排在復賽第二場。趁著寶貴的間隙。為馬匹盡快補充些體力。自然是重中之重。切記不可食多。小把精料,細嚼慢咽。否則撐得太飽,反不利于賽跑。

  “阿爹,押瘦馬吧。”看臺上的小蔡琰,回頭說道。

  “好。”蔡邕這便從袖中取出一緡錢,招來雅座侍從代為下注。

  十五輪預賽跑完。看臺上的萬余觀眾,心中亦選定目標。爭相下注。

  得益于完善的統計,根據參賽騎手的往昔成績,或新騎手的預賽成績,賠率已事先擬訂好。

  如前所說。最后一輪參賽,劣勢多多。身下賽馬又頗瘦弱,如何能連贏三場。

  故而叫好的多,下注的少。并無多少人,真看好少年能最后奪冠。

  初次參賽,沒有經驗。

  下次早來,再換匹良馬。自然是奪冠的大熱門。

  這一次嘛,就算啦。

  見小女孩甚是篤定,大儒崔寔笑問道:“瘦馬如何能連贏三場?”

  “馬雖瘦,騎士亦輕。又借風助。自當快人一步。”扎著兩個總角的小蔡琰,歪頭一笑:“再說,他是潘哥哥和朱哥哥之友。理應如此啊。”

  “有理。”崔寔亦取出一緡錢,押注羌族少年。

  “心向好友,勝負其次。琰兒言之有理。”蔡邕笑著點頭。

  一輪賽罷。第二輪很快開始。

  少年仍騎瘦馬,卻無人再偷笑。

  “超兒,奮起!”婦人暗自低語。

  似被場中少年聽到。下意識抬頭,眺望母親矗立的看臺。

  鳴鏑再響。

  駿馬奔騰而出。瞬間淹沒了少年的身影。

  能入復賽,實力都不差。連跑三圈,人馬皆擁擠成一團。未能拉開距離。五圈開外,才有稍稍領先。七圈后,十余匹駿馬終排成一線。

  婦人幾乎一瞬間便鎖定了居中的少年。

  身下瘦馬似乎力盡。距離被越拉越大。只排在第六個入彎。

  第八圈,剛出彎道。先前一直不疾不徐的瘦馬便穩穩提速。連超數馬,搶得第三。

  此后便綴在頭馬尾后,一路隨行。有驚無險的撞線。

  “怎只跑了第三?”臺上小蔡琰,一時還未想明白。

  身旁蔡邕卻笑道:“少年留力也!”

  復賽兩輪,各取前三入決賽。

  換句話說。只需跑進前三,便可入決賽。

  撞線后,馬駒兒卻并未勒停賽馬。而是勻速繞圈,等待決賽到來。

  與初賽后,還隔著一輪復賽不同。第二輪賽罷,緊跟著便是決賽。

  時間間隔短。場地又空曠。讓賽馬一直保持著奔跑的機能,不使身體冷卻,尤為重要。

  除去落敗者已陸續離場。剩下六名騎士,皆在繞場慢跑。

  待清理好賽道。隨即各就各位。

  兩輪頭名,居于中道。

  馬駒兒居于外道。

  鳴鏑響過。駿馬電射而出。

  外道處于劣勢,馬駒兒排在末尾入彎。

  入直道后開始乘風加速。排第五入次圈。

  如此故伎重施。數圈跑過,已擠進前四。

  身前三名騎士,皆是賽場老手。一字排開,并道弛行。攔住去路。亦攪亂了風流。

  馬駒兒連試數次,皆未能成功。見直道已無法超越,只能死死咬住,另想他法。目光卻緊貼馬背,投向身前騎士。尋找破敵良機。

  眼看便要入末圈。這便雙眼一亮,有了。

  趁三騎士排隊內道,依次入彎。馬駒兒奮力揚鞭。

  瘦馬吃痛猛然加速。

  追著馬尾,高速入彎。

  前方騎士仿佛被一條看不見的韁繩牽絆。背后吸力大增,身形陡然一頓。

  憑借這股看不見的向心力的牽引。馬駒兒竟加速過彎。

  前方三馬皆在減速。唯有他加速過彎。

  搶入直道,速度陡增。

  瘦馬離弦而出。搶得頭名!

  竟從彎道超越。

  看臺上響起連片驚呼。

  三匹馬再行加速。已然來不及。

  目睹少年一騎絕塵。沖線而過。

  奪冠!

  嘆息未止,歡呼成片。臺上觀眾表情各異。大半都輸了錢。唯有少數高人,笑到最后。

  兩位大儒,自然高人一等。

  見小蔡琰與父親耳語。崔寔這便笑問:“琰兒何事不能對人言?”

  蔡邕撫掌大笑:“無他,鄙門乃收一千里駒也!”

  “可是奪冠少年?”崔寔這便醒悟。

  “然也。”蔡邕笑道:“半月前洗馬蘇雙投帖寒舍,為一人求學。姓馬名超,乃新附羌女之子。老夫隨口應下,卻不見此子入學。經琰兒提醒,老夫這才記起。東羌幼虎,負母破閘!”

  “何不用‘柙’?”崔寔又問。

  “‘柙’者牢籠也,‘閘’者門也。”小蔡琰笑道:“明輪船運來薊國,令羌人豐衣足食。又怎會是牢籠?”

  “哦?”崔寔這便醒悟。竟沖小蔡琰遙遙一禮:“琰兒真乃老夫一字之師也。”

  一個偏貶義,一個偏中性。考驗的其實是立場。

  站在薊國人的角度來說。把十萬東羌老幼運來的明輪船,分明就是通往人間天堂的渡船,又怎會是牢籠呢。再者說,他確實是破門而出。

  對吧。

  看臺上響成一片。

  成為萬人焦點的馬駒兒已被好友團團圍住。

  雖未押注,可提著竹籃的婦人早已被淚花模糊了雙眼。

  吾家千里駒,便要乘風而起,一騎絕塵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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