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半月后重返老鴉渡,取來所造之物。小胖子驚喜的發現,綠如翡翠的陶器竟然泛著瓷器才有的光澤。
問了才知道,這叫青釉陶(鉛釉陶)。
馬桶圈也送來了,不過合頁卻沒有。這難不倒小胖子。從已充作蜂箱的書箱上取下合頁,裝在馬桶圈上就行了。
因器形很大,需四人合力才能抬起。所以裝的時候可費了一番功夫。但從聞聲過來幫忙的三叔,單臂就能提起來看,貌似古人力氣都很大啊。
馬桶類似細腰高瓶,尺寸卻放大了許多。后面還連著一個方尊形蓄水箱。馬桶和水箱整體燒造,絕無縫隙。馬桶和水箱只間,開有暗槽,裝有一塊活動木板。木板四角包鐵,上綴麻繩,麻繩通過屋頂吊鉤,與安置在地面上的踏板相連。
只需踩下腳踏,麻繩就會將木板提起,水箱中的水便會流入馬桶,松開腳踏,木板落下,重新封死閘口,以絕清水。同時又可將腳踏抬起,使木板、腳踏兩相歸位。
見清水打著旋兒落入深埋地下的甕中,婦人欣然點頭,“妙!”
解決了五谷輪回的大事,小胖子正待松口氣,卻猛然一驚,“我去!還不是要用竹片!”
忙活半天,卻把最緊要的忘記了!
見小胖子對廁籌深惡痛絕的樣子,母親俏臉一紅,這便嗔道:“取塊麻布,用后清洗便是。”
“太奢侈了吧?不然我還是有用桑葉算了…”小胖子苦著個臉。
“冬天又如何?”母親叉腰問道。
“那我還是用麻布吧。”不等母親伸手,小胖子便嬉笑著逃了出去。
馬桶防臭的關鍵,是用水封。每次沖完水,留在底部的清水,就是起這個作用。這也是整個設計中,最復雜的部分。
不過對用燒制陶器來說并不困難,因為它的前身是泥巴。只要有圖,想怎么捏都行。
麻布用過再洗,有點夸張了。如果切成巴掌大的一片片,用完就扔,就不知道代價高嗎?
臨睡前,小胖子如是想到。
等小馬駒能四處亂跑,蜂箱也開始有蜜蜂飛出。數量雖少,卻是蜂后重新孕育。這只肥蟲子還真能忍。憑借巢中殘蜜,竟真的撐了過來。如今又育出新蜂,果腹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涿縣處北地。
再加上丘多林密,冬天來的很早。約莫十月下旬,天空已開始飛雪。趁著大雪封路前,三叔又入了野林。狗熊是要冬眠的,再不下手,只能等到來年春天了。
小胖子最近吃得好,睡得香,不知不覺又竄了半頭高。三叔送來的獸皮,被母親巧手縫成皮襖皮褲,穿在身后果然暖和。
就是味兒有些大,且頗為沉重。如果再有積雪,融化后附著其上,皮襖就更重了。小胖子整日和半大的小伙伴打打鬧鬧,汗濕亦難免。
望著水中的鴨鵝,小胖子又想起了羽絨服。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把生存問題解決好了,再想著去做些大事也不遲。
周代已用鳥獸毛羽制成羽衣,稱毳衣。所以小胖子想不勞而獲的打算,第一時間落空了。想想也是,成天在諸葛亮手里搖來搖去的,不正是鵝毛扇么。
古人不蠢啊…
小馬駒也長高不少,褪去胎毛,一身棕黃色的毛發像極了母親。長大也是匹上好的黃驃馬。
二哥劉武來的越來越勤。有時候大半天都不走。恨不能抱著小馬駒一起睡。愛馬如癡,也不過如此。
過了元春(元旦),小胖子就六歲了。
或許是開始長個,膝蓋手腕,四肢關節經常會痛。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有時候甚至會痛醒。
不曉得是不是三叔家的野味吃多了。
到了十二月,雪尤其大。北風呼嘯,雪花夾雜著冰粒席天幕地,溝塘河渠皆被冰封,滿世界一片皚皚。
現在砍柴,顯然來不及了,沒有生活閱歷的小胖子智者千慮,卻失蹄在了此處。
好在族親們惦記,東家一捆柴,西家一段木,堆滿了半邊廚房。族親們別無所求,無非是聊聊家常,吃幾塊糕點,替自家娃兒收一枚厭勝錢(特制的銅錢,不流通)。
不知道以前是什么樣。可自打重修了老宅,小胖子一家反倒鄰里和諧,再沒生過事端。
取暖全靠堂中渾然大器的青銅瑞獸燎爐。
雖耗費木材,取暖率低,卻勝在養眼。青銅屬于重器。非貴族不能用。小胖子家許多的青銅器也能佐證,其出身確是王族貴胄,漢室宗親。
大雪封路前,三叔終于回來了。熊羆雖沒獵到,可錦雞野兔卻拖下來不少,還有頭麋鹿。
截斷鹿角,非要讓小胖子吮吸里面的骨髓熱血。不喝都不行,捏著小胖子的下巴硬往肚里灌。平日里諸如鷹肝蛇膽此類,更是直接剜出來血淋淋的就往嘴里塞。
反正,小胖子流鼻血都已經流習慣了。
身子長得快,力氣越來越大,圓滾滾的肚皮竟然有了收攏的跡象,就連胯下那肥蟲,也長的比蜂后大了。
小胖子試過,二石弓已能微微拉開條縫了。
把另一只鹿茸給劉武。三叔抱起小胖子笑言,等開春殺了熊羆,取活膽喂他。小胖子頓時苦了臉。雖然知道好些個營養成分,加熱就會失去活性,不過老吃生,腸胃也受不了啊!
三叔說不妨。切來半塊野豬肚,清水熬成湯,又捏著鼻子灌將下去。
小胖子終于翻白眼了…
小胖子心里其實明白,三叔是為了能讓他盡早上馬。
院中梅花盛開,墜滿屋檐的冰凌開始融化。習慣被母親擁著入睡的小胖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大門正被人捶的咚咚響。
“誰呀?”
“墩兒哥,快出來拜神仙!”門外響起四弟劉修急切的話語。
“神仙?”互視一眼,母子皆笑。
“真的是神仙,從冀州來的活神仙!”劉修又急叫道:“你若不來,悔之晚矣!”
“如此,去看看?”小胖子撓了撓頭。
“去吧。”母親笑道。去去亦無妨,反正信者信。不信者,恒不信。
披了件氅衣御寒,母親這便打開側門,放小胖子出去。
“四弟,這神仙你是如何得知的?”小胖子劈頭就問。
“多說無益,你一看便知!”向母親行了個禮,劉修這便拉著小胖子匆匆而去。